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寒深眉蹙起——
慕桐湊到他臉頰邊上,眨了眨眼皮,剛剛的壞心情好像都已經一掃而光,像個孩子一樣歡樂:“我知道你不記得了,可我會讓你一件一件的記起關於我的事情。我不信,你明明連路人甲都記得,會不記得我?”
陸景寒哼了一聲,“不累?”
慕桐兀自脫衣服,“累呀,追著你跑,我當然累。可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你的,我會用我這雙小短腿,努力的跟上你的節奏。”
她語氣俏皮,聽不出一點悲傷和憂愁。
裝的……吧?
陸景寒抿唇,“我身上有傷,你確定要跟我睡?”
慕桐豎起手指發誓:“我保證,我睡覺會很乖,不會碰到你的傷口。我現在懷孕了,肚子這麼大,連翻身都不好翻。所以絕對不會弄到你傷口上。而且,景寒,我知道你現在不能接受我,故意找借口拒絕我,這床這麼大,足夠我兩睡,可我知道你拒絕我,我也會死皮賴臉的賴著你。”
男人聲音不帶一絲溫情,哼了一聲道:“明白就好。”
簡單明了的四個字,竟然讓慕桐無言以對。
如果陸景寒解釋,亦或是編織別的理由告訴她,他不是那個意思,她或許還有反駁的話,可陸景寒不但沒有解釋,便這樣懶得大大方方就承認了下來,顯得,他有多不情願和她睡在一張床上。
她的手,緊緊捏著那枕頭,幾乎要揪碎那布料。
男人挑眉,不屑的道:“這樣就受不了?”
慕桐回神,把被子一掀,躺下去,“才沒有!我隻是在想有什麼童話故事,既然小猴子的爸爸不給小猴子講故事,那小猴子的媽媽還是得給他們講故事的。”
慕桐背對著他,小手撫著腹部,那背後的男人,並沒有擁抱上來。
和平常每一個夜晚,都不同。
她仿佛睡著單人床,獨自入睡,獨自承受這孤單的夜晚。
她想起醫生說要複健的事情,她眨了下眼皮道:“明天要去複健室。”
那背後的男人,沉默,沒有一句話,連簡單的“嗯”也未應付。
慕桐有些尷尬,舔了下唇角兀自往下說道:“我陪你去?”
“你挺著大肚子,難道還指望在我摔倒的時候,扶我一把?”
他說的明明是事實,可從他嘴裏說出來,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傷人。
慕桐咬唇反問道:“難道你已經安排了人陪你去複健?我雖然是孕婦,可我是你老婆,難道我不能陪你一起去?”
“蔡森會陪我去。你想去,就去。”
慕桐捏緊了拳頭,有一種無奈又氣憤的感覺。
從來不知道,原來陸景寒不愛一個人的時候,說話是這麼的狠毒不留情麵。
病房裏明明開了暖氣,慕桐還是覺得冷,整個人,從頭皮涼到腳底。
陸景寒和她之間因為沒有擁抱,背對著背,所以被子中間有一條縫隙,慕桐隻覺得脖子裏呼呼的吹著冷風進來。
她睡不著,在這個不安的夜裏,她隻能靠著小猴子支撐下來。
雖然知道陸景寒這個時候不願意理會她,可她還是忍不住想和他說話,“景寒,你睡了嗎?”
沒有聲音。
“景寒?”
依舊沒有人應聲。
慕桐小心翼翼的翻身,費力的支起身子,去看他。
男人安靜的睡顏,讓她心灰意冷。
微微歎了一聲,她重新躺好,這次是平躺在床上,因為冷,她挨近他。
而她躺下去的那瞬間,男人的黑眸,緩緩睜開。
慕桐睡不著,看著空洞的天花板,怎麼都覺得睡的別扭。
這一夜,冗長。
————
第二天早晨,慕桐隻覺得渾身有些酸,睜開眼,她躺在看護床上,她怔了下,旁邊的病床上,男人已經不在。
她將手臂搭在額頭上,覺得有些頭疼。
現在,他們的感情就像是清了零,重新來過,隻不過調換身份,換成她追他一次。
可他那麼深沉,她還真的沒把握,能把他追回來。
慕桐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振作起來,爬起來,穿好衣服,去洗漱。
陸景寒大概已經去了複健治療室。
她不急不慌的洗漱好後,走到了複健治療室的外麵,透過玻璃,她從幾個複健者裏,一下子就找到了陸景寒黑色挺拔的身影。
蔡森一抬頭,便看見了複健室外麵的太太。
慕桐高興的對他們招手。
裏麵的蔡森,似乎告訴陸景寒,她在外麵,陸景寒淡眼瞧了下,之後,複低下頭,繼續複健。
一點情緒都沒有,生氣沒有,喜悅更是沒有。
慕桐有些頹喪的站在外麵,有些不知所措了,這會兒進去的話,陸景寒也不會理她,可她不進去,他就更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感。
她對著玻璃,整理了下風衣,確定沒有淩亂,穿著整齊後,才慢慢走進複健室。
她走到陸景寒身邊,見他額頭上出了一點汗,拿過一邊的毛巾,伸手探上他的額頭,準備給他擦汗。
陸景寒蹙了下眉頭,似是嫌棄,拿下了她手裏的毛巾。
慕桐咬了下唇道:“你累嗎?要不休息會兒喝口水?”
她又從旁邊拿了瓶礦泉水,擰開,遞給他。
陸景寒停下了動作,冷冷盯著她:“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就去那邊坐著。”
慕桐訕訕的將礦泉水收回來,微微斂眸,“哦。”
她言聽計從的轉身,一步三回頭,陸景寒一個眼神也沒有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