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餘陣之內風起雲湧(1 / 2)

門外婢女的一聲驚呼,水雲玉迅速的從連玦燁的懷中抽離,連連退了好幾步,那寬鬆肥大的白色長袍一直延伸到她腳踝,將她整個人瘦小虛弱的身子裹得嚴嚴實實,她微微的低下頭,臉色依舊蒼白不已,放空的神情竟如那般生無可戀,連玦烈的雙手還懸在半空中,有些尷尬,有些可笑,他無奈的握緊了拳頭,收手負於身後。

寧鳳紜在婢女紅霜的攙扶下,蓮步輕移,那如胭脂打翻般的錦繡緞袍粉嫩鎏金,偌大的裙擺拖地三尺有餘,尤見腰間那一束金絲雕邊的玉鳳佩煞是奪目,那是火紅剔透的紅玉璜鑲嵌在了漢白玉之上,下方墜嵌方是墨玉翡翠水滴石,這鳳佩耀眼無比,發髻上那一支花顏禦鳳點金步搖,看似同樣來頭不小,步搖流蘇潺潺,隨之輕顫,整個人容光煥發,貴氣典雅。

“臣妾參加皇上……”寧鳳紜上前,雙手相疊於側,見這滿屋流淌的尷尬之氣,她頓時明白一二,便心中釀了釀心緒。

還未等連玦燁開口,寧鳳紜抬頭見水雲玉那淒慘落寞的表情,便一副心生疼惜,多有不忍的走到二人身邊,說道:“玉妹妹,好些了嗎?看你這蒼白的小臉,還是趕快休息的好。”

寧鳳紜說著隨之牽起水雲玉的手就朝著床榻走去,水雲玉沒有拒絕但也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她更是討厭這後宮中的一切,那些人麵獸心的嘴臉,那些爾虞我詐的爭寵以及那不堪入目的蛇蠍心腸。

寧鳳紜扶著水雲玉靠在床欄邊,鎏金的步搖叮當作響;“好在妹妹身子骨硬朗,妹妹作何都想不到,聽的妹妹暈倒,皇上何其心急,姐姐也是一直在為妹妹祈禱,怕妹妹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做姐姐的難辭其咎,剛送來這妹妹喜歡的南海紅珠和檀香紫光琴,後宮人多嘴雜,若被那有心之人聽去,還以為你我姐妹二人不合呢。”寧鳳紜一邊說著,看看水雲玉再看看連玦燁,見二人好似神遊物外般,甚是心不在焉,便拖著自己的長擺走到連玦燁的麵前:“不知皇上龍體如何?”

這話聽在連玦燁的耳裏,倒是別有滋味,莫說是關心倒更像是略帶嫉妒的質問,寧鳳紜笑意正濃,點絳紅唇好似那一彎皎月,本應明媚動人卻是暗湧浮動。

“走吧,鳳紜,朕從你寢宮來便回你寢宮去。”連玦燁雖是所答非所問,但這一句話卻是令寧鳳紜心中甚是愉悅,連玦燁沒有回頭看一眼那依舊不言不語的坐在床邊的水雲玉,所謂的這樣亦未在她心上驚起一絲波瀾。

連玦燁心中或許對水雲玉深愛不已,卻奈何如何都難以換回她的原諒了,而多次他出現在她麵前,結局永遠都是這樣沉默寡言,連玦燁未再看一眼,同寧鳳紜一前一後,便走出了這蓮心閣。

水雲玉依舊坐在床榻邊一動不動,蒼白的麵龐,唯有淚千行。

可奈何情深緣淺,卻抵不過此刻有人亦如惡鬼在身邊。

一陣既破,四方奇赦陣的中層陣法和三層陣法瞬間啟動。位於中層陣法的裳冽宸和位於三層陣法冷西夜,陣數同宗,但因冷西夜的三層陣法乃奇赦迷幻術,所幻之生無盡真實,較其陣術更是瞬息萬變。

裳冽宸之中陣,漫天黃沙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滿是空白的無盡之邊,高山流水的揚琴聲調,飛流直下的叮咚訴訴和漫步輕巧的腳步之聲。裳冽宸已在這無盡的世界遊蕩了很久,而這些聲音由遠及近,絲絲曼妙不絕於耳,好像就在自己穿不透的某個地方,他依舊不斷的行進在這漫無邊際的世界裏。

“救我,冽宸,救我……”平地一聲的驚呼,令裳冽宸的神經瞬間繃緊在了一起,他眉頭緊皺,嘴唇微張,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的打量著四周。她聽得這個聲音,亦識得這個聲音,是憶年,風憶年,他曾唯一愛過卻死在自己眼前的人,他的腦袋瞬間如要炸裂般,疼痛難忍,他蹲下身來,雙手緊緊的護著頭部,眼淚卻如決堤,在那痛苦之中將自己淹沒。

約是過了一刻鍾,裳冽宸好似才平複自己的心情,卻覺琴聲,水聲,滴答聲,甚是那呼救聲,愈發的大了起來,裳冽宸緩緩的抬起頭來,自己竟已身在曾經將她安葬的地方。

那日的三溪湖異常的澄碧,那日的陽光耀眼無比,而那日的人兒靜靜的躺在鋪滿鮮花的竹排上,更是靜謐如沉睡,絕世容顏比那世間芳華更勝無數,那日,裳冽宸親眼看見風憶年死在敵人的毒箭之上,如刺穿了自己的心髒,疼到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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