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同時側目,就見為首的一人穿著褐色勁裝坐在高頭大馬之上,而起身後慢慢停止的是一輛朱紅色氣派馬車,馬車之後是十名麵如土色的奔跑著的護衛模樣之人。
“你們是什麼人,我家主子要用這河邊,閑雜人等退去!”
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的男子,腰間掛著一柄漆黑的長劍,在秋日陽光下閃著流光,大手握在劍柄之上,威脅的說道。
“沐主子,請上馬!”
與劉子睿同行的另一侍衛,快速的將馬栓扣好,在那男子話落之後,就站在林宣身前,平伸手臂恭請著。
“路恒,不得無禮!”
就在林宣抬步準備上馬車的時候,從對麵馬車內忽地傳來一聲責備。那聲音渾厚卻不失清亮,低沉又泛著迷離,隨後就在林宣想要置之不理的時候,那馬車的門簾慢慢伸出一隻修白的五指,將門簾掀開一條縫隙。
“主子恕罪!”
被稱為路恒的男子,拉著馬韁就回到馬車一側,頷首道歉著,隨後不再多語。
正對著林宣的馬車內,門簾展開,一男子從裏麵探身而出,頓時驚了天地。一身絳紫色的華麗長袍,同色的腰帶將蜂腰緊束,中間環扣著凝脂白玉,右邊還捶著一隻青色的香囊。
而這些都不足以令人震驚,當那低垂的頭緩慢抬起看向林宣的時候,頓時秋日驕陽似乎都失了光彩,就連同身為男子的劉子睿和另一侍衛,兩人也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人,差點忘了呼吸。
林宣自覺見過的美男子不少,更何況在現代的時候,那些電影明星各個都是樣貌卓越,尤其是當初見過的宋清舒,陰柔之美發揮的淋漓盡致,絕對屬各種翹首。可在麵對眼前之人時候,顯然宋清舒恐怕也隻能算是看得過去了。
光潔額頭碎發飄蕩,劍眉如刀,眉尾入鬢,狹長的丹鳳眼嵌在鼻梁之上,流轉生輝勾人心魄,鼻挺若峰線條優美,紅唇如點朱,光澤奪目。
剛毅的臉頰如鬼斧神工鐫刻一般,五官俊美絕倫卻毫無女氣,黑亮的墨發以一根碧玉發釵束在頭頂,其餘鋪在身後。當站在馬車之下,才發覺那身姿挺拔剛毅,寬肩窄臀極具玉樹臨風之貌。
“這位公子,家丁不懂事,還望公子莫怪!”
男子每行一步,散落的墨發就在身後蕩漾如潮,不刻就走到林宣的身前。淡薄的神色睨著男子近身,當黑影罩下的時候,林宣皺眉後退一步,“無礙!”
她不習慣仰視別人,這男子不光是外表奪目,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也讓林宣心中微微訝異,說完之後毫無貪戀之色,轉身就欲上馬車。
“公子稍等!”
林宣回眸,幽黑無波的眼神讓男子不禁多了一份探尋,這男子很特別…
“還有事?”皺眉側頭看著那人,萍水相逢林宣並不覺得他們有繼續深談的必要。
男子垂眸定睛看著涼薄的林宣,朱唇開口:“路恒,過來給這位沐公子道歉!”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包括劉子睿,和對方身後的護衛都是一片不解之色,這嬌小的男子居然能讓主子說出這番話?!
“不必,本公子還有事,告辭!”
林宣冷聲拒絕了男子的提議,這荒山野嶺遇到這麼一隊人馬,總覺得有些蹊蹺,而且看他們的行車路線,該不會也是要去良鎮周邊吧…
眼看著林宣的馬車揚蹄絕塵而去,男子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不已,而路恒下了馬,快步走到男子身側,“主子,這…”
“江湖和六國之中,可有沐姓人家?”
路恒垂眸思索片刻,疑惑的說道:“主子,沒有!這姓氏屬下也是第一次聽說!”
“派人跟著他們,看看他們是去哪裏!”
男子睨著遠行的馬車,隨後下令吩咐道。
聞此,路恒不解,“主子,這人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為何…”
男子眸光流轉,奪目俊逸,丹鳳眼含著多情又無情的雙重光輝,道:“當今天下,見了本宮如此反應冷淡的,隻此一人!”
馬匹嘶鳴著越跑越遠,劉子睿在車外對著林宣說道:“沐主子,剛剛那人隻怕不簡單!”
“嗯,沒關係!咱們的目的是良鎮的瘟疫,不過是個路人,無需在意!”
林宣坐在馬車內,手中端詳摩挲著玄鐵令牌,鳳眸內冷光熠熠,她又如何看不出那男子的不簡單,長相妖孽絕美,身邊傍著無數護衛,如此行徑足以說明一切。
雖然剛剛初相見的時候,的確被他的容顏所惑,但也不過是須臾眨眼的時間,相對而言,他即便再過驚人之魅力,又如何能與心底盤踞的人相比。
想到那一顆曾經懾了自己心魂的血痣,林宣臉上逐漸泛起了暖笑。
*
良鎮臨近,當甫一進入良鎮邊境的時候,林宣就察覺到周遭泛著死亡的空氣四處彌散,寬敞的大街上,行人稀疏,兩邊鱗次櫛比的商樓全部關門停業,就連平日來往人群無數的巷口也是行人寥寥無幾。
看來瘟疫的蔓延已經導致良鎮周邊的小鎮也受到了波及,當下林宣催促著劉子睿快馬加鞭,半日後,下午申時左右,當馬車緩慢行入良鎮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麵帶口罩的劉子睿和侍衛紛紛驚懼。
林宣掀開車簾看著街道上的情況,頓時臉色驚變,沒想到這裏的情況比她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臉上帶著麵罩的林宣,即便做了足夠的應對措施,卻還是察覺到那一絲刺鼻的腐朽氣息,眼前的整個街道,三兩步就可見到一人毫無生氣的躺在地上。
而每家每戶的大門緊閉,途徑的糧鋪商店的門窗都被砸爛,散落一地狼藉。
“劉子睿,徐年,你們倆把這個吃了!”
