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不迭地道謝,醫生又是憐憫地看著我,輕歎一口氣走了。
病房的門沒有鎖上,我抬手輕輕一推門便開了,我輕輕地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不寬不窄,裏麵隻住著母親一個病人。
父親趴在母親的床邊睡著了,母親還在打著點滴,我開門的聲音沒有驚醒他們任何一個人,輕微的呼吸聲在安靜的病房裏麵顯得格外清晰。
熟睡中的父親還握著母親的手,緊緊地握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就不見了似的。
我湊到父親跟前,看到了他蒼白瘦削而疲憊的臉,他連睡覺的時候都皺著眉頭,讓我看了十分揪心。
母親的臉更加蒼白,是紙片一樣的白,毫無血色,我無法想象那輛車裝過來讓她流了多少的血,而她的身體又是忍受著怎麼撕心裂肺的疼痛。
生我養我的這兩個人,我以前很少認認真真地看過他們的臉,在這一份安靜中,我將他們的臉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遍又一遍。原來,我竟是跟他們長得很像的。大大的眼睛和白皮膚隨母親,高挺的鼻子像父親。我是他們的女兒啊,我的身體裏流著他們的血液。
我站了起來,走到了房門那裏又回頭深深地看了熟睡的父母親一眼,我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讓父母親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我要成為可以讓他們永遠依靠的人,永遠。
我一夜沒睡,從家裏拿來了母親換洗的衣服之後,又匆匆趕回了之前跟思思合租的公寓。
思思一看到我失魂落魄臉色蒼白的樣子就知道我一定經曆了什麼事情。我流著淚將母親發生車禍的事情告訴了她,並向她求助。
思思二話不說將她的存款給了我。她緊鎖著眉頭,帶著深深的歉意說道:“歡妮對不起啊,我就隻有這些了,你也知道我沒有你能幹,而且我又是個不思進取的人,一直都是守著那份穩定不高的工資就知足了,我也不太懂得節儉,都是屬於月光族的那一類。出來了幾年也就存了個五六萬,雖然不多但是能幫你一點是一點,希望阿姨可以早日痊愈。”
思思的救助確實隻是杯水車薪,可是我也很感激她了,她錢不多卻都借給了我。我說:“思思,謝謝你,錢雖然不多但是我很欣慰能有你這麼個好閨密。”
思思抿了抿嘴,難過地說道:“可是我也隻能幫你這麼一點了,歡妮,剩下的錢你要怎麼辦啊?”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那些我認識的人的名字一個個在我的腦海中閃現,陳哥、瀟瀟、小紅、青青……
我厚著臉皮給他們打了電話,陳哥咬牙借了我兩萬,瀟瀟因為準備結婚了要花錢,所以借的不多隻借了一萬。而青青和小紅則各自有自己的借口說現在手中也沒有什麼錢,實在幫不上我的忙。
我輕歎一聲人情薄涼,不知道是誰說過,好像知道一個人是不是真正的朋友,隻要向他借錢就知道了。我現在確實看清了誰才是真正的朋友,其實我也不算很糟糕,至少還是有幾個的,人們不是都說朋友不在多,知心就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