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琳道：“王大人，如果你是皇朝宗室，都城建康、石頭、荊州等地，你最耽心的是哪個？”王弘想了想道：“當然是軍權了。”話一出口，王弘驀地一拍大腿，幾乎跳起來，“我曉得了。要辭關鍵是把揚州都督辭了！”慧琳點點頭道：“王大人應該記得，先帝在世時曾數次提起，揚州都督一職應由皇子並兼。你這實在是殊遇啊。”王弘道：“可這恰恰也是心病，看來我累次辭職是沒辭到點子上！”慧琳道：“據我看來，皇上倒是真不準你，不過有人巴不得你辭掉。”王弘道：“你是說彭城王？”慧琳點頭道：“彭城王年輕氣盛，劉湛又天天往王府跑，你知道他們在議論什麼？”王弘嚇了一跳，看著慧琳。“彭城王、劉湛官欲大的怕人。”王弘奇道：“劉湛是內廷侍中，是皇上親點的重臣，升遷速度快得駭人，當朝鮮見。我記得他本是殷大人竭力舉薦的，卻不知為何同彭城王倒相處得近！”慧琳笑道：“殷大人多大了，他還能幹幾年？論潛力、論前程，他比得上彭城王麼？誰不想攀高枝。”王弘道：“索性今日敞開了，我觀劉湛心地不純。攀高枝倒在其次，問題是聽說他不僅不善待殷大人這個薦官，且處處說殷大人的壞話，大有擠掉殷大人取而代之的想頭。”慧琳道：“這一點皇上也知道。為何殷大人以病為由連續兩個月不上朝，皇上都照允？”王弘大驚：“莫非皇上亦有此意，真的想讓劉湛入居中樞？劉湛此人不堪重用！”慧琳道：“劉湛同王大人您比起來，幾無城府，太過表露。這種人甭看咋咋咧咧吼得凶，我料他掀不起什麼浪。”王弘覺察到慧琳話中有話，換言之倒是彭城王。皇上不予準辭，莫非同彭城王有關？這樣一想，王弘愈覺後怕，官場數十年沉浮，見慣了權力傾釓、派係爭鬥，甚至血流成河，當朝因爭權奪利，看似位至尊榮者結局大多悲慘不堪。曆史總在重演啊。王弘曆來以謹慎聞名，這趟水深淺與否，他絕不會參與。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王弘又尋了一個題：“先生，聽說皇上前些時日從江北運過一批羊，養在宮裏，不知是何用意？”慧琳奇道：“在宮裏養羊？我倒沒聽說。”王弘笑道：“我還聽說皇上造了一架低套車，好象是要讓羊拉。”慧琳道：“此事新鮮，皇上看來是乘羊車上朝了。到底是年輕人啊。”
正說著，門階外一聲低咳，林菊已端著熱汽騰騰的小米稀粥進來。“爺，王大人，快快趁熱喝吧。”王弘大喜，湊上去聞了聞道：“好香啊。”慧琳道：“莫要急，喝小米粥，少不得醃胡蘿卜。林菊，從缸裏撈上幾根小的，也省得切絲。一人一根，就著吃。”
不多時，兩人已是大汗淋漓地將滿滿一盆稀粥喝個精光。王弘打著飽嗝，抹抹頭上汗水，道：“先生，待我的事辦完了，我天天過來喝稀粥。”慧琳道：“林姑娘就是北地人，我也是她來之後才喝上這小米稀粥的。”王弘道：“林姑娘，往後得多教教我，回去家裏也喝稀粥。”林菊臉一紅道：“原是簡單之極的事。”王弘道：“就此別過，改日過來。”慧琳也不強留，笑道：“王大人去哪？”王弘眨巴眨巴眼，道：“去彭城王府串個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