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便車可坐何樂而不為,許鶴一聽嚴亦深說要送她們回家,直接就叛變了,拉著嚴亦舒就坐上了後座,也替嚴亦深省去了浪費體力的機會。
坐在車裏的雖說有三個人,但是隻有一個人有聲音,聒噪個不停,被送到家樓下時,許鶴已經是口幹舌燥,打開車門直接奔到了自己住的那一層樓上,一打開房門就跑到餐桌前,拿起冷水壺開始灌。
“呼!真解渴!”擦了擦唇邊的水漬,許鶴感到身心俱疲。
這回家路上不過就是十分鍾的車程,她坐在車上,已經是在盡力炒熱氣氛,可是沒想到這兄妹倆是不約而同的做了冰塊,她就這樣生生坐在兩個大冰塊中間十多分鍾,夏天雖說涼快吧,可是差點沒把她凍的感冒。
給自己加了一杯水,許鶴正‘咕咚咕咚’灌著,嚴亦舒從她特意沒關上的大門走了進來。
一見她回來了,許鶴眼睛都瞪大了,嘴裏的水差點兒沒噴出來。
這麼快?
她可是特意把時間、空間留給這兄妹倆,讓他們能夠有機會把話說得開一些,這才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嚴亦舒就回來了?光是上樓就要用個三分鍾了,所以他們這是根本什麼都沒說嘛!
嚴亦舒從許鶴麵前經過,看也不看她一眼得回了房間,許鶴用牙一下下輕咬著杯壁,內心猜測了一千八百多種可能性。
是不是嚴亦深說了她什麼?還是她和嚴亦深吵了一架?吵架的話,這一兩分鍾的時間也不夠啊。
奇怪奇怪,這嚴家的人,真的是讓人搞不懂。
嚴亦舒進了房間,順手打開房間裏的燈,嚴亦深在樓下看見她寢室裏的燈光亮起,這才開車離開。
站在樓上往下望,望著那逐漸駛離的車輛,嚴亦舒心裏仿佛壓著一塊重石一樣,既難受,又感覺透不過氣,很是複雜也很是不知所措,她從來沒有想過嚴亦深會主動來接近自己,更沒有想過她那麼故意的將他遺忘在店門口,他居然還是等著她。
‘不管你怎麼看我,或者有什麼看法。記住,我永遠是你哥哥,你也永遠是我妹妹,血緣上的關係我們是斷不掉的。’嚴亦深在她下車前,用頗為嚴肅的嗓音說。這話語直到此時還在她腦海裏不斷回響著,一遍又一遍。
“血緣關係?”她低聲呢喃,盡力理解著這個詞的意思。
血緣關係,百科上麵的解釋是‘由婚姻或生育而產生的人際關係。如父母與子女的關係,兄弟姐妹關係,以及由此而派生的其他親屬關係。’
這是很字麵的解釋,要是放在考試卷子上,隻要答得再詳盡一些的話,老師就會給一個大大的紅勾,以及一個滿分。
可這不是在學校也沒有考試,這是現實,是社會,光是如此字麵的意思已經不夠她去理解、去掌握這個詞彙的意思以及使用方法。
她和嚴亦深之間的血緣關係,除了是同一個男人的孩子以外,在之前所流失的過往和時間當中沒有絲毫的感情積累。
他們真的可以做一對好兄妹嗎?她在心裏問著自己。
她甚至是怨過也恨過和素未謀麵的嚴亦深。她從十歲起的人生,都是由路梅來進行比較,一旦她不如嚴亦深,就會被路梅隔著太平洋罵個狗血淋頭,成績優異的嚴亦深對於那時的嚴亦舒而言,就像是一個別人家的孩子一樣,但是卻忽略了一點最重要,就是個體的差異。
她有自己的夢想,也是一個很單純的人,總是將自己的夢想作為奮鬥目標,每一刻都在努力,然而總是很努力的她卻得不到來自於她自己母親的肯定與嘉獎。
從希望到失望,再到絕望,嚴亦舒經過了怎麼樣的心路曆程怕是隻有她自己明白,家人這個詞,在她這十數年和家人分離的時間裏,早已經是陌生。
抬起左手,她凝視著自己的手腕,皮膚白皙細膩,隱約可見上麵的青筋和血管。她機械的抬起右手,用食指微微有些長度的指甲在上麵劃了一下,一道紅印便出現在了她的手腕上。
“疼……”她說。其實疼的不是她的手腕,而是她的記憶。
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時候,她曾經自殺過一次。不過很可惜的,她並沒有成功,要是成功了,怕是路梅也崩潰了吧。
嚴亦舒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她想路梅當時如果崩潰了的話,肯定是因為沒有了可以和嚴亦深爭搶的人,這場還未打響的戰役就已經如此宣告了她這一方的失敗。
當她將冰涼的刀片擱到自己的手腕上,刀刃的寒光讓她有些怕,拿著刀片的右手在微微顫抖。
真的要劃下去嗎?一旦劃下去,就會沒命的。要這樣做嗎?敢這樣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