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厭惡著自己的所作所為,一邊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做。
他的自卑深入骨髓,他的驕傲也是如此,他的自卑與驕傲是同等的,這是被生活壓迫出的畸形。
而季攸的出現像一條細繩墜下,珞輒不知道能不能通過他爬出深淵,也許能,也許不能。
可他也沒有任何選擇了,他隻能厚著臉皮接受季攸的施舍。
他其實多麼痛恨這些人啊,痛恨這些命好就能一生無憂的人。
可他卻接受了自己所痛恨的人的施舍,這是真是諷刺,他不得不接受。
“哥哥,哥哥!走了。” 珞絹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珞輒猛地驚醒,深呼一口氣,慘然一笑,轉身利落的離開了,走向了自己所不知的陌生未來。
珞輒走出院子,帶上院門。珞絹掀開車簾正在招手,珞輒笑著走了過去,上了馬車。
馬車靜悄悄的來到這個巷街,又靜悄悄的重新離開,晨光普照大地,塵土微微揚起。因為一場小小的意外,命運又重新轉動了齒輪……
“大姐,大姐!這裏就是聶府哎,第一次來呢!”
施蓁蓁拎起裙角,邐珠步搖在她鬢旁微蕩,嬌美動人,她小步下了馬車,高興的牽著施欒的手亂晃。
施欒理了理施蓁蓁衣裙,無奈,“好了,安生點,不要讓人家看了笑話。”
“嗯,嗯。”施蓁蓁一邊看著聶府激動,一邊滿不在乎的答應,顯然沒有往心裏去。
施欒對身後的家仆問了一句,“禮物可準備好了?”
家仆點頭,“大小姐,都準備好了,一點兒不差。”
“那就好,可不能失了禮數,這可是聶侯府。”施欒輕攏發鬢,矜貴高雅,施蓁蓁攙著她的手,兩人渡步進去。
由家仆通報,然後聶府的管家開門來迎,“二位小姐好。”
施欒擺手,家仆立刻彎腰上前,把禮物雙手奉上。施欒掩唇笑道,“小小謝禮,不成敬意。”
管家看了眼,喊人把東西帶回庫房,“勞施小姐費心了,還請這邊來。”然後給施家二姐妹引路。
施蓁蓁一路上都在好奇的東瞧西看,“大姐,這裏可真大,但下人倒是沒有多少呢。”
“聶侯爺與聶夫人素來喜靜,聶將軍又常年在外征戰,自然是沒有多少人的。”施欒低聲道。
正巧,允笙在另一條小徑也往主廳走來,與施家姐妹碰了麵。
施蓁蓁眯起眼睛,意味不明的打量允笙一番,眉眼皆是高傲惱怒,芊芊玉手掐住花帕,眼尾翹起,對允笙很不待見。
“本小姐隻知聶府一個公子與小姐,何時又多了位不知名的人出來。”施蓁蓁語氣不善的道。
管家解釋,“這位是夫人的表親,夫人收的義女,允笙小姐。”
在南陵,嫡庶分明的觀念深入人心。對於庶子,旁人都是看不起的,更別說一個表親了。
施蓁蓁用花帕掩唇不屑的嬌笑道,“嗬,我道是什麼人,不過是個表親,真是上不得台麵,聶夫人這是何苦來哉,收她為義女。”
服侍允笙的是個年紀尚小的女孩,和允笙相處了段時間,對於善良的允笙很是忠心,如今自然受不得這種侮辱,憤憤張口就要爭辯。
允笙卻攔下了她。
施欒也瞪了施蓁蓁一眼,微微警告道,“蓁蓁!不可信口胡說。”
施欒作為大姐還是十分有威懾力的。施蓁蓁心不甘情不願的撇撇嘴,偏頭不再去看允笙。
施欒無奈皺眉,果然平時太過驕縱溺愛她了,讓她就如此由著性子胡來,隻怕平日得罪了什麼人都不自知。
不知收斂情緒,所有東西浮於表麵,毫無心機,一昧的任性,不知還要吃多少苦頭才能長大。
允笙窮苦人家出生,沉穩內斂,處事幹練。
這些大小姐的性子她再了解不過,她並沒有把施蓁蓁的話往心裏去,畢竟她說的也不假。
允笙點頭稱是,“這位小姐說的在理,我的確是上不得台麵,不過是走了些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