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時楚的商談(2 / 2)

晚膳過後,時歌方才踏出大院中的月洞,便見時楚站在道旁的柳樹下正背對她負手而立,背影颯颯,英姿俊秀。

“表哥是在等我嗎?”

聽到時歌的聲音傳來,時楚轉身看向她,眸深若譚,就這樣看了她幾瞬,忽而眼神一變,帶了些促狹似是傷心道:“唉,表妹如今真是越發生分了,都從未請我去你院中品茶小酌,你還欠我桂花酪呢,可還記得?”

時歌心中一凜,藏在袖中的玉手微曲,不由得緊張起來,她頓了一會兒才佯裝輕鬆道:“自然是記得的,這不是連日來多災多難的才沒做成嘛,明日!明日帶給你嚐。”

“那可等不及,反正那桂花酪也花不了多少時間,走,現在便做了罷。”時楚說著拽了時歌的手便大步朝雲華院走去。

沒想到時楚這人說風是雨的,時歌隻好回了頭衝著身後的半闕猛使眼色。半闕愣了片刻才醒過神來時歌的意思,連忙繞了小路跑回去小廚房做桂花酪。

他是知道什麼了?

回到雲華院,時楚直奔偏廳內室,連素雪想要跟上伺候都被他攔在了門外,吩咐不許任何人入內。

“表哥先在這兒稍等片刻,我去小廚房做了桂花酪來。”時歌轉身欲走,時楚也未攔著,隻是在她的手剛要觸到門欄時才悠悠道。

“不急不急,你先過來我們喝杯茶。”時楚坐在高榻上擺弄著榻案上放著的茶具:“再說了,你不都讓半闕去做桂花酪了麼,怎麼,你還想在我這兒躲了懶去監工?”

時歌心中一緊,放棄了離開的打算旋過身來。

時楚果然察人於微,那現下找她,難道是發現了她不是時歌?

手上的功夫不停,不一會兒時楚便沏了杯茶放到榻案的一邊,道:“表妹你快來瞧瞧,這是我才學的新花樣,說是這樣沏出來的茶更香,你來嚐嚐?”

時歌抬眸看了他一眼,坐到高榻的另一邊嗔笑道:“不過是茶樓間的小花巧而已,表哥這是又到哪去渾了罷,仔細爹爹知道了罰你。”

時楚舉起茶杯抿了一口狀似無意地問道:“你說一年時間究竟能將一個人改變多少?”

“月有陰晴圓缺,海有潮起潮落,這世上又哪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呢。”時歌勾唇淺笑,抿了一口已經快要涼掉的茶,澀澀的,並不好喝。

她以往深居宮中,對時家的事知之甚少,時歌的秉性脾氣更是不知,被懷疑身份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原還緊張的,但轉念一想,這具身子確是時歌無疑,縱是時楚有通天本事也查不出個所以來,想明白了這一點,時歌便也有恃無恐起來。

看著時歌低眉順目的乖巧模樣,有些氣結。

目光掃過還在品茗的時歌,伸手拈過她的瓷杯:“一杯茶喝這麼久,是覺著傷口不夠疼?剛真該親自督著你去做桂花酪,看你還能不能嘴硬。”

時歌看著自己驟然空了的雙手,愣了愣。

“表哥是看出了我受傷,才故意要我去做桂花酪的?”

時楚鼻間噴出一聲輕哼權當認下。

這回輪到時歌哭笑不得了,虧她還以為是時楚懷疑上了她的身份,知道她並不會做這點心才來刁難,敢情她在自作多情啊。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表哥,不過這傷是我自己不小心,不說隻是不願大家都一並擔心罷了,還望表哥也能替我瞞下。”

“嘖嘖嘖,我若今日不問,你怕是連我都要瞞著了吧?”倚在榻案上斜睨了時歌一眼,一副十足的哀怨小媳婦樣兒硬是在這悶熱的季節裏把時歌看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若不是親眼所見,她實在很難相信時楚一個上陣殺敵的將士居然和汝京那些個混吃等死的紈絝在表麵上竟毫無二致!

“我知道表哥也是一心為國為家,歌兒亦是如此。”

“如今西涼朝廷內憂外患,父親坐在一品武將這個位置上多少人虎視眈眈,圖謀不軌?一年的時間雖不久,卻也足以看清世道人心,如今時家的兒女隻有我們了,我自然是要與表哥一同分擔的。”

時楚被時歌的這一番話驚的不輕。

其實自回來甫一接觸,他就對這個青梅竹馬的表妹有所懷疑,可無論他如何試探調查,除了性子上的轉變並未見有什麼其他的疑點。

屋內的燭影晃了兩晃,映出時歌依舊稚嫩的容顏,唯那一雙清澈堅定的眸子,似潭水深深,半點都瞧不出以前天真婉順的模樣。

“看來你是長大了,以後可不敢小瞧了你,哪個不留神指不準還就被你給擺上一道。”揉亂了時歌的頭發又拽了拽她的衣袖:“我倒是真好奇,誰給你留了個傷還能讓你不追究?難道……”

“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