林宣手中拿著兩枚褐色丹藥,遞給馬車外的兩人。這是她之前在金銀雙煞的事情發生之後,特意跟沈天要的,解毒丹雖然不一定會對瘟疫有用,但總歸是會增加一些保護。
“直接去府衙!”
一聲令下,馬車快馬加鞭的直奔良鎮府衙,這街道上越往前行進,就會發現越多的死屍被棄在路邊,林宣冷凝的看著。難道這些人都不知道要處理屍體嗎?這樣放任的仍在一邊,隻會讓空氣中越來越多的瘟疫病毒四散。
府衙門前,馬車被兩個衙役擋住,“你們是什麼人?”
“讓你們知府出來,輔國公爵到了!”
帶著林宣特質的棉花包芯的口罩,劉子睿聲音有些發悶,但是武將的淩厲依舊可見,站在馬車下,炯炯的看著兩個一臉疑惑的府衙說道。
“輔國公爵?什麼人,沒聽過!這裏是良鎮,你們走錯地方了吧!”
府衙之一顯然是對劉子睿的話不明所以,況且看這些人都不敢真麵目示人的模樣,更加惡狠狠的說著。
馬車內的林宣,眯著眸子回想著府衙的話,輔國公爵他們既然不知道,那足以說明從皇宮發出的聖旨,並未達到良鎮,這其中定是出了差錯。
掀開門簾直接彎身走出,動作輕巧的落地後,林宣眼微斂,“子睿,衝進去!”
“是!”
林宣一發話,身為武將本就好鬥的因子頓時爆發,劉子睿和徐年兩人一人一拳就直接將那裝腔作勢的府衙打倒在地上,抱著腦袋哼唧著。
府衙大門被劉子睿一腳狠戾的踹開,身後跟著林宣兩人快步入內,而徐年則是看著馬車,車內的東西有多重要他早就深知。
“什麼人竟敢擅闖府衙,快去稟告知府!”
此前門外發生的一切,早就被府內的衙役得知,此刻看著林宣兩人步伐生風的逼近,十多名衙役手中拿著朱紅棍棒,後退的抵抗著。
林宣站定在府衙內的公堂前方,脫掉臉上的口罩,冷聲說道:“讓你們知府來見我!遲一刻,殺一個!”
“沐公子,小心!”
劉子睿看到林宣摘下那麵罩頓時驚呼,若是她出了事,那自己也不用活了。
林宣輕搖頭,示意的安撫了劉子睿,看到這些府衙麵目朝天的樣子,就知道這場瘟疫定然不會是空氣傳播。
“大人,就是他們!”
從公堂之內的後殿,快步走出一個身寬體胖的中年男子,大大的肚腩走起路來甚至還上下波動著。
衙役小心的跟在其身側,似乎有了知府的出麵,他們的膽子也更加大了一些,每個人都多了些膽量的開始向林宣和劉子睿逼近。
“你們是誰?良鎮的府衙是你們隨便就能闖進來的嗎?”
臉上肥肉下垂,泛著油膩嘴角的知府,指著林宣和劉子睿就質問著。林宣睇著府衙,看來這瘟疫散播如此快速,與他有著直接的關係。
良鎮外麵淒慘一片,這知府居然還有時間在府衙內大快朵頤,好一個知府地頭蛇!
林宣怒氣不可遏製的上湧,長安城內因為這邊的瘟疫已經是愁雲一片,想到皇兄和莫言為了瘟疫的事情糟心勞累,銀牙緊咬的林宣,忽地清脆下令。
“子睿,給我狠狠的教訓他們!”
話閉,劉子睿得令而行,林宣也是瞬間如風般速度,直奔著有些倉皇的知府,幾步之遙,途徑身側的衙役全被林宣近身擊倒,而那知府顯然是沒想到林宣會這麼快就動手,不是都說先禮後兵的嗎?!可惜他遇到的是行動派的林宣。
當知府慌亂的想要奪路而逃時候,後頸的衣服一把就被人拉住,步步倒退險些沒站穩。定住身形轉動著肥壯的身體,抬腿就要反踢回去的時候,膝蓋骨之上卻被人一腳踩住,頓時疼痛難忍,“你…你們…不知道這裏是府衙嗎?敢…敢在這裏惹事,小心本官摘了你們的腦袋!”
“是嗎?那就看看今天是誰摘誰的腦袋!”
林宣狠狠踩著知府的膝蓋,將他的腿釘在地上,素手飛揚,幾個絕對狠戾的巴掌雷霆之勢就扇在知府的臉上,在他不斷晃動腦袋之際,手握成拳,對著他眼睛和鼻子再次下手,整個府衙內亂作一團,哀嚎聲不斷。
*
官路之上,朱紅色的馬車慢行著,前方高頭大馬開路,後方多名護衛保護,馬車內之人的身份,定是非富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