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弟妹,你沒開玩笑吧!如今良鎮那邊正是瘟疫蔓延,你一個女子過去,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三弟會殺了朕的!”
君莫宇滿目震驚的睨著林宣,根本無法想象她一個閨閣女子,去良鎮治理瘟疫的舉動有多麼不可思議。
說罷,轉頭看著一側默默不語的君莫言,問道:“三弟,這事你可知情?”
大清早,他剛剛下了早朝,這兩人就匆匆而來,此刻看著君莫言的神色,君莫宇心中五味陳雜,看來三弟已然是知道並且默許了弟妹的行徑。
“皇兄,事有輕重緩急,現在瘟疫的情況大家都不得而知,如不盡快趕過去的話,一旦瘟疫真正爆發,那良鎮包括其餘相鄰的糧產城定會遭到波及。而這絕對會為西木今後的皇糧上收增添一堵無法逾越的鴻溝!”
林宣清冽的說著,態度不卑不亢,但是言辭犀利的程度,還是讓君莫宇狠皺著眉頭,暗自思量她這話的真實程度。
“皇兄,讓她去吧!”
當君莫言空靈如天邊雲朵飄渺的聲音傳來時,君莫言還是不假思索的脫口問出:“三弟,你竟然同意讓弟妹過去?這萬一…”
“沒有萬一!她生我幸,她死我命,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一路跟隨就是了!”
君莫言神色不變,清澈見底的眸子愛憐的睇著林宣,他既然阻止不了她的腳步,那就讓一切順其自然,這一生他相生相伴!
林宣拉著君莫言的手,失笑搖頭:“莫言,沒那麼嚴重,我既然敢請命過去,自然會處理好瘟疫的事情,相信我!”
“弟妹,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君莫宇隱藏起內心的震驚和惶恐,從沒想過三弟居然對弟妹有了如此深的感情,這樣一來,若是此行弟妹遇到什麼不測,那他不敢想象未來的三弟會變成什麼樣子,還是當真如他所說的…
林宣抿唇,瀲灩的眸子微轉,“皇兄,我需要先去良鎮看一下那邊的情況。現在還無法說具體用什麼方法,隻不過我會對症下藥,皇兄盡管放心!”
沒有把握的事情她不會做,這蝗災過後的瘟疫到底嚴重到什麼輕度還不得而知,她總不能現在就誇下海口。
“好!既然三弟也同意,那朕就不阻攔你。但是弟妹,這一行危險重重,特別是那瘟疫,殺人於無形,若是實在不能解決,千萬不要勉強!”
君莫宇思量了片刻,見君莫言也無異議,卻也知道自己再強加阻擾更是無濟於事,當下緊張的囑咐著林宣,畢竟這些事情本該是他這個皇帝來解決的。
“嗯。前去良鎮,我會以男裝示人,皇兄若是方便的話,可以給我一個官職。瘟疫的處理免不了需要當地的知府配合,我需要有足夠的權利來支配他們!”
林宣心中早已擬定好計劃,這官職之位是必須的。古代地位,高官壓死人的道理她很清楚,如若不然,隻怕她就算去了,也根本無法得到他們的認可和信任。
君莫宇在龍案之上攤開的聖旨上麵,邊提筆寫著邊說道:“朕封你為輔國公爵,官職僅次於丞相。弟妹,你盡管放手一搏,若當真無力回天,朕也不會怪你!”
“好!”
君莫言緊扣林宣素手,俊逸的臉蛋不見任何表情,密扇般的睫毛輕垂,遮住他桃花眸內的情緒,令人不知他在想什麼。
“弟妹,這名字…”
君莫宇狼毫握在手中,擰眉想著林宣出行所用的名號,總是不能用她天下皆知的林宣之名去行事。
“沐青!”
*
一刻不耽誤,當林宣和君莫言在皇宮內將所有情況都與君莫宇商討完畢後,準備好的馬車早已候在皇宮中和門前。
馬車外隻有君莫言和君莫宇兩兄弟,以及不遠處的桂公公,其餘之人完全不知林宣的出行目的。
“皇兄,待我到了良鎮之後,會及時給你們回信。但這幾天之內最好先不要將我去賑災的情況說出來。西木受到瘟疫,若是被其他有心人得知,恐怕會因此而大做文章。”林宣上馬車之前,將自己心中的顧慮說了出來,她隻怕若是有人暗中壞事之人知道了她要去良鎮,那恐怕這一路上定然不會安寧。
君莫宇煞有介事的點頭:“弟妹放心吧!那聖旨已經派人快馬加鞭的傳去良鎮,至於長安城這邊,莫要擔心!這個拿著,若是良鎮有人圖謀不軌或不聽你的號令,見此如見朕!”
說著君莫宇就將一直掛在腰間束帶上的一塊金牌摘了下來,而這也給了林宣足夠的權利支撐,可以讓她在良鎮內放開手腳大膽做事。
“多謝皇兄!”
頷首道謝,隨後看著那一直不語的君莫言,林宣回身站定在他身前,淺笑而語:“莫言,等我回來!”
“注意安全!”
“嗯,再見!”
林宣上了馬車,駕車的是兩名便衣侍衛,而林宣的出行刻意安排在皇宮側門,就是為了不引人注意,暗度陳倉而去。
馬車漸行漸遠,車窗口林宣探頭看著一動不動注目著她的君莫言,鳳眸內繾綣纏綿,愛意十足,為了他和他的國家,她甘願如此做。
“墨雷!”
