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虧欠(1 / 2)

她正朝我笑,還是當初俏皮聰慧的模樣。

我雙手顫抖,卻還是抬手握住她正撫我麵頰的那隻手。

“棲梧。”我再次喚她的名字,卻彷佛隔了千千萬萬年,她是阿九的母親,更是我從前心愛之人...我猜她一定不曉得,不曉得月沉還活著。

我心中隱約有預感,那些遠古之時的好友,或許會一個個回來...

他們從前與我喝酒歡宴,又一個個羽化離開,現在,又再次回到我身邊,我以為我會站在那個高位上孤寂永恒,卻不想,月沉回來了,棲梧回來了。

或許有一天,那些羽化的曆劫的人會回來,又或許不會回來,那都並不重要,我隻要曉得,棲梧回來了。

“阿淵,你皺著眉頭作甚?”她伸出另一隻手,似乎想要撫平的皺起的眉頭,我卻忽然想到阿九。

他出生之後,還並未見過自己的母親,倘若見著母親,他或許能夠將從前那些來不及得到的母愛重又彌補。

於是我退開一步,拉著棲梧坐在那貴妃榻上,歡心道:“棲梧,阿九已經長大了,已然能夠獨當一麵了,這些年,全靠他支撐起整個飛禽一族。”

我以為棲梧聽到阿九的事情,會要急著見他,卻隻是掩唇笑道:“你呢?你這些年過得可好?”

我怔愣,而後道:“棲梧,我對不住你。”是了,我也是對不住棲梧的,她臨死前要阿九做男人,免得叫男人傷了心,到頭來,我卻和阿九在一起,盡管那已是過去的事情。

他現在,應該同白澤在一起,住在亂戰城中,歡喜又安生。

“我很好,隻是很孤單,這些年,也多虧了有阿九陪伴。隻是棲梧,我確然對不住你,我同阿九...”我說這話,說得尷尬,因著心中有愧。

她朝我欺身而來,眯眼笑得俏皮,道:“你現在,可是每句話都不離我家小子哦。”

棲梧是發覺了麼?我訝然道:“棲梧,你都曉得?”

她擺擺手,並不以為然道:“阿九是我兒子,我自然是曉得的,隻是,你萬萬不該來此。”

棲梧話到最後,語氣突變,中有幾許陰沉。

我不覺一驚,去細看她的臉,卻忽然變得模糊,眼前一花,再看清周遭事物時,人已在棲梧山上。

方才,方才難道是夢麼?又或者,是我心中幻想衍生出來的幻境?我不知是何種緣故,叫我見著棲梧,我伸手摸自己的眉,彷佛還殘留有觸感。將手放在鼻間輕嗅,有淡淡梧桐香氣,彷佛來自遠古的香氣,有滄桑的味道夾雜在其中。

再轉眼,那味道消失不見,餘下的,隻有棲梧山上梧桐樹開出的新花的淡淡香味兒彌久不散。我緩步走在梧桐林子裏,我不知我為何會來此,或許是方才破開空間之時,不小心便連接到了此處吧!

我該要去嵐鳳居麼?我不曉得?我希望阿九在,卻又害怕他在。因著我怕看見白澤同他在一起,我果真,是個隻會逃避的麼?

說怕去,說不願去,回過神來,人卻已在嵐鳳居門口。孔樊還是穿著那身花衣裳,此刻正在門口嚶嚶哭泣,看見我來了,便偷偷抹了眼淚。

“見...見過帝君。”他似乎很慌張,不願我進去,伸手攔住我。

“帝君,我們王吩咐了,不讓您進去。”

聽他此言,我微微皺眉,想來,是在裏頭做見不得人吧?白澤同阿九...不是,要好得很麼?

起風了,風拂起我的長發,亦拂起我的衣衫,風中有梧桐香氣,亦有淒涼味道。我轉身,心中不甘,猛然回首,對著拍著胸口的孔樊道:“花孔雀,別告訴阿九我來過。”

孔樊頷首稱是,我便也不再為難他,回轉過頭來,重又順著原路往棲梧山外頭走。走到半路上,感覺有人追在我身後,我回首一看,卻是滿臉躊躇模樣的孔樊。這隻花孔雀,我搖搖頭,或許他是想要同我講阿九和白澤的事情,可我不願意聽。

於是沉聲道:“孔樊,不必多言,你家王同白澤的事情,我大抵都曉得。”

說完我轉身欲走,他卻忽然放聲大哭道:“帝君,您不曉得,您什麼都不曉得,您不曉得我家王遭了多大的罪,受了多大的難!”

我腦子裏轟的一聲,便有東西傾塌,急切問道:“到底出了何事?為何這樣說?阿九,阿九他不是好好的麼?他不是,不是隻有一些小傷麼?”

我不覺抓緊了孔樊的肩頭,他卻持續抽泣著,全然沒有平日愛幹淨的模樣,任憑淚水弄花了他精致的妝容。

“你倒是說啊!”我喝道。孔樊被我一嚇,這才顫抖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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