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隻是怒火,可是腦子轉了幾轉,覺得這事情並不是我眼見這樣簡單,便和煦問道:“白澤,你是否,是想要用這月沉的捆仙索來將我困住,煉化自己的精魂去救阿九?”
他低頭,沉默不語。
“你是想要成全我們麼?可惜,能夠照顧好阿九的,隻有一個。那便是你。”我如此說,也是有理由的,這些年來,除了我照顧阿九,再有便是白澤了。
白澤自幼便同棲梧關係甚好,棲梧又極為疼愛白澤,在很多時候,她把白澤當做自己的孩子,如今遇上這事情了,白澤想要救棲梧的兒子,也想要成全棲梧的兒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也是無可厚非。
然而,他太傻,若是我逼出那鳳凰蛋的靈氣去救阿九,尚且還有一線生機,若是換了白澤,他那十幾萬年的修為,怕是隻能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被發現了。”白澤伸手摸摸鼻子,十分自然便將手裏的金色繩子收了起來。我瞪著他,隻覺得這家夥傻得厲害,果真也還隻是小孩子心性。
我歎息一聲,皺眉微怒道:“本君救了阿九尚且有一線生機,你若去了,卻保證死得幹幹淨淨,連靈魂印記都留不下半點。”
他露出怔愣的表情,微微頷首,而後道:“虛妄帝君,我很希望自己是你,有阿九對你這樣癡情。”
阿九對我,是癡情的麼?
我以為...我以為我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可如今從白澤這裏聽來的,卻是個不一樣的答案。
白澤笑得無奈,擺手道:“你不曉得,阿九若自己的有苦楚,從來不會告訴你,也會央托我瞞著你,他隻是說,隻是說不願意讓你擔心。”
如此,阿九卻是愛我的麼?
“謝謝你。”我講完這句,心中有些東西漸漸破開,那是釋然的感覺。
抽離鳳凰蛋靈氣的過程並不艱難,難隻難在,凝聚出那鳳凰蛋靈氣之後,我需要再用自己的維修去護養,以期能夠更好融進阿九的身體,將他那些丟失的靈魂織補得完全,乃至完美。
這件事在我閉關十日後,便妥帖完成了,我將那可以救阿九性命的丹丸捏在手中,遞給白澤,央托白澤不要同阿九講是我救了他,便又說要閉關,當三洞石門閉合那一刹那,我終於再也堅持不住,倒在了堅硬的石頭上,卻不覺得疼。
我清晰感覺到自己的無力感,如今,這副身體,和殘廢沒啥兩樣,脫離了那鳳凰蛋,我幾乎就是個重傷在身的殘廢,加之又強行煉化了鳳凰蛋,現下虛脫得厲害。
雙眼閉合之時,我看見一抹碧色的身影,站在我身旁。
然而我再顧不得許多,徑直便暈了過去。
或許神仙要死之前,都會做這樣一個冗長的夢,夢中有棲梧也有阿九,還有一個身著碧色衣裳的女子!我猛然睜開眼睛,身體內的空洞感還是那樣讓人難受。
眼角餘光,瞥見自己的一條紫金色的東西,定睛一瞧,卻是自己的尾巴。卻原來,是因為修為散盡,化出了原形。可為何,先前那要死亡的感覺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依稀記得暈倒之前,有一抹碧色的身影在旁側,莫非,莫非是那人救了我麼?嗬,救了又能如何?如今已是一條廢龍,什麼也做不來,更什麼也做不了!
我抬頭朝四周張望,卻是一幽幽空穀,空穀之中,牡丹花盛放,我正盤臥在花叢之中,而我發覺,自己的身體,似乎縮小了好幾號?
其實這也無妨,能夠活著,已經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縱然沒了修為,卻還是有機會見到阿九的,我隻想要阿九好好的。
我盤緊身體,輕輕嗅著這處的花香,腦子卻想著以後要如何是好。
方才我瞧了瞧,這空穀之中什麼也沒有,卻叫人莫名熟悉,我忽然記起,牡丹和白茸在住在一處開滿牡丹花的空穀之中。牡丹似乎也是靈魂殘缺不全,想必這時候,已然身死了。若是牡丹了,那麼白茸便再也沒有留在這裏的理由。
然而,我如今的狀況,卻根本探知不到四周的狀態,多虧龍目的特殊性,才能給看得更遠。
“你醒啦?”耳旁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我猛然抬頭一瞧,便愣住了。
這身著碧色衣裳的女人,分明便是當年那個害阿九下凡曆劫的碧珍仙子,如今的我,瞧著她,隻覺得壓力十足。她從前那在我眼中微薄的修為,現下幾乎要壓迫得我喘不過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