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裏沒有開燈,拉花炮的是池園。溫嶺遠手裏端著蛋糕,燭火搖曳,他頭頂上戴著一頂三角紙帽。不知道為什麼,寧樨覺得他戴上這帽子一定不是出於自願。
唱生日快樂歌,這樣簡單幾句,池園居然也走調,格外突出,引得大家邊唱邊笑。
然而,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她明明是一個害怕驚喜,也害怕一切俗氣場合的人。
寧樨抱住阿婆,聞到她身上衣服陽光曬過的味道。
“樨樨哭了哦?”阿婆笑眯眯拍她肩膀。
“我沒有。”
“吹蠟燭吹蠟燭!”池園垂涎這個黑森林蛋糕許久,拍著手催促。
蛋糕放到桌上。寧樨被摁在凳子上坐下,和蘇雨濃一起戴上了跟溫嶺遠一樣的紙帽,隻是顏色不同。
“為什麼你不戴?”寧樨指著池園。
“因為蛋糕是我和阿婆去買的!”池園義正辭嚴。
寧樨雙手合十閉上眼,其實什麼願望都沒許,她不信這個,因為十二歲以後許的願望,一次也沒再實現過。
蛋糕很,一人一角就堪堪分完,留不出更多給人糟蹋。寧樨分到的那一角是帶有白巧克力祝福牌的,上麵拿黑巧克力醬寫著:ii,生日快樂!
寧樨笑:“這個蛋糕師傅也太懶了。”
池園:“誰讓你名字這麼複雜,根本寫不下。”
吃著蛋糕,大家奉上生日禮物。阿婆準備的是一雙粉紅色兔絨手套,池園的是一個電鍍玫瑰金的兔子鑰匙扣。
池園:“白我帶阿婆去商場買的。這個鑰匙扣很便宜,你別嫌棄,我工資很低的。”著看溫嶺遠一眼,正大光明的同老板抱怨待遇問題。
溫嶺遠笑了笑。
寧樨:“不嫌棄,我正好缺一個鑰匙扣。”把鑰匙扣的紙盒放進書包,當場戴上那雙手套,舉到阿婆跟前,“好看嗎?”
“好看好看。”阿婆笑得見牙不見眼。
現場唯一還沒送禮物的就是溫嶺遠了,寧樨看他一眼,其實是以為他也準備了,並不是質疑他為什麼不送。
溫嶺遠顯然誤會了,笑:“抱歉,我晚上回來園才告訴我今是你生日,沒來得及給你準備禮物。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補起來。”
“那你送我一副字。”
“換別的吧,很長時間沒練習過,不好獻醜。”
“我隻想要這個。”
“那要拖一陣了。”
“隻要你不忘記。”
池園跟著起哄湊熱鬧,“我也要我也要!”
“等你過生日再。”
“我生日八月份才過,還要等那——麼——久!”
吃完蛋糕,寧樨主動收拾,提上裝空蛋糕、紙餐盤、塑料刀叉的塑料袋去扔垃圾,在門口院子裏撞上溫嶺遠,他正坐在石凳上打電話。
聽池園,他今是去參加交流會了,所以才穿得這樣正式,襯衫西褲,不同於平常的白大褂或是休閑的穿搭,更顯得清貴,隻是……
寧樨笑一聲。
沒有偷聽電話的癖好,提著袋子飛快地走了。等回來的時候,溫嶺遠正好打完電話站起身。
“溫叔叔。”寧樨三步並作兩步蹦到他麵前。
溫嶺遠等著她一起進去,她卻忽然伸手,往他頭頂探去。蛋糕吃到一半被電話打斷,他這時候還戴著那頂幼稚的紙帽。
溫嶺遠往她手裏看一眼,笑,“園一定要我戴的。”
“園是你的親戚嗎?”
“是我媽那邊一個比較遠的親戚,父母離婚了,她原本跟著她外婆過的,去年她外婆也去世。我媽把她帶來南城,放在青杏堂當學徒。”
寧樨手上把紙帽壓扁,對齊,對折,沉默地聽他完,才笑:“……現在能在青杏堂生活,也蠻好了。”背著手,兩步跳上台階。
茶室裏阿婆泡了茶,清苦解膩。
大家坐著一會兒話,寧樨手機響起來,是好幾沒有音信的寧治東打來的。
寧樨怕自己控製不住脾氣,起身去大堂接。
大堂裏光線不算明亮,人站在空蕩蕩的正中央,話都仿佛會有回聲,於是她走去右邊,掀開布簾,在通往二樓的木樓梯上坐下。
寧治東解釋,這兩有事出了一趟海,把私人用的那支手機落在酒店了,所以沒接到電話。
寧樨是不信的,電話接不到,微信也不能回嗎?
“你什麼時候回來?”
寧治東嗬嗬笑:“怎麼?過生日想爸爸回來了?不是爸爸不想馬上回來,主要這邊有點兒事絆住了。阿婆好一些了嗎?”
寧樨不接他的茬,“我準備開除掉張阿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