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呼喊聲中，劉湛大是感動，口中喃喃道：“不管哪朝哪代，老百姓還是好啊！”劉斌微微一笑道：“天下隻有不稱守的官吏，沒有不守法的百姓！”劉湛大是感慨道：“這官看來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差事，實是風險最大的營生！”劉斌小聲道：“後衙井內藏著六七萬錢。”劉湛頭也不回道：“你如何得知。”劉斌道：“沈將軍悄悄告訴我的。”劉湛牙齒嘎嘎一咬道：“神不知鬼不覺剿了它，就在今晚！”
當晚，當朝太子詹事、侍中劉湛一行將正式進駐廣元縣衙。吃過晚飯，劉湛率人悄悄從衙後古井中果然啟出七八萬錢，隨後和劉斌兩人直奔縣獄。
昏暗的油燈中，獄內狹窄的巷道中一股撲麵的惡臭，劉湛險些閉氣。“鄭森何在？”獄卒道：“小人已照劉大人吩咐安置在單間內。”劉湛不言聲跟了，在一處牢門前停住，劉湛揮揮手，獄卒將油燈留下，退出去了。
“鄭森！”借著油燈光幕，鄭森斜躺在一堆稻草中，看見光亮費力地睜開眼。“劉大人屈尊大獄，有何貴幹？”劉湛好似沒聽見，抬頭在獄內緩緩審視了一遍，歎道：“這人是如何說的，拘人者，未料今日被拘；決人生死者，今日卻被人決了生死。鄭大人，可曾想到？”鄭森盤腿坐定，扯了根稻草在嘴裏不斷咀嚼，無所謂道：“劉大人精辟之言，鄭森軟佩之至。”劉湛道：“看來你已報必死之心？”鄭森道：“死有何懼？借劉大人之言，你可知人活世上至為痛苦之事為何？”劉湛道：“倒要請教！”鄭森嘿嘿笑道：“命相貴重，不在壽長壽短，而在是否享受此間情趣。”劉湛道：“可有所憾？”鄭森道：“有。隻恨人被囚，錢財未盡。”劉湛抬頭與劉斌對視一眼道：“錢財本乃身外之物，你沒花了自然有人替你花。照你此說，我亦有一言相告。”鄭森道：“請講。”劉湛道：“人活著，錢財尚無半分，那才是人間至苦之事！”鄭森略有所悟，咚地跳起來：“劉大人掘了我的財！”劉湛冷冷道：“你現下之囚，已無資格同本大人商榷此事。”鄭森陰**：“看來劉大人是來滅口了！動手吧！鄭森皺一下眉頭，不是爹娘養的。”身後劉斌道：“一個小小別駕，狂妄至此。要你的命還不是劉大人一句話的事，何用深更半夜來滅口。滅口，你配麼？劉大人是想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活命的機會？”鄭森眼中突然放光，“鄭森不解，請劉大賜教。”劉湛道：“其實活不活命，全由你自行決定。我聽說，當初賑糧下拔，殷景仁曾給你寫了一封信？”鄭森想了想道：“是有此事，不止一封。”劉湛不動聲色道：“信中都說了些什麼？”鄭森道：“殷大人是我表丈，他無非讓我保持廉潔，悉心公事，不可起貪心。我實是辜負了我表丈的一番苦心。”說著，鄭森不知哪句觸動了肝腸，語聲急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