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本身很重,蒼圖又是抱著它跑,逃離速度大受影響。才逃了不到幾百米,七八個訓練有素的緬甸邊防兵,已經在後麵層層疊疊的樹林中追捕他了。
砰砰砰,嗖嗖嗖,無數顆彈頭擊碎了樹枝和樹葉,從蒼圖的頭頂和肩頭擦過。
那些追兵根本不會喊什麼“站住”,“不許動”,“繳槍不殺”之類的廢話,個個怒瞪著仇恨的目光,恨不能將蒼圖的腦袋打成腦汁飛濺。
這毋庸置疑,腳下是人家的國土,他們本就是緬甸政府撒在這一帶看守地盤的狼群,誰肯忍受奇恥大辱。寧可把蒼圖打成篩子,打成一灘爛泥,也不能放活口跑了,否則這些狼群就會有罪責。
蒼圖再明白不過這些了,他抱著沉重的箱子,在繁茂的樹枝間亂竄,就連回頭反擊或壓製的機會都沒有。
開槍還擊的話,會導致自己的位置被鎖定,終究要被包圍的。若是一直不還擊,被那麼密集的盲射打中的話,性命可以不要,但懷裏的箱子就保不住了。
這種危機時刻,蒼圖恨不能自己化作一顆炸彈,引爆了自己,也銷毀了箱子。就算任務失敗,也不會讓國家泄露機密。
蒼圖拚了命的跑,哪怕此刻肺葉爆裂了,他都不會停下。一時間,整個世界仿佛隻是用來供他逃亡。
當他跑到距離雲南打洛鎮僅有6公裏的交界處時,他咬著牙,氣喘籲籲地向祖國的邊陲望了一眼,一個發自內心的聲音不停地勸告他,“向自己的國土跑,隻要衝過去了,駐守在那裏的中國守軍,就會援助自己,打退身後的緬甸邊防軍。”
可是,蒼圖又清楚地知道,假如現在跑回去了,無異暴露了任務行蹤,勢必引起中緬外交糾紛。
身後的追兵更近了,一顆子彈嗖地劃傷了蒼圖的右耳,疼得他縮了一下脖子。低頭的一瞬間,才發覺自己的左腹在冒血,竟不知在何時,一發子彈穿透過那裏。
他憤怒地低吼了一聲,心裏又急又怕,可也容不得多想,索性用手槍崩碎了箱子上的鎖頭,將裏麵的文件和一枚彈頭模型塞進了懷裏。
空箱子被拋向了打洛的方向,蒼圖再度狠狠咬了咬牙,像一條被獵人打傷後繼續奔命的狼,奮身朝老撾的方向竄去。
鮮血沾滿了與蒼圖擦身而過的每一簇樹枝,幾個緬甸邊防兵見到了空箱子,用憤恨的目光向中國方向瞪了幾秒鍾,頃刻之間又朝老撾追去……
“你做什麼工作?有接觸過放射性物質嗎?”女醫生的問話,打斷了蒼圖的思緒。
等蒼圖再抬起麵孔時,竟已血灌瞳仁,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可怕的逐殺。他沒有看問話者的表情,而是空空地望了望兩個屋角,仿佛聲音從那裏傳來。
女醫生有些驚訝,誤以為病人過於憂慮了病情,略略定了定神之後,又謹慎地說:“你需要更換骨髓……”
沒等醫生把話說完,蒼圖突然一個執拗地轉身,攥著化驗結果,朝門外走去。
好心的女醫生追了出來,站在門口喊道:“我有位朋友在美國,主攻這方麵的課題,你可以去試一試……”
大步走在廊道的蒼圖,像是不忍女醫生的熱情與善心,緩緩扭過了臉來,望著一雙藍汪汪的碧眼。
“我沒錢。”他淡淡地說了一句,已經紅潤的雙眼,帶著無盡冷漠,又扭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