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嶺遠把盤子丟進水槽式的洗碗機裏,從冰箱裏拿出一塊巧克力,撕開一半的包裝紙,遞給寧樨,“把巧克力吃了我們就下去。”
寧樨認為旁人擅自把她劃分到叛逆少女的做法其實是一種偏見,她明明其實很聽長輩的話,就像今既沒有從班主任的辦公室裏擅自走掉,也沒有拒絕此時此刻溫嶺遠遞過來的高熱量食物。
她身體斜坐,靠著椅背,一邊口咬著巧克力,一邊打量二層的這處居室。書架上隻放寥寥幾本書,置物架上三兩隻紙盒。雖然臥室門關著無從窺探,但她所看見的空間過於空曠整潔,拎包就能走一樣,多半這裏隻是個臨時住所。
居住的地方,至少需要一盆綠植,這是她的堅持。
溫嶺遠不催她,坐在旁邊椅子上耐心地等,隻是也覺得她吃的速度慢得離奇,於是問了一句:“你不喜歡巧克力?”
“我喜歡苦一點的。”她展開外包裝看,果然是牛奶巧克力,於是笑了一下,笑聲清脆,“我好奇怪,奶茶喜歡越甜越好,巧克力卻喜歡越苦越好。”
“我記住了,下回不會弄錯。”溫嶺遠笑。
寧樨覺得自己心髒鼓動了一下,有點分不清因為什麼,因為“下回”嗎,還是還沒完全消失的低血糖症狀?
還剩一半,無論如何吃不下,寧樨向對方投去求救的目光。
“不想吃了就扔掉吧,我們下去。”溫嶺遠起身,關上廚房燈。
“好像有點浪費。”寧樨用包裝紙將巧克力一裹,揣進上衣口袋裏,“我餓了再吃。”
溫嶺遠笑了笑,由她了。
寧樨跟在溫嶺遠下樓,路過那副狂草的字,停下腳步,“寫的是什麼?”
溫嶺遠沒有直接揭曉答案,指著第二個字問她:“這個字認識嗎?”
“……風?”
溫嶺遠點頭,又指倒數第二個字。
“……長?長安。”乍一看龍飛鳳舞的的兩行字,一個一個拆解倒也不難,她認出一個“秋風”,一個“長安”,驚喜地脫口而出,“秋風生渭水,落葉滿長安?”
溫嶺遠笑著點頭。
“是誰寫的?”
溫嶺遠卻不。
寧樨湊近去看落款,篆體的印章實則比字好認,她驚訝,“是你寫的啊?”
“寫得不好,爺爺擅自裝裱掛上,也不讓我摘。”
“這也叫不好嗎?”寧樨想到自己狗刨一樣的字,自慚形穢,“練了多久?”
“忘了。反正挨過不少打。”
寧樨被逗笑,“我不信。”
“真的,雖然多半是替我哥頂罪。”
“你也有這麼像普通人的時候。”
“我原本就是普通人。”
寧樨眨一下眼,“你給人不像有七情六欲的印象。”
溫嶺遠笑一笑,也不多辯解,“走吧。”
經過藥房的時候,寧樨猜想,那些貼在抽屜外側的標簽,多半也可能是溫嶺遠寫的。
她邊走邊回頭看,沒注意溫嶺遠已經走出去,打起的布簾落下,差點掃到她的臉,沒自覺“呀”了一聲。
“心。”溫嶺遠退後一步,趕緊又將布簾掀起,“打到了?”
“沒有。”寧樨一低頭走過。
落後溫嶺遠一步多,穿過大堂的時候,寧樨突發奇想地跳了一下。跳起來,恰好與溫嶺遠一樣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