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章(五)恨逆難作為夫婦自絕校場 哭國不拂天恭帝禪位宋主(1 / 2)

“陛下!”一聲嬌俏之聲從殿內屏風後傳來。

傅亮一看,見司馬德文最為寵愛的愛妃褚靈媛款款走來,眉目間自有一股雍容華貴,令人難以逼視。

“娘娘…”傅亮俯地拜跪。

褚靈秀看也不看他,走近司馬德文,當地跪了,道:“陛下。”

“愛妃,快快起來!”司馬德文上前將褚靈媛扶起,道,“傅亮,今日校軍場寡人方知褚秀之心屬宋王,可見寡人之錯聵,居然連舅家親戚已離心,何論餘人。這真是天意啊!”

司馬德文哪裏知道,褚秀之已受宋王十萬緡錢之饋,並許以右將軍之祿。況褚秀之本為劉裕麾下將領,北府舊人,當年司馬德文為王時,褚家靈媛身入王室不足三月,父母便報病而亡。

後,褚秀之得知為司馬德文指使人加以鳩殺。原因其實極為簡單,褚家祖上原是南燕舊臣,司馬皇族反對司馬德文召褚靈媛入室,司馬德文卻愛之不堪舍,為避嫌疑,才下狠手。褚靈媛至今毫不知曉,司馬德文故作傷痛,以王室旁支名份將喪事辦得極為排場,褚靈媛感恩不盡。褚秀之以家妹之尊,一路升遷,以鄉裏微末之長官至殿值將軍。表麵上恭敬異常,實是早已暗懷尋仇之心。

當下,褚靈媛哭道:“陛下,褚家出此逆賊,懇請陛下殺之以示天下。靈媛之罪,亦不可容,請陛下重重治賤妃之罪!”說罷,又是一番痛哭。

司馬德文道:“罪在一人,不及其餘。身罪可恕,心罪自有天照應著。寡人誰也不怨,誰也不怪,都解脫了。解脫了多好,寡人與愛妃尋一清靜之地,共守田園,享這世間自然天倫,豈不是好!愛妃,你可願意?”

褚靈媛一頭撲入司馬德文懷中,滿臉淚水,道:“陛下,賤妃尊卑之念,榮辱一生自與陛下生死與共!”

司馬德文輕撫其背,顫聲道:“好,好,好!真是寡人的好愛妃,縱這天下人都負了聯,隻愛妃一人,寡人此生足矣!”回頭厲聲喝道:“傅亮,拿紙筆來!”

傅亮驀地長舒一口氣,從懷中掏出布卷,細細展開,屏聲靜氣,遞呈上前。

司馬德文輕篾地看了他一眼,接過來展開黃絹,不禁倒吸一口氣涼氣,竟都是有備而來,分明是早已起草好的退位詔書!

司馬德文歎口氣,頭也不回道:“傅亮,寡人生死早已度外,現下心憂的是身後還有司馬宗族數千人啊!”

傅亮當即拜倒道:“陛下放心,天意不可違,臣可以身家性命擔保,大事平安,絕不會連累一人!”

“平安,好個平安!”司馬德文驀地突放悲聲。

傅亮急道:“陛下,及早定奪為是。”

司馬德文顫手捧了黃絹,口中喃喃讀道:

“夫天造草昧,樹之司牧,所以陶鈞三極,統天施化。故大道之行,選賢與能,隆替無常期,禪代非一族,貫之百王,由來尚矣。晉道陵遲,仍世多故,爰暨元興,禍難既積,至三光貿位,冠履易所,安皇播越,宗祀墮泯,則我宣元之祚,永墜於地,顧瞻區域,翦焉已傾。相國宋王,天縱聖德,靈武秀世,一匡頹運,再造區夏,固以興滅繼絕,舟航淪溺矣。若夫仰在璿璣,旁穆七政,薄伐不庭,開複疆宇。遂乃三俘偽主,開滌五都,雕顏卉服之鄉,龍荒朔漠之長,莫不回首朝陽,沐浴玄澤。故四靈效瑞,川嶽啟圖,嘉祥雜遝,休應炳著,玄象表革命之期,華裔注樂推之願。代德之符,著乎幽顯,瞻烏爰止,允集明哲,夫豈延康有歸,鹹熙告謝而已哉!

昔火德既微,魏祖底績,黃運不競,三後肆勤。故天之曆數,實有攸在。寡人雖庸暗,昧於大道,永鑒廢興,為日已久。念四代之高義,稽天人之至望,予其遜位別宮,歸禪於宋,一依唐虞、漢魏故事!”

“哈哈哈!”司馬德文仰天長笑,聲震殿宇,繼而逆轉之下,變為嘶咧嚎哭,淒壯且悲,“可憐劉宣範劉愛卿、唐封歆唐愛卿,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寡人害了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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