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到他耳邊,輕輕說了三個字。

男人睫毛動了下。

慕桐不可置信的盯著他的臉,“景寒……”

然而,他並沒有醒。

慕桐和他說了很多話,最後,趴在他病床邊上,緊緊握著他的手,沉沉的睡去。

她太累了,已經連著兩天沒有好好休息過,幾乎就沒怎麼合眼。

現在,在他身邊,她才稍稍安心,隻是就算睡著了,也緊緊握住他的手指。

蔡森不忍,見慕桐趴在那邊,將一邊屬於陸景寒的大衣,輕輕蓋到她肩上。

————

慕桐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做了很多美好的夢,她夢見小猴子平安出生,夢見陸景寒抱著他們,還夢見,他們一家四口,環遊世界。

陸景寒答應過她,等她好了,就要帶她去環遊世界。

她心情好了些,醒來,肩上的大衣落地,病床上的男人,仍舊安靜沉睡著。

慕桐撿起地上的大衣,疊好,放在床沿,將雙臂枕在上麵,上麵滿滿的都是他的氣息,她就那麼呆呆的注視著他,也不覺得無聊。

隻要能看著他,她就覺得心滿意足。

她守在他身邊,守了一天又一天,陸景寒昏迷中,她一直盡心盡力的伺候他,怕他口幹,將生理鹽水用棉簽蘸了塗在他嘴唇上。

她支著小腦袋,靠在他病床前,烏溜溜的大眼盯著他問:“景寒,你睡了這麼多天,不覺得無聊嗎?你怎麼還不醒?你快點醒醒,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她已經在撒嬌了,陸景寒卻仍舊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

慕桐輕輕握住他的手,“那我給你說故事吧。就說你最喜歡說的,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故事吧?”

她以前不懂,現在她懂了,她是小白兔,他是大灰狼,小白兔之所以被吃,是因為大灰狼對小白兔勢在必得,可慕桐現在卻覺得,小白兔被大灰狼吃了,也是心甘情願的。

因為……愛。

慕桐說了一遍又一遍,她蹭了蹭陸景寒的手,“景寒,看在我這麼盡心盡力伺候你的份上,能不能快點醒來看看我?小猴子這幾天好鬧騰,恐怕和我一樣,特別想你……”

慕桐趴在他身邊,倦倦的。

這是陸景寒昏迷的第七天了。

為什麼她的景寒還不醒?

她就這麼想著,不知不覺披著他的大衣,陷入了睡夢裏。

她每天都睡的很少,就算趴在他身邊,也會驚醒好幾次。

蔡森讓她睡看護床,可她不肯,她要握著他的手,這樣才能在他第一時間醒來後,讓他看見她。

不知昏睡了多久,她醒來,手揪住肩上的大衣,茫然的抬頭,正準備給陸景寒嘴唇上擦一遍生理鹽水。

可一睜開眼,病床上空蕩蕩的,不見陸景寒的影子。

她一驚,大衣落地也來不及去撿。

立刻起身,腿還是麻的,好在撐在了床沿上,差點摔倒。

她一遍舒緩腿麻,一遍在病房裏喚了陸景寒幾聲:“景寒?你在嗎?景寒?景寒……”

沒有人回答。

慕桐有些急了,腿好一點後,她就立刻出了病房裏,打電話給蔡森道:“蔡助理,景寒不見了,你快幫我一起找!”

現在是夜裏,醫院裏很多護士下班了,她找不到太多的幫手,她急的快要哭,在長廊裏找了好幾遍,一邊喊他的名字,一遍往醫院樓上找。

“景寒你不要嚇我,你到底去哪裏了……”

蔡森最先找到陸景寒,立刻給慕桐打電話說:“太太,你不要擔心,BOSS是去主治醫生那裏了!”

慕桐茫然至極,眼裏還閃爍著淚花。

她連忙“哦”了一聲,匆匆走去醫生辦公室。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愣住,陸景寒剛好起身,轉身麵對著她。

她呆呆的仰著小臉,凝視著他:“景寒……”

那焦急的心,還沒安定下來。

她幾乎是氣喘籲籲看著他的。

陸景寒頭上包裹著白色紗布,身上穿著藍白相間的寬鬆條紋病號服,可這一點都不影響他的氣度和英俊。

他黑眸裏,深深的,可卻滑過一絲陌生。

深眉微蹙——

“你在叫我?”

慕桐像個小傻子一樣愣在那裏,輕輕“啊”了一聲,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景寒……你終於醒了。”

她鬆下一顆心,不顧這裏是醫生辦公室,幾乎是撞進了他懷裏。

可肚子太大,橫亙在他們之間。

慕桐尷尬的仰著小臉看了他一下,“景寒……”

可男人,卻微微蹙著眉頭,將她抱著他的手臂,一點點撥開。

“我不認識你。”

慕桐如遭電擊,僵硬著身子站在那裏,一字一句,幾乎是笑著道:“景寒,你在說什麼?我是慕桐啊,我是小乖啊……”

她甚至笑著拉著他的大手,撫上她的肚子,“你摸摸,小猴子在這裏,存希存夏還等著你給他們講童話故事……”

而男人的手,慢慢抽離。

慕桐唇角的笑,徹底僵硬。

她的眼淚,落了下來,抬起小臉,緊緊盯著他——

“景寒,你在和我開玩笑嗎?還是……你在報複我忘記你的仇?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不記得慕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