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寒從蘇眠辦公室回來的時候,步伐變得很緩慢,腦海中,隻剩下“慢性死亡”四個字。

他驀地轉身,一拳頭砸在了牆壁上。

額頭也貼著牆壁,重重的呼吸。

那拳頭,攥的鐵青,要捏碎骨頭一般。

來往的護士,都認識他,見他不對勁,擔憂的問:“陸先生,你沒事吧?”

陸景寒一直捏著拳頭,走到病房外的時候,護士正在給慕桐測體溫,護士見她年紀太小,對她說:“張嘴,測個五分鍾。”

慕桐不願,問:“能不能不含、嘴裏?”

她最不喜歡把體溫計放嘴裏了。

那護士倒是嚴厲,“小孩子要聽話。”

慕桐隻好“啊——”的張嘴,把體溫計放在舌根下。

慕桐含著體溫計,就看見門口站著的男人。

她對他彎了彎眉眼,在對他笑。

陸景寒便提步進來,臉色沉重。

慕桐在測體溫,不好說話,隻用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陸景寒便知道她想問到底什麼情況,扯了唇角道:“沒什麼大問題,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就行。”

慕桐點了下頭,陸景寒欲言又止,喚了她一聲:“慕桐——”

“昂?”

她用鼻音應著他。

他伸手抱住她,撫著她的小腦袋,“記不記得,我還欠你一場流星雨?”

他查了一下,這周不出意外就有,金山觀景還是最好。

慕桐在他懷裏輕輕搖了下頭,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抬起,向上盯著他的下巴,毛茸茸的小腦袋,像個惹人疼愛的小動物一般,陸景寒便啄了下她的臉頰,啞聲道:“這幾天就有,我們去看流星雨,你不是一直要許願嗎?”

小女孩,始終是喜歡那種夢幻而又曇花一現的東西的。

不可能不喜歡。

慕桐乖巧的對他點點下巴,彎唇,對他微微一笑。

直到五分鍾後,陸景寒吩咐她:“好了,張嘴。”

慕桐像個小孩子一樣,享受他的伺候,“啊——”

陸景寒把體溫計從她嘴裏取出,看了下溫度,還好,燒退了。

他把體溫計還給護士,用被子把她嚴嚴實實的裹住,重新抱在胸膛前,像個管女兒的爸爸一樣,“捂好被子,出一身汗,病就好了。”

慕桐像個蠶寶寶,被裹的結結實實,她眨了眨眼皮,在他懷裏仰著小臉,盯著他倨傲的下巴道:“陸景寒,你這樣會寵壞我的。”

她大概是不知道以前是怎麼被他寵的,所以才會覺得這樣的寵愛就已經很厚重,擔心這寵,這愛,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抽離和坍塌,那種得到過,又失去的感覺,她不想再體驗一次。

失憶後的無助,隻有她自己品嚐和受過。

陸景寒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寵壞就寵壞,沒什麼不好。”

慕桐咬唇,那一抹甜,填滿了胸腔。

蘇眠配了新藥送過來,慕桐疑惑的問陸景寒:“那我之前吃的藥不吃了嗎?可是我頭還是疼,我想吃……”

陸景寒愣了下,蘇眠已經開口對她解釋道:“你之前吃的藥效果可能是比較好,但是副作用太大,為了你的健康著想,先吃這個藥吧,我再觀察觀察你的情況,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藥開給你。”

慕桐接過那藥,握在手心裏,蘇眠見她有些不安,便安撫著她說:“這不僅是我作為醫生的建議,也是景寒的意思。”

慕桐抬頭,看向陸景寒,隻見陸景寒點點頭。

蘇眠兩手插在白色大褂的兜裏,身材高挑纖瘦,站在慕桐麵前,又道:“你最近要注意休息,我再開一些補血的燕窩給你,你按時吃,抵抗力也會好些。”

蘇眠走後,陸景寒喂她吃了藥,慕桐被他按著乖乖的躺下。

“閉上眼睛睡吧。”

慕桐不睡,裹著被子仰視著他幽邃的眸子,幾乎要看進他的瞳孔裏,“我想多看你一會兒,陸景寒,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我很快就要看不見你了。”

他微微一滯,大掌隨即覆上她的水眸,遮住光芒,“不要胡思亂想,小心頭疼的厲害,趕快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