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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我出道不懂事,逃了幾單客戶,在同行姐妹兒眼裏,求之不得的肥肉美差,米蘭曾憤懣掐著我脖子,她罵我賤貨,吃這碗紅燒肉,就別裝吃素的蒜。

我抽噎大哭,我說那老頭兒特髒,他家夥包皮有泥。

米蘭怔了幾秒,我沿著牆壁一寸寸跌落,她點了根煙,哭笑不得說,“短的,軟的,缺點玩意兒的,你幹久了都會碰見,除非你運氣好,大富大貴的命。一萬個妓女,頂多擇一個。”

五載艱辛浮沉,飽經滄桑磨難,大風大浪捱了一遭,我程霖也有今日。

這是我一輩子走過最長的一條路。

繁華錦繡,眾星捧月,振臂高呼,雄渾的呐喊刺破雲霄,震得頭皮發麻。

我穿越人海,穿越一張張陌生又黝黑的臉孔,我看到了祖宗,看到了文晟,看到了所有在我的世界中,曾來往,曾掀起驚濤的人,車款款推移,我腦海放映電影般,一幀幀的重現,一幕幕翻頁,我賠了什麼。

情愛。

自由。

抑或是截然相反的歲月。

關彥庭在我失神時,握住了我的手。

我偏頭看向他,他淡泊目視前方,“關太太,能給你的,我都會給。”

我鼻腔湧起一股澀痛,“關先生不怕嗎。”

“你來找我那一日,問過我。”他眼神堅定而鏗鏘,三裏,五裏,直至接近十裏長街的盡頭,紋絲不變,“怕。我不是一具鋼鐵,更非刀槍不入,但你想要的,我會拚盡我的全力。”

禮花轟鳴得震耳欲聾,把整座城市湮沒的炮聲、關首長的呼喚聲,噬滅在斑斕的光束裏,我猶豫著,探出另一隻手,扣住了他袖綰熠熠的國徽。

閻政委的儀仗非常之快,是我們時間的一半,便從長街退下,而輪到沈國安的儀仗隊穿行閱兵場時,二十名武警簇擁他邁向搭載的防彈車,他位高權重,坦克噸位也強大,據說請示中央調集了黑龍江鎮省的國防坦克,相當大手筆。

警衛員扳開綠鐵皮車門,沈國安來不及抬腿,他的秘書風風火火撥開人群,焦急喚了聲沈書記,他踮腳說了什麼,沈國安臉色突變,他攥住秘書衣領怒斥胡鬧!怎麼不攔住她?

秘書哆哆嗦嗦說,“對方傳您的話,請夫人速來…”

“放屁!”

沈國安氣得麵孔鐵青,“查。東北翻個底朝天,也查出究竟是誰,敢算計我!”

“夫人的奔馳撞破了警戒線,她叫囂是您的續弦…驚動了其他省委,情況愈演愈烈了。”

亂作一鍋粥的混亂裏,沈國安驚鴻一瞥,望向觀禮台,他並無目標的搜索著,聚焦微微渙散,我在茫茫人潮中,回敬他耐人尋味的一笑。

我並非不懂天高地厚,與沈國安敵對,乃是他過分猖獗,妄圖為難關彥庭,他赴京五天,將一把手的實權交出,同樣,爆發任何風波,代理書記難辭其咎,他明擺著想趁機潑關彥庭髒水,抹一筆黑,屆時中央考察,最忌諱聲譽不廉。

所謂先下手為強,官僚範圍內我把他搞臭,他順藤摸瓜十有八九猜中我利用二太太操縱棋盤,他折騰關彥庭,必然三思後行,女人的小花招,往往定成敗,一旦惡劣局勢不可逆轉,我絕不善罷甘休。

小小一計,提醒沈國安顧慮諸多猝不及防的來日方長。

黑龍江省委書記登不了主席台,壓軸巡視臨陣取消,看台議論紛紛,猜測沈國安什麼緣故走得如此匆忙。

蔣太太旁敲側擊探我口風,我陰陽怪氣諷刺,“咱們大名鼎鼎的沈書記,勤政愛民,兢兢業業,除了老百姓的事,誰請得動他啊。”

她們麵麵相覷,沒膽子附和,頓時不言語了。

閱兵結束我們乘車抵達觀海樓,整棟酒店被武警包圍封鎖,隻進不出,關彥庭做東家,親率黑龍江軍政和省委款待吉林遼寧省的高官政客,午宴開席遲,四點鍾菜式才齊全,女眷這一桌吵得很,男賓的敬酒一盅接一盅,我根本喝不下,委托蔣太太打掩護,溜出偏門透透氣。

馮書記的車泊在後院門口,前燈亮著,影影綽綽的輪廓模糊不清,像是馮靈橋,她偎在一個男人的懷裏,遮掩了半張臉,昏黃的光虛虛實實,男人裸露半截手腕,銀色表盤若隱若現。

我恍惚渾噩看了好一陣,左側的門板突然傳來天翻地覆的嘔吐,濃稠的惡臭納入鼻息,男人倒在地上,打著滾滑向我,我捂著唇迅速逃離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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