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陽城“慶王樓”座落在城東丁字街北口,這裏原是一片居民區的後堂口,堂口後本為草葦塘子,每到夏季,汙水橫流,臭氣熏天,過往行人莫不掩鼻屏息。
宋王劉裕建都壽陽後,因此地距王宮隻隔兩條街口,並不太遠,精明商家便低價購入此地,大興土木,廣造街麵,不到半年,此地景況大為改觀。東門乃壽陽城直通都城建康首要途徑,往來商賈絡繹不絕,生意自是興隆。
巳時牌分,距吃飯還有一段時間,正是各商鋪店堂一日裏最為清閑時分。
早上起來,店堂掌櫃吩附夥計們清掃已畢,閑著也是閑著,便任由夥計們走親的走親,串友的串友,逛街的逛街。昨夜睡得遲了些,店掌櫃便依在門檻上歪頭打起迷糊。
正做得好夢,不防頭上猛地被人擊了個腦崩兒,甚是疼痛。直以為是店內夥計同他取笑玩樂,心情正為不爽,就地裏跳腳便要怒罵。睜眼一看,吐至嘴邊的幾句髒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啊呀呀,原來是謝大人!”當頭正是謝靈運。
謝靈運道:“倒是悠閑,偏大日頭底下就睡得著。把好酒好菜弄一桌子,照五十錢的樣兒就成----咦,怎地如此清靜?”掌櫃朝階下一看,後邊還有兩人,忙幾步跑下,道:“陶大人,顏大人,請!”
陶淵明一臉笑意,顏延之滿臉不快,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廳內。
三人是熟客,謝靈運早已在臨窗一桌前邊笑邊斟滿三杯茶,看看不對勁,眉頭便皺下來:“掌櫃的,你他娘的拿舊茶胡弄人?”
掌櫃的大悟,忙跑過來端了茶壺,手中的毛巾子細細在桌上過了一遍道:“小人疏忽了,這就給三位大人換新茶去。你們先坐著,聊聊天。”
陶淵明笑道:“掌櫃的,今日如何這般清靜,就我們三人,往日可不是這樣子,預訂酒宴的人恐怕也比這熱鬧。”
店家歎了口氣道:“也是該當小人破財,自打宋王稱帝,全宮進駐建康城,這人說沒就沒了。兩年前剛建起那陣子,租這店麵一年不過一千錢----一千錢原不算貴,那客人潮一樣的往進湧,一天下來的收入就達五六百錢,扣除一應開支花銷,自家也落個一二百的樣子!”
謝靈運故作吃驚道:“就按一天一百的算,掌櫃的也發的流油。”
掌櫃苦笑道:“不怕三位大人笑話,賺是賺了幾個。不過從去年房價就漲成了一萬,也還湊乎著。偏今年又是翻跟頭的上,成了五萬!”
三人一聽莫不咋舌!
陶淵明笑道:“知曉了,賺是賺了,給房東賺了。”
掌櫃的點點頭:“是這個理。三位大人沒看麼,這‘慶王樓’本是借著劉大人進封宋王起的名兒,原指望著賺些錢養家糊口的。”陶淵明道:“這名字原沒起好,叫的什麼‘慶王樓’?天下已無宋王,隻有皇上,你能不虧麼!”
原本繃著臉的顏延之亦不禁一個撲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