待馬車已然駛出皇宮附近,奔著城門而去的時候,君莫言輕聲一喚,頓時身邊黑影落定,頷首抱拳,“三爺,屬下在!”
“通知墨風和墨電,帶一千精兵奔赴良鎮,即刻啟程!”
“是!”
君莫宇暗歎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弟啊,有妻如此,朕深感欣慰和羨慕!”日吧無如閣。
“你不是有了榮貴妃麼,還需要羨慕?”
君莫言斜睨了一眼君莫宇,別有深意的話讓他怔愣了一下,剛想開口反駁,卻掌心下一空,輪椅已然自動前行,留給他一個深冷的背影。
“哎!小桂子,這這…三弟這話什麼意思?”
君莫宇獨守在宮門處,看著兩邊都不見了身影遠去的人,深思著君莫言的話,他怎麼感覺這話有點嘲諷呢?
“皇上,月王的意思應該是…老奴也不清楚!”
桂公公多年侍奉禦前,自然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有些事情必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榮貴妃的事情,還需要皇上自己去參悟了。
君莫宇龍顏一怒,“那你廢什麼話!”轉身甩開大步,就走回宮內。
桂公公搖頭跟上,他除了說廢話還能說什麼,難道真的要告訴皇上,那榮貴妃可的心計可並非是她表象那般天真無邪的!
*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馬車已經行駛出長安城。官道上塵土飛揚,兩邊的雜草泛著淺黃,頗為蕭索。
林宣手中拿著一枚令牌,深黑玄鐵鑄成,冰涼清爽,太極圖案勾勒的極為精致,當初他還是無傷,她心生愛慕;當他是君莫言,她心疼感激。如今這多種情緒全數集於一人身上,才發覺那早已根深蒂固的感情,竟讓她涼薄的性子都改變的徹底。
她自然是知道君莫言肯定不會放心她的行動,經過昨日一整天的商量和辯駁,終於還是讓他解甲投降。不過是一場瘟疫,處理得當並不會有任何意外,若不是她的極力爭取,估計現在行車的就不會緊緊是她和兩個駕車的侍衛。
這兩名侍衛,其實並不是皇宮出身,而是君莫言手下百萬精兵中的兩名武將,其中一人正是當初在太和殿時候有過一麵之緣的劉子睿!
馬車外觀看起來普通,但車內一切應有盡有,地板上鋪著厚厚的絨毯,角落裏還擺放一隻精巧的茶桌,後麵的箱子內是所有君莫言為她準備的衣物和幹糧,還有一箱正是她要去良鎮所用的必需品。
舉目四望,打量著馬車內的裝飾,回想著與君莫言的一點一滴,這一路行進的十天裏程,也並非那般難捱了。
而這一次她主動請命醫治瘟疫的舉動,卻是讓此刻心中滿懷柔情的林宣,遇到了一個差點改變了她今生命運之人,以至於在多年後,每每想起,還會覺得自己當初的愚不可及。
月王府
君莫言冷鷙的神色一路回到王府,入府後便吩咐人將王府大門緊閉。主房之中,沈天滿懷擔憂的看著君莫言,“三弟,弟妹真的去了?”
“嗯!”
沈天一拍大腿:“哎呀,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她一個女兒家家的,去了那種橫屍遍野的地方,可如何是好啊,你太草率了!”
“二哥,我自有想法,找你來是想你幫我一件事!”
君莫言眼神凝結在書案上的畫作之中,不過才離開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已經感覺到蔓延的思念讓他有些迷惘。
“幹嘛這個客氣,有事你直說,二哥肯定幫你!”
沈天在不知原由的時候就豪爽的應承下,結果卻沒想到…
而從那一天開始,長安城月王府的府邸之門,就再沒有敞開過,而月王稱病暫休,任何人不見。
*
“王妃,還有一日便可到達良鎮,要不要休息一下?”
荒蕪的河邊秋風瑟瑟,馬車停在不遠處,而另一名侍衛則拉著兩匹哼氣的馬在河邊喝水,劉子睿則趁此走到一身男裝示人的林宣身邊,頷首詢問著。
“不必,盡快趕路吧!為了方便行事,以後你直接叫我沐青就好。”林宣睇著波光粼粼的河水,瘟疫之事耽誤不得,就算大家都累極的狀態下,卻也不能有任何鬆懈。
“屬下遵命。”
林宣側目看著一臉剛毅的劉子睿,總覺得他應該是那種死忠之人,很難相信他會背叛了尹蒼天而投奔在莫言的旗下。
“劉子睿,你為何要選擇莫言?”趁著馬匹喝水的空檔,林宣看著劉子睿說出了疑問。
劉子睿頷首,“王妃…沐青所有不知,屬下並非是選擇了月王,屬下的主子從頭至尾隻有月王一人,身在尹將軍的兵馬之中,不過是潛伏觀察罷了!”
聞此,林宣驚訝之下挑起眉頭,喃喃了一句:“原來如此!”
‘駕--籲…’
正當兩人站在河邊,等著另一名侍衛給馬匹係上馬栓之際,忽地從一旁的小路上,馬蹄踢踏的聲音響起,並伴隨著一人拉扯馬韁的叫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