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間君臣,拉攏時家,我們猜的都一樣,沒什麼好驚訝的。”時楚道。

時歌有些愣愣,時楚這麼明白倒叫她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了。斟酌了一下,坦白道:“所以我給自己下了毒,這樣一來沈家的算盤就算徹底落空了。”

時歌知道,她將此事說出來必然會引起時楚的諸多想法。

這兩日她仔仔細細想過了,她想幫皇兄收回皇權,想改變‘自己’和親的命數,可時歌這個身體如今才是一個半大的孩子,說話做事都極為不方便,半闕素雪雖說忠心,但兩個丫鬟能力也有限,這件事,如果她貿然和時向遠和芸昭提出,他們會有何反應時歌還很難吃準,萬一弄巧成拙……她並不想冒險。

想來想去,身邊也就隻有時楚這個表哥,和她從小要好,年紀相近不說,現在又被封了中郎將,是正正經經領著朝廷俸祿有實權的人,幾日相處下來也摸到了幾分他的性子,和他攤牌得到他的襄助,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哪怕他有所懷疑,也不會想到她會是公主的重生,要查要驗也都無妨,她就是時歌的身份。而且現在看來他們還有一致的想法和目的,那一切就更加好說了。

果然,時歌也沒有想錯。

在聽到她的坦白後,時楚確實覺得不可思議。他們青梅竹馬,時歌是什麼性子他最清楚不過了,決計不會有這樣細膩的心思和雷霆手段,可若說眼前之人不是時歌,眼角眉梢又皆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模樣。

難道僅一年光景,真會讓人有如此大的改變?

時楚腦中各種想法交織替換,麵上維持著一貫的淡笑,那雙澄澈明亮卻深不見底的眸子暗暗打量。

時歌一臉坦然對視不避分毫的樣子就先讓他打消了兩分懷疑,隨即,目光移到她掛著梅花貝耳環的耳珠,有一道極淺的細痕橫在耳洞處,那是小時候芸昭給她穿耳,他在一旁頑皮嬉鬧撞上了芸昭的手肘,細針劃過留下的傷口。

他真是糊塗了,時歌這麼做也是為了時家,若換了別人,又怎麼會這樣不顧自身。

“你是嫌命長麼,敢在皇上和文武百官麵前演戲。”沒了疑慮,時楚又恢複了玩世不恭的態度,戳著時歌的腦袋:“你覺得沈之山那個老狐狸會上當?”

一把擋開他的手,時歌理著發絲駁道:“我本就沒想著他會上當,但他也絕對不會懷疑我。”

自信滿滿的樣子讓時楚忍不住再次覆手揉亂了她剛理好的頭發。

也是,誰能想到十二歲的丫頭會毒害自己,退一萬步說,哪怕日後真被猜到是時歌自己下的毒,那也不過是小孩子的意氣用事,為了嫁禍沈溱溱而已,沈溱溱不過是被關了兩日,時歌確實差點交了命,至多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難道還會翻出來追究不成?

伯父還成日誇他聰慧,要是知道時歌這樣細巧的心思,那豈不就是神童了?

“小姐和表少爺聊什麼呢竟聊了一個時辰這樣久。”待時楚走後,半闕重新端了碗血燕羹過來。

時歌看見就糟心,讓素雪把剛那一堆盒子抱來挨個拆:“沒什麼,問問打仗趣事兒罷了。”

打仗還能有趣事兒?

一連拆了幾個都是些點心補品,時歌也失了興致。

公主胡謅的那個解毒丸正是解藥,對症下藥的東西自然恢複的也快,未免他人疑心她還是在宮中躺足了兩日。按理說她能吃能睡能下地了就該謝恩出宮,可她不提,皇上金口留她修養宮中自然也沒有人會來趕她,但她卻不能沒有眼力見兒。

如此時間緊迫,她也顧不得那些心底的不情不願了。

“去把那本殘局棋路拿來。”

半闕應聲去拿,素雪則有些躊躇:“小姐是想去見林先生麼?”

時歌不置可否。

“蒙學館的先生不是可以自由出入宮中麼?宮中人多口雜的,小姐如若想問什麼,大可約在宮外。”

“沒關係,我自有分寸。”

林裴澈那樣的性子表明麵上對誰都和顏悅色,但實際疏遠的很,他們又沒有私交,她可不敢保證約他他就會來,況且宮外對時家虎視眈眈的人也不少,不一定就比宮中安全。

既然能自由出入宮中,若有心想見她,對他來說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隻是送來棋譜,時歌猜想應也是希望她自己找上門去吧?

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