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水中,每呼吸一次胸口就劇烈的疼痛,但是我已經可以聽到呼喊聲。
華容應該還記得這裏。
腳步聲臨近。
“洛書。”
聲音帶著些顫抖,你是在害怕什麼?
我被他托了起來,他的胳膊收的很緊,把我刻在他的骨肉裏。
我握緊了手裏的匕首。
匕首雖然不長,但是刺穿兩個人的胸口還是可以的。
不久以前,我願意為這個人做任何的事情,甚至連死都不怕。
而當掩蓋真相的迷霧散開後,我隻求此生再也不相見。
一切的一切,就當是個春秋大夢。
利刃穿透了我們的身體,我瞥見黑白無常在一旁靜立。我想過很多次這一世,我們應該以如何的結局結束。也許是白頭偕老,也許是天災人禍,偏偏沒想到是我親手殺死他。
“你想起來了。”
沒有疑問,華容微垂著眼眸:“洛書。”
“你三世曆劫結束,現在已經是仙君之位,我不會問你要回妖心,如果有一天她腰骶神經了,你扔了就是。”
“七世結束後如果你沒有妖心,你會完全消失。”
“那就完全消失好了,我隻希望,我能安靜地走完這剩下的四輩子,”我笑道,“一塊石頭能來這世上走一遭,七情六欲人生百態都嚐一遍,也不算虛度了。”
“你……”
“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無味即是空,懷空當初把這話念過很多次。”
我們已經走到了地府。
如果看不見,是不是就會沒有其他的心煩意亂,下輩子,我寧願做個瞎子。
華容沉默許久:“我跟你去。”
我失笑:“你來做什麼?”
他不回答。
偌大的輪回路邊隻有我和他兩個人靜立著,四處的鬼魂都似乎已經消散。
孟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我自己給自己盛了一碗湯。
“知道我最感謝你什麼嗎?是你給了我名字,讓我不再無名無姓,有了活過的證據。”
“我隻求再也不相見。”
我踏入輪回,不回頭看一眼。
這一世,我摒棄妖身,肉體凡胎,做個瞎子,懷空的佛號我句句都記得,看不見,心也就靜了。
“姑娘,彈錯了。”
琵琶聲一停,隨後便是嬌嗔:“哪兒錯了?”
我伸手示意,接過琵琶順著剛才的曲子彈了下:“這裏。”
我將琵琶遞了回去,對麵那個姑娘笑了幾聲:“不愧是公子。”
“眼睛瞎了也有好處,耳朵自然就比別人好使,”我笑道,“等到姑娘能讓我挑不出一絲毛病,定能名動天下。”
“公子這是誇我還是誇你自己?”
我無奈:“司徒修,我好歹算是你師傅。”
“公子年齡本來就與我們差不多。”
“洛公子給我們彈曲吧。”
一個姑娘提議,隨即便是大片的附和聲:“公子到現在也就彈過一兩次。”
“別人聽不得,自家徒弟也聽不得嗎?”
我一聽就頭大,忙應了下來。
這是一個小小的閣台,自從父親去世後也就剩下了我一個,姑娘們平日裏跟我學琵琶,洛家本來就擅長音律,來求學的也不少。更何況我一個瞎子也少了很多的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