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默擠眉弄眼笑道:“師父原來也怕夫人,這好辦,出來後咱們去房家,你這德行跟房相一般無二,房家老二娶了高陽公主,也是個怕夫人的慫貨,你們爺仨肯定有話聊”
羅雲生表情不善,扭頭大喝道:“牢頭!牢頭滾出來!大理寺監牢重地,誰讓你們把這種閑雜人等放進來的?快趕出去!”
程處默哈哈大笑:“師傅,師傅莫鬧了,也不用你趕,我等下就走,今日房家老二邀宴,給人接風,我得趕去湊個熱鬧。”
“給誰接風?”
“兩位皇子,齊王祐,還有一位是你的熟人,勉強算我師弟的吳王恪,他們被召還長安了。”
吳王李恪是老熟人了,長著一張比羅雲生還英俊的臉,風度翩翩,溫文爾雅,顧盼之間便招來一大堆桃花,很招人恨。
齊王李祐倒是不熟,正所謂“龍生九子”,李世民生的那些兒子裏各種奇葩都有,而且心眼都不少,羅雲生不大願意跟他們來往。
“去吧,莫誤了時辰。”羅雲生很大方地朝程處默揮手。
程處默歎氣道:“這頓飲宴其實我也不想去,吳王好說,跟俺家幾個兄弟都熟,人也敞亮,但齊王祐……”
羅雲生眨眨眼,看程處默這表情,似乎齊王此人不是那麼容易打交道的。
“齊王咋了?”
程處默搖搖頭,指著自己的鼻子道:“師傅,我這人已經夠混帳了吧?”
羅雲生嚴肅點頭:“師徒之間要說實話,不然就不真誠了……沒錯,你很混帳。”
程處默:“師徒之間偶爾也可以不必這麼真誠的……好吧,我這人雖然夠混帳,但齊王祐比我混帳一百倍,這家夥性子暴戾,心眼也不大,誰對他好轉眼就忘,誰得罪了他能被他記一輩子,不,誰得罪了他,一輩子也活不到頭了……”
“既然不想見,你可以裝病推托。”
程處默歎道:“我畢竟是盧國公府的長子啊……”
轉過臉看著羅雲生,程處默笑道:“你也無法置身事外,齊王祐昨日回長安便說了,他深慕羅縣侯的風采與為人,對你入大理寺表示同情,並且希望你出來後與他共謀一醉……”
羅雲生現在就醉了,不僅醉,而且急,臉色很難看:“我想我可能病了,病得很嚴重,大半年無法見客……”
程處默哈哈大笑:“沒事,齊王會帶大夫親自登門給羅縣侯診病。病治了立馬跟你共謀一醉。”
羅雲生頭痛了,他發現自己真的病了。
對齊王原本沒有印象,但程處默說過以後,羅雲生腦海裏將史書裏的齊王與現實裏的齊王漸漸重合。形成了一個清晰的影像。
曆史上的齊王,絕對算不上好人,用“窮凶極惡”來形容也不過分,貪婪,昏庸。自私,心胸狹隘,弑師,造老娘的反……世上所有的壞品質他都占全了,現在這個壞胚子忽然說仰慕羅雲生的風采,要與他共謀一醉……
羅雲生的心情頓時變得很差,好想在大理寺多住幾天,半年也行,隻要能躲開那位齊王殿下。
然而,時光終究荏苒。羅雲生的十天刑期不知不覺也過去了,九月底的時候,獄卒打開了牢門,滿臉恭敬的笑容,恭喜羅雲生刑滿釋放,順祝侯爺闔家團圓,如果可以的話,希望羅雲生以後小心謹慎,大理寺的牢房能別來盡量別來了,你住著舒服。我們服侍得很累……
可惜,今天的黃曆上一定寫著“不宜釋放犯人”,至少羅雲生的表情就顯得很不情願。
“外麵的世界好可怕,我打算在大理寺多住幾天……”羅雲生躺在牢裏的大床上。連身都沒翻。
獄卒呆住了,他發誓自己沒聽錯,這家夥居然住上癮了。
“多……多住幾天?”
“對,多住幾天,小半年也行,說真的。我對大理寺有感情了,你們的服侍也很周到,令我賓至如歸,所以我決定多住幾天,開不開心?意不意外?”
獄卒快哭了,意外確實意外,開心的爽點在哪裏?知道這十天我們過的什麼日子麼?被你呼來喝去,毫無獄卒的尊嚴,這樣的日子誰過誰開心。
“侯爺,侯爺……您莫鬧了,趕緊回去吧。”獄卒苦苦哀求。
羅雲生猛地一拍大腿:“對了,我忽然想起來,以前我還幹過一樁罪大惡極的事,這樁罪大理寺少說要判我半年,不然不足以平民憤,把你們孫正卿請來,我要繼續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