重陽(一)(2 / 2)

時悠寧不知時歌突然為自己說話是何用意,正狐疑之時,時歌鳳眸斜睨:“不然悠寧妹妹光占著一個時家二小姐的名頭卻總不見人,怕是也鬱悶。”

……

夜間。

雲華院內時歌聽著樹上的蟬鳴之聲久久無法入睡,這次沈家弘法寺的邀約恐又是一場鴻門宴,她總也需做些準備。

翻來覆去間,時歌忽想起之前與公主的約定,倏然坐起身來掀開床幃:“素雪!”

“小姐這是睡不著麼?”

“你拿著這個,親自入宮去找公主。”時歌從枕下摸出一個玉兔墜子交給素雪。

素雪接過墜子卻躊躇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還不去?”

“小姐,這個點如何進的了宮。”素雪瞟了眼窗外深深夜色。時歌也恍然醒悟,拍了拍臉頰懊惱道:“我都急糊塗了。”

時歌的性子比之以往變了許多,半闕大大咧咧的不覺什麼,可素雪是看在眼中的,特別是在她和時歌提了皇帝大權旁落的事後,時歌做事就更加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如今更是很多事連她和半闕都不知。

就像現在,時歌如此急著找公主是為了何事,時歌沒有說過,她亦是不知道,但比起以前的時歌來,素雪還是覺得現在的時歌更活的有聲有色些。

手中的墜子精致小巧,上頭係的玉雕白兔觸手溫潤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珍貴之物,素雪猜想這應是妙儀公主留給小姐的信物罷。

思及此,素雪心念一轉開口提醒道:“小姐,這墜子要是被人知道會否有所不妥?”

“你說得對。”今時不同往日,時向遠回來了,盯著時家的眼睛不知道多了多少雙,時歌稍一思量便知道素雪的言下之意,點頭道:“你明日去我庫房隨意挑幾件物品送去,就當是我讓你送了回禮去的。”

細細叮囑了素雪一些細節後,時歌這才淺淺入睡。

因夜裏想著沈家的事,時歌整夜都睡的很是不安,直到天空都泛起了魚肚白,這才睡得沉了些。

結果這一睡就睡過了早膳,直到日頭都走到正中央了時歌才懶懶的起了身。

素雪進宮未歸,時歌連午膳都吃的沒胃口極了,待素雪回來說事情已辦妥當,她才稍稍放心多吃了一碗湯羹。

幾日過後便到了重陽。

這日天還未大亮,丫鬟小廝就已經進進出出的備馬收拾。時歌一向起的晚,加之起床氣又重,平時連半闕素雪都不敢去喊,以至於等時歌出現在府門口時,一眾下人都早已等候多時了。

時悠寧站在馬車前朝她款款走來,臉上洋溢著掩不去的笑意,明眸皓齒嬌俏可人,與往日相比更添了幾分顏色。

“姐姐怎出來的這樣晚?”

時歌聞言不由失笑:“娘也還未出來不是麼,想來不是我晚了,而是你未免太過急躁。”

原本笑容滿麵的時悠寧此刻也有些掛不住了,下意識想張口反駁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隻能訕笑兩聲由著時歌錯身而過。

“哦,對了。”身後的時歌仿佛突然記起什麼,引得時悠寧旋身看去。

時歌戴了一頂羃離,月光白的輕紗長及至膝,隻露出了和時悠寧一樣天青色的長裙隨身而動。

“你平日裏甚少出門怕是不知,這每逢節日裏未及笄的小姐出門需得以紗覆麵,方才不失體統。”

三言兩語間就說的時悠寧麵上一陣青白,跟在一旁的張嬤嬤立刻上前打圓場道:“大小姐說的是,二小姐是備下了麵紗的,隻是老奴想著還未出發,這才沒給二小姐帶上。”

時歌不作聲,張嬤嬤抬眼望去也隻能瞧見那白紗飄飄,看不清時歌是何神色,一時間仿若僵持住了般。就在張嬤嬤以為時歌沉默是有心為難,正想再次開口之際,複又聞其輕喚了聲。

“娘。”鈴蘭扶著芸昭自府內出來,時歌迎上前去替了鈴蘭的位置巧笑道:“闔府上下都說女兒貪睡,依我看,其實最貪睡的是娘才對。”

“你等急了?”

“是悠寧妹妹,早早便等著了,偏娘還起的這樣遲。”時歌佯裝抱怨。

“不是的,我隻是向來起的早些,其實比姐姐也早不了很多。”時悠寧未料到時歌這樣直白,生怕芸昭覺得她不夠端莊持重,情急之下頗有些語無倫次。

芸昭見狀抿唇輕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悠寧,你姐姐逗你玩兒的呢,莫當真了。”

“是呢,逗你玩兒的。”時歌也掩嘴笑道。

無人瞧見,時悠寧掛著笑意的臉上,一雙眼底恨意肆起,手自袖中緊握成拳,尖尖的指甲刺破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