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卿,替我招呼弟兄們,我去去就來。”目送任光離去,劉縯的臉色迅速下沉,強忍怒火向鄧晨交代了一句,手按劍柄,大步走向二樓。
“伯升……”鄧晨生怕劉縯衝動之下直接宰了那四個小子,本能地出言提醒。話到嘴邊兒,忽然又覺得自己此舉純屬多餘。
自家大舅哥劉伯升對小舅子劉秀向來視若珍寶,平素擦破個油皮兒都要心疼好半天,怎麼可能對其動粗?倒是侄兒鄧奉……,該打,待此間事了,一定要狠狠給他鬆鬆皮!
猛然想到,鄧奉先前假作用功讀書,實際上,也是跟劉秀一起,參與某些不可告人之事。鄧晨的心髒就開始發抽。若是剛才岑彭硬闖進去,在屋內發現什麼,今天在場所有人等,恐怕都要被這幾個野小子拖入火坑!該打,真的該打,不打爛屁股不足以向弟兄們交代!
正恨得牙根發癢間,兩耳畔,卻又傳來了馮異那敦厚的聲音,“偉卿兄,樓上到底出了什麼事?可有需要馮某效力之處?”
“不,不用了。幾個野孩子不肯用心讀書,荒廢光陰,伯升要上去打他們的板子!”鄧晨的心髒又是猛地一哆嗦,趕緊裝出一幅雲淡風輕模樣,笑著搖頭。“唉,伯升也是,小孩子麼,就得有些生氣才對。若是天天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就抱著書冊,那豈不成了書呆子?這輩子哪裏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是極,是極,書要讀,卻不能讀死書,更不能像某些人那樣,讀著讀著就讀沒了良心!”馮異早就看出他神情古怪,卻也不戳破,笑了笑,大聲許諾:“今晚我等攜手拒賊,是功勞也好,是過錯也罷,已經這樣了,肯定每個人都跑不掉。所以,偉卿和伯升兄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之處,盡管開口。掌中三尺青鋒,任憑兩位兄台驅策!”
“偉卿兄,咱們幾人一見如故,有事盡管開口!天塌下來,大夥一塊擔著。”
“既然已經共同進退一回,當然要有始有終!”
“單憑兄台驅使!”
“一起,一起,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劉植、張峻、許俞、屈楊等人,也順著馮異的話頭,笑著許下承諾。一張張年青的臉上,寫滿了驕傲。
“多謝,諸位兄弟!”鄧晨聽得心頭熱血上湧,彎下腰,向眾人一揖到地。“今後若有用到鄧某之處,赴湯蹈火,決不敢辭!”
他心裏非常清楚,大夥都已經看出了劉縯和自己兩個舉止的怪異。但是,誰也沒有選擇抽身而去,一個個,都主動留了下來,願意與自己和劉縯兩個福禍與共。
“偉卿兄何必如此多禮!”馮異、劉植等人齊齊側開身子,長揖相還。“樓下有我們哥幾個看著,你盡快上樓去吧。告訴伯升兄,不必苛責幾個孩子。讀書固然重要,但做人更重要的是,不能丟了良心!”
“是啊,書可以慢慢讀,但人心若是長歪了,就很難再糾正得回了!”
“隻要不是把天捅破了,咱們幾個都能一起擔著!”
“速去,速去,這裏有我等……”
任光臨走前那詭異的笑容,大夥其實都看在了眼裏。劉縯匆匆忙忙上樓的舉動,大夥也都看得一清二楚。很明顯,就在劉縯帶著弟兄們跟郡兵周旋的時候,樓上那幾個半大小子,闖出了禍來。但郡兵已經打了,縣宰也已經得罪了,這個時候再說二樓發生的事情大夥一無所知,根本不可能有人會相信。所以,還不如幹脆一點兒,有啥事大夥一塊頂著。好歹到最後還能落個仗義名聲,不至於有始無終,最後落個兩頭不討好。
“鄧某謹遵幾位兄長教誨!”鄧晨紅著臉,用力點頭。隨即,轉身快步而去。唯恐自己動作稍慢,眼裏的淚珠當眾掉下來。
不多時,他已經來到劉秀等人的房間門口。伸手用力前推,隻聽“呯”的一聲,緊跟著,又是一連串低低的慘叫,“哎呀,我的鼻子,我的鼻子,這回真的出血了!”
“怎麼回事?”鄧晨連忙低頭,隻見自家小舅子劉秀跌坐於地,兩行鼻血,正順著嘴唇緩緩下流。“你,你怎麼鼻子真的出血了?”
劉秀手捂著鼻子,哭笑不得,“還不是你剛才推門撞到朱祐,他又一腦袋頂在了我鼻子上!哎呀,這血,這血還真的止不住了。嚴光,趕緊再給我取點冷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