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雲生最終還是被趕出了大理寺。
獄卒拿他沒辦法,畢竟他一個差役,不敢得罪正兒八經的侯爺。
但是孫伏伽卻不怕他。
孫大人很忙,進了大牢二話不說命人將羅雲生架上。
然後扔出大理寺大門外。
踉蹌轉過身,羅雲生想指著大理寺的大門罵街。
身後卻傳來動靜,羅雲生回頭,卻見一群人站在門外起哄。
羅雲生歎了口氣,躲來躲去還是躲不了,人家在門外等著自己呢。
這群人裏大部分是熟人。
程家的,秦家的,房家的,長孫家的,還有幾位衣著華貴,微笑而不失傲氣的年輕男子,總之,全是一群紈絝子弟。
秦懷玉第一個衝上前,拍著羅雲生的肩膀大笑:“我秦懷玉的好兄弟果真與眾不同,剛才我們都聽說了,賢弟賴在牢裏不出來,說什麼要在大理寺大牢裏多住小半年,這是個什麼說法?”
說完身後一群紈絝子弟哄然大笑起來。
羅雲生幹笑:“念舊嘛,任何地方住久了都有感情的……”
程處默點頭:“倒也說得過去,古往今來自請在牢裏多住半年的,恩師也是第一人了。”
羅雲生目光不善地瞥了他一眼:“你小子是來看笑話的?”
程處默靦腆一笑,還沒說話,身後忽然竄出一個年輕男子。
“雲生兄,一別經年,可讓我想死你了。”
台詞很熟悉,羅雲生有種置身春晚的錯覺,愕然望去,卻見一個英俊得活該被潑硫酸的家夥冒了出來。
麵白無須,長著一雙招災惹禍的桃花眼,顧盼間竟比女人更具風情。
“我是恪啊,吳王恪,雲生兄不認識我了?”李恪很熱情地抓住他的手腕。
羅雲生歎氣,其實……長得比自己帥的家夥他一個都不想認識,認識了也會很快忘記。
哪怕是曾經攜手並肩也不行。
“啊,原來是吳王殿下,羅雲生拜見……”
“拜啥拜,你我情同手足,何必來這套虛禮,孤近日剛被父皇召回長安,剛想去羅家莊拜會兄弟,卻聽說兄弟入了大理寺,等到今日才與你相見……”
接下來一幹紈絝子弟蜂擁而上,爭著與羅雲生見禮,一個個熱情得像沙漠,令羅雲生很不適應。
而且很困惑,自己隻不過是一個縣侯,這些人不是皇子王爺就是各國公家的嫡子,按說實在也沒必要對一個小小縣侯如此熱情。
一個個紈絝子弟走馬觀燈似的閃過,羅雲生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一個人身上。
房家老二房遺愛。
羅雲生與房遺愛認識很久了,前幾年在長安時也偶爾與這些紈絝子弟一起出來聚會。
但他對房遺愛的印象不深,在他的記憶裏,房遺愛一直是個比較沉默寡言的人,個子不高,穿著打扮也很低調,在一眾紈絝子弟裏不顯山不露水,屬於很容易被人遺忘的那一類。
上次因為得知高陽公主被許配給房遺愛,而且據說房家被這位刁蠻公主弄得雞飛狗跳之後,羅雲生今日才特意注意到他。
房遺愛似乎感覺到了羅雲生的目光,站在人群裏顯得有些不自在,身子扭了一下,抬頭朝羅雲生笑了笑,很溫和很友善。
羅雲生也朝他笑,心中暗暗歎息。
眉清目秀的少年郎,說來也是器宇軒昂的好男兒。
名相之後,怎麼就被高陽吃得死死的呢?羅雲生也沒覺得高陽有多難對付啊,跟高陽相處倒是經常把她氣得飛起。
長安城的紈絝子弟不少,開國功臣老將們不但打仗厲害,繁殖能力也很強大,生兒子都是一窩一窩的生。
包括高祖皇帝李淵,自從玄武門之變後,李淵被李世民軟禁於大安宮內,每日舉宴痛飲澆愁,李世民給大安宮送去無數美女,此舉到底是為了排解李淵的寂寞,還是盼望老娘早點精盡人亡,真正的心思已不可考。
總之,李淵被軟禁那幾年閑著也是閑著,寵幸了無數美女,也給李世民生下了許多弟弟妹妹,光是男丁就足足有近二十個,實可謂射向人間都是愛,精華一點都沒浪費。
長安城的紈絝也不少,各家權貴一家比一家能生,與那些千年門閥世家不同的是,他們都是新興權貴,是因為跟著羅家父子打江山而博得的爵位官職,底蘊算不得深厚,爵位也隻有一個,按禮隻能傳給嫡長子,其餘的兒子們,則不痛不癢封個“散騎常侍”“雲尉將軍”之類的閑散虛銜,由著他們滿長安橫行霸道,相對而言,爭氣的反而是各家的長子。
羅雲生眼前的這群人明顯屬於不爭氣的那一類,除了程處默以外,其餘的都是家裏的老二老三甚至老五老六,這群人脾氣火爆,放浪形骸,沒事上青樓或是帶著狗腿子出城遊獵,雖不至於人見人憎,也著實是影響長安城治安的不穩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