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你小得時候有多麼的喜歡黏著我,怎麼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學會喝毒藥了,就想著要離開我了?”我知道安安睡著了,她是聽不到我說的話的,可是這些話我也隻能在她睡著了的時候說。
我知道安安終究是長大了,不管是青春叛逆期,還是的個性使然,再則就是因為家庭環境的原因,可不管是因為什麼,我都知道安安一定是希望能夠有一個完整的家的,像大多數的孩子所擁有的那樣,我的安安也一定是這樣期望的。
“可是你知不知道,在我看到你閉著眼睛躺在你杜越叔叔的懷裏的時候,在他跟我說你喝了毒藥自殺的時候,在他大喊著讓我打電話叫救護車的時候,我的心沒了,魂兒也沒了,都跟著你走了。”
“你知不知道,在救護車上,一路上我大聲的呼喊著,希望你能夠在睜開眼,再看我一眼,哪怕一眼我也知道那一定是因為你對於我的舍不得,可是沒有,你始終都沒有在睜開眼看我一眼,難道你就真的就這麼舍得?我可是養了你十多年的母親啊?”
我輕聲的敘說著這一切,這一切都是我的安安說不知道的,她永遠都不會明白一個做母親的心整天係在誰的身上,我也不需要她明白,“你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生活一輩子,就是我最大的心願了。”
我抬頭理了理安安額頭上的頭發,轉眼間她的頭發竟然長的這麼長了,小時候的娃娃頭變成了現在的長發飄飄,“轉眼間你已經這麼大了,我也看了呢。”
我撫摸著安安的眉眼,一寸一寸輾轉反側,和我是如此的相似,連這暴烈的脾氣也一模一樣,“到底是我張月的女兒,我為你驕傲自豪,隻除了自殺這一件事情,你媽我可從來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那你做過什麼樣的事情?”突然安安睜開了眼睛,始料未及,卻又如此安靜的看著我,是問句呢還是陳述句?
“安安?你,什麼時候醒了的?”我沒有想過自己所說的這些話要被安安給聽了去,如此直白深情的相告,我和安安之間還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讓我死了一了百了?”安安明眸皓齒,卻帶著冰箭的語氣一支一支的射向我,寒冷刺骨。
我唏噓不已,原來我和自己女兒的關係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了嗎?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完,還沒兩句就豎起了刺,針鋒相對。
“你是我的女兒,命是我給的,我說你死,你才能死。”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知不覺中這句話就從喉嚨裏滑了出來,沒有任何的情緒。
“張月?安安也醒了嗎?真好,”這時杜越推門進來了,“餓了吧,我帶了好吃的,要不要嚐一嚐?”這話顯然是對安安說的,她已經成為了我們家的中心,所有人都圍著她轉,可是這孩子偏偏還不領情。
“最近這段時間,就不要給她吃任何的東西了。”醫生也走了進來,看著杜越說,然後他眼神看向了安安,“她的胃黏膜被嚴重的摧毀了,現在什麼東西都不能吃,隻能靠著營養液維持了。”
“好的,我們知道了,謝謝醫生。”杜越將帶來的東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給醫生發了一根煙。
醫生是一個年輕男人,是昨天給安安急救的那個人,或許是值夜班的原因,嘴巴周圍帶著些胡渣,青澀而帥氣。
“謝謝。”那個年輕醫生接過杜越遞過來的煙,放進了口袋裏,醫院裏有規定上班期間是不可以吸煙的,在公共走廊上也是不允許吸煙的。
“小孩子是青春期吧,還挺叛逆的,要不是送來的早,不然你這條小命兒早沒了,那裏還能看的到現在的太陽。”醫生一邊查看著儀器,一邊填寫手裏的表格,目不轉睛,全神貫注,卻又對著安安說,這些話也是對我們做大人的說的。
“恩,是我們做大人的沒管好。”杜越尷尬的笑了笑,看了看我,對著醫生說。
“沒管好?我覺得是你們太寵著孩子了。那麼大的計量都吞進了肚子裏,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還一點都不考慮後果,一點都沒有為你們做父母的考慮,是誰不負責任?”醫生填寫了表格,正襟的站著,對著安安就是一頓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