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慶之咬牙道：“鄭大人說是有一批土特產運出益州，也是末將膽大，覺著貨車裏好似不大對勁，夜裏偷偷剖開，裏麵竟藏了賑糧！”劉湛道：“這些貨到了何處？”沈慶之道：“均售於台豐郡陳風河、廖建成處，有收據為證。”劉湛道：“陳風河、廖建成是什麼人？”沈慶之還未說話，百姓堆裏有人怒道：“陳風河、廖建成都是台豐郡遠近聞名的大戶，以販糧為業！”
此言一出，舉座大嘩！
“天啊，竟有人將賑糧販賣於人！”
“簡直是狗膽包天！廣元大旱，前後餓死十一人，幸有皇上賑糧及時下拔，要不不知要出多少人命！”
“天殺的，誰販了糧！”
劉湛道：“誰家的稻米有三四種混合的？馬大人，你見過麼？”“下官…下官…”馬首劍剛說兩句，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劉湛道：“來人，將這個狼狗不如、貪婪成性的王八蛋綁了，等待發落。”
堂下早已按捺不住的百姓憤怒了，叫罵著就要闖上堂來，大有將馬首劍撕成碎片的架式。沈慶之指揮軍士好不容易將場麵控製住，急急提起癱作一堆的馬首劍進了後堂。
“鬆包蛋！”劉湛不屑地罵道，“鄭森，你是自己說呢還是讓台豐郡的陳風河、廖建成和你對質呢？”事已至此，鄭森反而鎮定下來：“劉大人，既已犯事，該殺該剮悉聽尊便！”沒想到此案竟審得如此幹脆利落，劉湛不禁長舒了口氣，“是條漢子，一人做事一人當。那你今日對著廣元百姓的麵說說，你們共販賣了多少糧食，賣了多少錢，錢在何處？”
鄭森一言不發。
“誰是主謀，如何謀劃？”
鄭森仍舊一言不發。
“大膽鄭森，劉大人的話沒聽清麼！”劉斌喝道，“我倒要看看是你嘴硬還是我的刑法硬！”劉湛道：“老實奏來，免得受皮肉之苦。”鄭森麵無表情道：“大人何必多說，不過是條命罷了。當初既敢動糧，就沒想著活命，隻沒料到如此之快！”
“馬首劍、鄭森，這兩個貪財害命的賊！”
“劉大人，殺了這個沒人性的東西！”
“殺了他，殺了他！”
“劉大人要為那些餓死的百姓申冤呐！”
堂下百姓齊刷刷跪了一地，不住呼號。
劉湛踱出堂案，指了堂下道：“鄭森，你聽聽，職守官吏，本應時時心裏想著這些衣食父母，為他們謀想福利。你說說，你身上穿的、每日三餐哪一件衣裳，哪一粒粟糧不都是他們流血流汗織出來的、種出來的！你們倒好，心裏裝不裝這些勞苦大眾不說，反過來卻忍心從他們口中奪救命糧！天殺的，捫心自問，你羞也不羞、愧也不愧！要是我，早一頭撞死在南牆了，尚有臉活在人世！”劉湛越說越氣，坐回案中，兀自呼呼直喘氣。驀地有人在他身後扯了扯，劉湛知是劉斌。緩了緩起身又道：“諸位父老鄉親，此次皇帝差我等來廣元，就是徹查此案，給廣元百姓一個交待。大宋天朝，此等食民脂喝民血的蛀蟲，朝廷是深惡痛絕。今元凶伏法，本官待細細查實，錄好供狀，回朝自有朝廷依律處置。來人，將鄭森惡賊綁了！”
堂下百姓山呼：“劉大人，劉青天呐！”
“元嘉皇帝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