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堂弟忽然說話了,“這麼多年了,國內還是一樣。人們想到的都是自己,不按規則行事。這次我回國,看到的都是這樣的情況。這些年來,中國的經濟發展了,但是人們卻變得越來越不守規則,越來越自私。從人類文明的角度上講,中國比西方發達國家相差至少一百年。一個國家,一個社會,如果大多數人都自私,那麼這個國家也就沒有任何的規則可言,法律也就會流於形式。這樣的結果,受到傷害的隻能是大多數人,因為隻要少數的人才能夠享受到特權所帶來的好處。”

這時候我才發現他其實並沒有變,因為他還是看不慣這裏的一切。不過我卻又不得不承認他講得很有道理,而且也觸及到了國內目前所存在的問題的實質。

我笑道:“那你說說,這樣的情況怎麼才能夠改變?”

他說道:“沒有辦法改變。隻要特權廣泛存在,隻要大多數人有著追求特權的思想,這樣的情況就不會改變。”

我禁不住就笑,“幸好是在現在,要是在過去的話,你這樣的話可是很反動的。”

他搖頭道:“我反動嗎?我哪裏反動了?我講的是實話。比如哥你,你現在可是市長,在你的意識裏麵都沒有那樣的觀念,你看你今天開車的情況,不係安全帶,壓黃線行駛……你知道不知道那是不應該的?你肯定知道是吧?可是你卻偏偏要那樣去做。

為什麼呢?因為你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情,因為大家都這樣在做。要知道,你可是市長,是有著一定級別的官員,在你的眼裏,所謂的交通規則隻不過是寫在法律條文裏麵的文字,執行與否根本不重要,這就可怕了。

這說到底還是國人在心裏對法律是麻木的,別說什麼對法律的尊重,就是連最起碼的自覺地去遵守都做不到。所以,你剛才問我如何能夠改變這一切,我才告訴你說,這根本改變不了。”

他的話讓我感到很尷尬,急忙地去拉過安全帶來係上。

他隨即就笑,“不過笑哥,我發現你還是很不錯的,至少懂得知錯就改。這也是希望啊。但願在你們這一代人能夠對這樣的情況有所改變。”

我苦笑,“得了吧,你少嘲笑我。對了,你在國外幹什麼工作啊?”

他說道:“在一家研究生實驗室從事化學方麵的研究。”

我問他道:“怎麼樣?待遇還不錯吧?”

他一下子就大笑了起來,“你看,你也和很多人一樣,首先關注的就是收入的問題。”

我頓時哭笑不得,“我這是在關心你好不好?別的人,我會去問他這樣的問題嗎?”

他搖頭道:“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但是你更應該關心我是否喜歡這樣的工作,這些年來的工作成就怎麼樣。然後才是待遇問題。”

我不以為然,“也許,這就是中西方文化的差異吧。不過小林,你可是中國人,應該理解我們中國人這樣的問話方式。小林,我怎麼覺得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難道在你的眼裏,我們這個國家真的就一無是處了嗎?”

他即刻地說道:“那倒不是。我覺得我們國家這些年的變化還是很大的,這至少是在向人類文明的方向在靠近。這就是希望。而且,不管怎麼說,我還是相信在未來,也許是五十年,或者一百年之後,我們國家的國民,特別是官員的意識形態會與世界完全接軌的。因為我始終相信一點,那就是:我們都必須朝著人類文明的終極目標靠近。這是大趨勢,任何個人和團體都無法阻止這樣的大趨勢。”

我問他道:“哦?那你告訴我,人類文明的終極目標是什麼?”

他回答道:“自@由。而不是所謂的共@產主義。所謂的共@產主義太過虛無縹緲,很不現實。但自@由是現實的,是可以被實實在在實現的,是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笑哥,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官員出國的機會很多,但是你們卻很少會去真切地感受西方文明中對自@由的追求程度。隻有你真實地去感受到了,你才會真正覺得自@由對我們每一個個體的巨大意義。”

我問他道:“你所說的自@由就是人@權嗎?”

他點頭,“可以這樣講。”

我笑道:“那你錯了。我認為,自@由和人@權都不應該是人類文明的終極目標。”

他看著我,“哦?你說說。”

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天我們的這番討論會對我今後的命運產生巨大的影響,雖然在後來很長的時間段裏麵我隻是把這天我們之間的討論當成是一種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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