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被她說得又噗嗤笑了一聲,“……別瞎說了。”
“我媽拚上一條命把我生下來,我的生命有兩條生命的重量呀。”她柔聲安慰著外婆,“我一定不會自輕自賤的。”
隔日,梁司月就把舅舅兩家叫過來,商量房子的事。
當著兩邊親戚朋友的麵,一五一十地說了自己打算。
梁司月從來不是什麼會撒潑打滾的主,這次逼得自己演了一回這樣的角色,聲淚俱下地,叫街坊鄰居都給她做個見證。
周圍人看她傷了一條胳膊,又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旁邊坐著個半頭白發的老外祖母;再一對比,兩個舅舅夥同娘家人多勢眾,來勢洶洶。心態上自然也就更偏向著前者一些。
梁司月言辭入情入理,又得了輿論上的優勢,說得兩個舅舅再也憋不住什麼屁,同意拿錢簽字。
原該吃了中飯再走,梁司月一刻也不想待了,給了錢,拿了保證書,便和外婆走了。
到了車上,梁司月將兩張按了指印的保證書疊一疊,對外婆說:“這個我收著了。”
外婆沒說話,瞧著外頭坐在雨棚底下的,烏壓壓的一群人,無聲地抹了一會兒眼淚。
抵達崇城,在下午兩點多鍾。
大家都饑腸轆轆的,梁司月也沒讓外婆再下廚,點了外賣,讓小琪也留下一起吃。
吃完飯,外婆就先回房休息去了,昨晚上想著這些事,沒休息好,下午舞蹈隊排練,她還得出門去。
小琪則順便和梁司月聊一聊工作的安排。
小琪問她,這個固定帶還需要戴多久,過兩周極夜要發布電影的正式預告片了,和劇組合作的雜誌有一個采訪,主演各自需要拍攝一組照片。
“那時候應該就能拆了,隻要不需要擺什麼大幅度的動作,應該沒問題的。”
小琪點頭,“那這個工作,我就叫助理經紀幫你回複下來。還有一些商務問詢方麵的,過幾天晴姐應該會直接找你聊。”
小琪離開之後,梁司月先沒休息,而是給柳逾白發了一條消息,告訴他自己已經回家了。
柳逾白秒回:我在開會。你先休息,晚上一起吃飯。
梁司月想了一下,問他:等會兒我可以去你家裏待一下麼?
柳逾白:梁小姐,告訴你密碼,就是讓你自便,別什麼都跟我請示。
外婆睡了半個多小時,起床,收拾了自己跳舞的行頭,就出門去了。
回家一趟受了些打擊,倒使她這會更神采奕奕。事情都到這份上了,也隻能繼續把日子過好,至少別讓真正關心她的小月,再為她操心。
外婆前腳離開,梁司月後腳就去柳逾白家裏了。
她在屋裏溜達一下,從冰箱裏拿了一瓶水,喝了小半瓶,剩下的放在茶幾上。
將電視打開,找了一部計劃清單裏的電影,但開演十分鍾,她就睡著了。
醒來時,睜眼看見滿屋子都是夕陽光,那樣濃烈的橙黃色,將室內所有物件都塗抹出統一色調。
這是光和色彩壓倒性的勝利,人是這幅畫中最無足輕重的一筆
直到她發現,柳逾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就坐在窗邊,盤腿而坐,腿上還放著電腦。
側坐的身影,讓光線描出清晰而具有邊界感的輪廓。
白色襯衫最先淪陷為這過於具有侵略性的色彩的一部分,生動的顏色從襯衫擴展到他的手腕,他的指尖,他的腳踝……直到把他也變成色彩的一部分。
梁司月出神地看了好一會兒,才怔怔地、悵然若失地回神,覺得造物主都更偏愛他,不然,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驚豔的人。
她喊他:“柳先生。”
柳逾白沒有反應。
才發現,他耳朵裏塞著耳機。
梁司月撐著沙發起身,朝他走過去。
快到他身旁時,他終於有所覺地抬起頭來,緊跟著摘了無線耳機,擱在一旁的木地板上,對她說:“醒了。”
她沒有出聲,走到他身旁蹲下來,滑稽地舉著自己的左手,微微地偏了一下頭,往他臉上看。
他的眼睛,在這樣的光線裏,也變成了更暖、更淺的褐色。
柳逾白被她盯得幾分不自在,將筆記本闔上,放在一旁,挑了挑眉,問她:“看什麼看?”
梁司月搖搖頭,低垂下目光,去看他的手指,“你回來很久了麼?”
“剛剛回來。”
“怎麼不叫醒我。”
“懶得。”
“幾點了。”
柳逾白抬腕看手表,“五點半。”
到這兒,這沒有意義的對話一結束,便是沉默。
柳逾白抬眼盯著她,被強烈的夕陽光照著,她淨玉一樣的臉上,隱約可見細小的絨毛,每眨一下眼,睫毛都好似船槳一樣,劃開了這濃稠的、落日的湖水。
小姑娘明顯的興致不高,為親戚的那一爛攤子事。
原該先詳細問問她這些事,可那睫毛的槳,仿佛也劃在他的心裏,劃得人心癢難耐。
於是他懶得再多想,驟然伸手,捉著她右手臂猛地一帶。
梁司月原是蹲著的,一下失去平衡,驚慌失措地往前撲去。
沒有摔倒,撲進他預謀好的懷抱裏,膝蓋落地,跪在了地板上。
他手臂環到她的背後,緊緊地按住,低頭,隻頓了一瞬,便徑直地吻住她。
絕非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方式,是成年的力道和技巧,叫她膝蓋發軟,身體往下沉,又被他的懷抱穩穩地、穩穩地托住。
一時間,腦中一片空白。
這個吻,攜了無法忍耐的心火,驚濤駭浪般的強勢的侵略感。
她才知道,原來,是他一直在遷就她慢吞吞的節奏。
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襯衫上洗滌劑的香味,以及皮膚上薄薄的汗味,都在裹挾著她,讓她順不過來呼吸,有一種溺水感。
心髒劇烈跳動,直至隱隱作痛。
作者有話要說:雙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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