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死掉的不僅僅是溫浮歡,還有昔日天真爛漫的自己,以及還未及說出口便已經胎死腹中的少女情懷。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斜對麵高高的屋脊上,罩了一件寬大的玄色連帽披風的纖細身影傲然而立。
夜風吹起披風的一角,可以看到內裏石榴紅的裙裳,在暗夜中如沾染了人血般殷紅。
她身後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
女子同樣也是披了玄色的披風,男子則是身穿藏青色的錦袍,雙雙悄無聲息的隱沒在無星無月的漆黑暗夜裏。
三人誰都沒有關注燒成一團火的馬車,而是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隱在角落陰影中的姚采涵。
柳兒的眉眼間噙著冷意,沉聲道:“我早就覺得姚采涵不安好心,果然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原來竟是做著要置小姐於死地的打算!這樣的人,留她不得!”
說話間,她便伸手摸向了腰間的軟劍。
不等柳兒拔出軟劍,她的手就被人按住了,怎麼都動彈不得。
她氣惱的轉頭看向身旁的男子,喝問道:“阿炎,你做什麼要攔著我?難道你就不氣憤嗎?她居然想用這麼陰毒的法子,來要了小姐的命!”
百裏炎當然氣憤。
在他眼裏,沒有男女之分,沒有善惡之別,隻要是對溫浮歡不利,隻要是想害溫浮歡的人,全部都是他百裏炎的敵人,也全部都該死!
所以,他比柳兒更想殺了姚采涵,替溫浮歡出氣!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麼做,因為溫浮歡並不想要了姚采涵的命!
是的,她不想。
在姚采涵身上,溫浮歡仿佛看到了當初的自己,那個固執的想要保有最初的善良,然而最終卻不得不一點點沉淪的自己。
她心疼那樣的自己!
溫浮歡凝著黑暗中又哭又笑的女子,眉目幽深。
“我隻是想要懲罰當年參與陷害顧家的人,並不想傷害姚采涵,但卻終究還是不可避免的傷害了她!”
姚慶是姚家的一家之主,牽一發而動全身……
“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小姐不想傷害姚采涵,可是她呢?她可曾想過放小姐一條生路?”柳兒咄咄問道。
要不是方才百裏炎察覺到情況不對,及時將她們救出,如今她們早已隨著這馬車一起,化作熊熊燃燒的火球了。
隻怕連屍體都未必能周全!
人的心究竟有多狠,才會這般傷害另一個無辜的人?
“……最後一次了!”溫浮歡喃喃道。
她轉身躍下了高高的屋脊,輕風揚起她頭上寬大的兜帽,露出一張清冷似月的臉龐,眉眼皎皎,姿容冶豔,隻是那雙眸子卻恁的冷寒如冰,仿佛寒冬臘月、數九的天!
柳兒仍舊有些不甘心。
百裏炎把她強拉了下去,淡聲勸道:“她不同意的事,你何必非要硬來?沒白的惹她生氣!”
“難道就這麼放過姚采涵了?”柳兒憤憤不平的問。
“若隻此一次,放過她又如何?若她不知悔改,日後自有除掉她的機會!”百裏炎表情高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