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時歌向太後請辭後便帶著半闕素雪離了宮,既然事都已經辦妥了自然也該回去了。
朱雀街頭喧嘩吵鬧,人聲鼎沸,時歌坐在回將軍府的馬車上闔眸小憩。
隨著馬車的輕輕搖晃時歌理了理這幾日在宮中發生的所有事,又泄氣般覆上左臂上的傷口,蹙著秀眉,頗為煩悶。
見狀一旁時刻關注著時歌的素雪正襟危坐麵露憂色,擔心道:“小姐可是傷口又疼了?”
“素雪你快把小姐的紗布拆下來瞧瞧,是不是馬車太晃扯著了傷口。”聞言半闕也趕緊坐到時歌身邊時,帶著哭腔抱怨道:“回府後可要告訴將軍,定得將那人找出來也劃他幾刀!”
見半闕這樣忿忿,時歌凜了神色囑咐道:“回到府裏誰都不許提及宮中之事,免得讓父親母親他們擔心。特別是我這傷,若教我聽見就打發去二小姐那伺候好了。”
二人對視一眼,素雪點頭道是,半闕卻撅了嘴扭到一旁不作聲。
“半闕!”時歌重了語氣。
“是是是,小姐自個兒都願意受著我一個丫鬟還能怎麼著。”一聽就是賭氣的話。
知道半闕亦是擔心她才會如此,時歌也隻是搖了搖頭,再次闔眸不出聲。
馬車很快就穿過繁華熱鬧的朱雀街,再拐了幾個街口便到了將軍府。下了馬車,時歌帶著半闕素雪先去了落雁居,芸昭是早早便候著的了。原想親自去接的,奈何時歌亦是擔心她舟車勞頓,心有不安,既然女兒體諒,她自然也就作罷。
這會兒時歌剛到,芸昭忙拉了時歌坐下,看著她微微發白的臉色,輕撫了發髻有些熱淚盈眶:“怎的比昨日見你還瘦了幾分,臉色還這樣差,可是宮中有人苛待你?”
“怎麼會呢娘,女兒隻是在家待慣了,想念娘親了。”時歌倚在芸昭懷中撒嬌,貪戀著這種感覺。
芸昭微微一笑,輕輕拍著時歌的後背:“回來了就好,怎麼越大還越粘人了呢,以後娘親天天陪著你。”
嘴上說著時歌,芸昭心中卻是感概,心疼的抱著她嬌小的身子。
自上次歌兒不思飲食至今,她隱約感到女兒與從前似是不一樣了,不若從前那般與她親近,但現在看來倒是她多心了,許是之前女兒還怨著自己太過疼愛悠寧跟她故意置氣罷。
思及此,芸昭又愛憐的給時歌理了理額前的碎發。
時悠寧才踏進落雁居,便看到了這樣刺眼的一幕,頓時停在了原地,眸中妒色濃鬱。
這樣的溫暖,她從未擁有過,即便時向遠與芸昭都對她很好,也從未與她有過如此親昵的舉動。嬤嬤說的對,她始終不過是個養女,若是她再這般不爭不搶,那麼所有的一切就都是時歌的,而她將一無所有,所以她隻能靠自己去爭取!
“夫人,二小姐來了。”
直到鈴蘭開口,時悠寧才反應過來,忙斂了眸中嫉恨之色換上一副笑顏踏入:“聽說姐姐回來了,特意來瞧瞧,姐姐在宮中抱恙,妹妹在家中也寢食難安,今日終於盼得姐姐回府真是太好了。”時悠寧言辭懇切,麵露憂色,仿佛真的是一位擔心姐姐的好妹妹。
時歌冷眼看著時悠寧故作姿態,對她的小伎倆並無興趣也無心揭穿,若是真的對她憂心,她推了母親的接迎,她這個做妹妹的大可代勞。她在宮中數日,也未見她就有捎來一句慰問,如今她大好回府才來寢食難安,未免刻意。
時歌對這個所謂的妹妹無甚好感,隻作點頭示意,讓時悠寧更是尷尬卻也不好表露。
在落雁居與芸昭說了會兒話後芸昭便讓時歌回雲華院好生休養。時歌中毒至今她日日憂心忡忡夜不能眠,好不容易等到時歌大好回府,她也能睡個安心覺了。
見芸昭要就寢,原還想待會兒的時悠寧也隻好跟著時歌一並告辭。
時歌出了落雁居便帶著半闕素雪直徑回了雲華院,果不其然,時悠寧沒有跟過來。
輕嗤一聲,不以為意。
晚間芸昭心疼時歌,親自張羅著下廚好好給時歌補補身子。雖時歌說了有公主照拂她過的很好,但是時歌明顯消瘦的身子,蒼白的麵色,還是讓芸昭憂心不已。
晚膳席間,待時向遠時楚都到齊了,又是對時歌的一番噓寒問暖。時歌心中溫暖,眸中波光粼粼,眼角眉梢具是笑意。
芸昭給時歌夾菜,因距離稍遠,芸昭夾的頗為吃力,時歌見狀立刻把自己的餐碗往芸昭那邊移動,許是動作大了扯了傷口,臂間的鈍痛感襲來,讓時歌拿碗的手微微一滯,菜便從碗邊滑落掉回了盤子裏。
生怕被發現了不妥,時歌有些不自然地抬眸,見芸昭隻道是自己早了一步鬆筷並未有所察覺,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卻不知一旁的時楚正巧將她細微的慌亂盡收眼底,心中存了疑,思量幾瞬後並未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