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共飲(1 / 2)

與白澤告別後,我徑直入了九天,漢升殿就在眼前,我卻遲遲不敢推門進去。我怕門打開,看見月沉金色的衣袍,及哀愁的臉。

於是輾轉躊躇,在緊閉的朱紅大門前徘徊不定,許久,才有聲音打破我的徘徊。

“進來吧。”這聲音,分明是月沉。一如從前的沉靜,帶著三分斯文三分隔閡又三分親切,還餘一分癡迷。

我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卻,並未見到月沉,隻能聽到聲音,看到一個暗金色的剪影。

“可有何事?”月沉這話,帶著幾許淡漠,然而我並不以為然,隻背靠著那紙窗,歎息一聲。

“月沉,我想我要曆劫去了,日後,天族便勞煩你了。”我想要的,還有一句抱歉,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內裏的月沉,隻悶哼一聲,算是回答,然而,回廊處有一銀色身影漸漸臨近,手中托著一木盤,上有瓜果數枚。我靠在紙窗邊,終於看清那張臉...

那是一張同月沉一模一樣的臉,卻有一隻眼睛,是銀色的,我驚慌失措喊出他的名字。

“星稀!”

不,不對,他身上有星稀的氣息,卻十分淡薄,是那眼瞳,是那銀色的眼瞳。來人走得近了,我才發覺,這竟然是一具仿著星稀製作的傀儡。月沉的傀儡術,倒是越發出色了。

傀儡推門進入,而後又緩緩關上門,我透過那木門的縫隙,看見傀儡站在月沉身邊,沉靜如水。

屋內傳來月沉一聲歎息,而後他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怎麼做,你都不像他。”我不曉得他是自言自語,還是對著那具星稀的傀儡說話。

“月沉,我...走了。”我開口,說出這話,腳卻沒動,隻等著月沉的回答。然而,我並沒有等到任何回答。

如此,我便站在月沉屋外三日,這三日之中,那具傀儡不停進進出出,而月沉,卻一直未有半分移動,透過漏光的紙窗,我能看見一抹暗金色的剪影。

“大哥,不...奈淵...走好...抱歉,不能相送,若能夠活著回來,月沉請你清月酒。但願那時候,是甜的。”屋內一直沉默的月沉終於還是說了話。

我輕拍紙窗,道:“月沉,是做哥哥的對不住你,可是,若再經曆一次,我還是一樣的選擇。”

這話不假,我確然還會選擇處決掉星稀,這是為了天族,更是為了六界,倘若星稀當年拿下天族,想必今時今日,魔族已然在入侵。

踏出漢升殿大門,看見白澤一襲白衣站在門外,手中一把紙折扇,麵色凝重。

“多眼怪,你在等我?”我朝他微笑,難得我們二人如此平和呆在一處。

他將手中的折扇“啪”一聲合攏,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朝我道:“虛妄,沒想到,你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看著他那勉強得不能再勉強的微笑,我隻覺得,似乎隻有在麵對阿九的危難之時,我們二人能夠和平共處。其實,也並無多大怨恨,說到底,說到底是自己過得太無趣,他也過得太無趣,彼此尋個消遣。

“你不也消耗了多年的修為麼?你且能夠為他做到這般地步,我舍出這條命又有何難?”我朗聲一笑,快步行至白澤麵前。

白澤還是如平素一般笑得叫人惡心,可如今看著,即便是惡心,也能成了親切,畢竟,畢竟我們也許再不能相見。

“是不是本君要走了,你舍不得?”我調笑道。我本以為白澤會痞子一般嬉笑而後自命風流扇著折扇同我對罵。

卻不想,白澤輕哼一聲,偏頭去看漢升殿角落裏的豆光草,輕聲道:“嗯,舍不得。”我怔愣在側,隻覺得這家夥,似乎也沒有這麼討厭了。

於是歎息道:“白澤,你這家夥,來,趁還有點時間,我們共飲一杯如何?”

同白澤喝酒,這還是破天荒頭一回,據聞這家夥酒品極差,現下看來,卻是個千杯不醉的。我們二人推杯換盞到半途上,我自覺昏沉,卻也想要一醉方休。

於是自顧自抱了酒壇子,坐到了琮淩殿的房頂上,現下尚且是白日,卻能夠看見各處聖地的光暈,我想,今日之後,便再不能見著這些五彩斑斕的光暈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日後阿九能夠代替我去看這些五彩斑斕,代表著各處聖地的美麗光暈。

翌日清晨,昏昏沉沉之間發現白澤在輕聲喚我。他是想要提醒我該去救阿九了麼?我睜開眼睛,卻看見他手中捏著一根金色的繩子,正要朝我身上綁,我大吃一驚,連忙反手揮出一道紫光將他震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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