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足尖在燕孤雲身上又是一踢。
燕孤雲隻覺得小腹中的萬把尖刀全都不見了,好像剛才他壓根就沒有肝腸寸斷過。
他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還沒有從那陣折磨得他死去活來的劇痛中清醒過來。
“你說得對,折磨你這樣一個廢物,的確算不上什麼英雄好漢。”
小七看也不看地上的燕孤雲一眼,對方在他的眼裏,不過是一條半死不活的狗罷了。
燕孤雲怨毒的目光射向小七,他現在沒有反擊的能力,但,有朝一日……
自己會讓他看清楚,究竟誰才是廢物!
小七對著墨白消失的方向看去,隻有黃沙彌漫,什麼也看不見。
但是他相信,燕孤雲既然在這裏,墨白就一定會回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吐氣開聲,將聲音遠遠地送了出去。
“墨白,你那個廢物師弟還在這裏,你要是想要保住他的狗命,就趁早給我滾過來!”
他的聲音有如龍吟一般,震得周圍的人耳朵發麻,情不自禁地捂住了雙耳,就連倒在地上的燕孤雲,都伸出能動的左臂,去堵自己的耳朵。
小七相信,隻要墨白在這方圓五裏之內,他一定可以聽到自己的傳音入密。
果然,過了沒多久,就聽到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還有墨白氣急敗壞的大叫聲:“姓君的臭小子,你他奶奶的發什麼瘋?我師弟又怎麼得罪你了?你有本事就衝著我來,別拿我師弟出氣!欺負一個不會武功的人,算什麼本事!”
墨白一邊打馬狂奔,一邊不忘了使激將之計。
他因為對燕孤雲心生不滿,便縱馬先行,哪知道等了好半天,也聽不到後麵傳來的馬蹄聲,心想十九師弟不會又讓那個小丫頭給絆住了吧,正自不耐,忽然聽到小七傳來的聲音,他陡然一驚,生怕燕孤雲遭了小七的毒手,想都不想地狂奔回來。
他遠遠地就看到燕孤雲倒在地上,而小七就像是一個凶神般,渾身散發著冷洌的殺氣,氣勢凜人地站在十九師弟身邊,隻要他伸出一根小指頭,十九師弟就能被他撚成齏粉。
他大驚之下,將毛驢兄弟催得像飛起來一樣,眨了幾下眼的功夫,已經奔到了小七近前。
他不等馬停穩,已經飛身下馬,落在燕孤雲的身邊。
小七冷冷地站著,既不阻止,也不說話。
很好,墨白回來了就好。
他要的隻是墨白,燕孤雲的生死,他壓根就不在意。
“十九,你怎麼了?”墨白見燕孤雲滿頭滿臉全是冷汗,身上的衣衫更是被汗水浸透,緊緊地貼在身上,可想而知,師弟是受了怎樣的痛苦折磨。
他心中一痛,抬起臉來,狠狠地瞪了小七一眼,心中惱怒之極。
十九師弟就算是有錯,可是他已經功力盡失,成了廢人一個,這樣的懲罰還不夠嗎?
又何必一定要趕盡殺絕,再次折磨於他?
這個太子殿下的胸襟,也未免實在太小了。
他的目光在周圍一轉,沒有看到若水,心中納悶。
他們不是已經走遠了嗎?怎麼這太子殿下又會回來,若水去哪裏了?看到她夫君發瘋,她就不阻止嗎?
他一肚子的疑問想問小七。
“師兄,我、我的胳膊……痛!”燕孤雲看到墨白,眼睛一亮,就像看到了救星,疼得發白的臉上激動萬分。
“嗯,你的胳膊脫臼了,你忍著,我馬上給你接上。”墨白馬上注意到,燕孤雲的右臂軟軟地垂在身邊,不用問,這準又是那位太子殿下幹的好事。
他強忍著心頭的怒火,抓住燕孤雲的胳膊,一拉一推,隻聽得“咯嚓”一聲,已經將他的胳膊推上了臼。
他不放心,又幫燕孤雲搭了個脈,發現師弟並沒再受什麼傷,這才放下心來。
“十七師兄,你、你一定要幫我報仇,你不知道,這廝剛才是怎麼折磨小弟的。”燕孤雲揉著兀自疼痛不己的右肩,恨恨地瞪視小七,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向墨白告狀。
墨白不用問,他也知道。
十九師弟的骨頭有多硬,忍痛的本事有多強,他清楚得很。
能讓師弟疼得全身汗透衣襟,那定是痛到了極處。
看著燕孤雲委屈的眼神,他的心就狠狠一痛,站起身來,他冷冷地看向小七。
“你是來找我的對吧?說吧,我墨白又哪裏得罪你了,以至於你堂堂的太子殿下,居然會遷怒於一個不會武功的人,這件事情要是傳了出去,恐怕會大大地有損你太子殿下的聲名吧!”
他問得理直氣壯,因為他壓根覺得自己沒有半點對不起小七的地方。
十九師弟是犯了錯,可他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這個太子殿下,昨夜當著若水的麵前,假惺惺地裝做大度,饒了十九師弟的性命,今天卻又跑來折磨於他,這種兩麵三刀的行為讓他墨白深為不齒。
他看不起這個狗屁的太子殿下!
小七沒有回答,隻是緊緊地瞪著他,兩隻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來一樣,那熔岩般的目光差點把墨白燒著了。
墨白被瞪得莫名其妙,他也凶狠地回瞪回去。
比眼大是不是?
好,看誰眼睛瞪得大!
侯知府、燕孤雲還有看傻了眼的凝露,都情不自禁地向後退去。
他們好像看到了角鬥場裏的兩頭獅子,正在凶猛地蓄勢待發,向著對方嘶咬撲擊而去。
自己還是躲遠點兒,可別一不留神,成為獅子爪下的犧牲品。
那可就真是冤枉死了。
“墨白,把她交出來!”小七陡地發出一聲暴喝,率先發難。
他聲未落,身先至,飛起一掌,一股淩厲之極的勁風對著墨白的腦袋劈了過去。
墨白早就暗自防備小七突然出手,可是看到小七的這一掌,他差點被氣樂了。
因為這一掌,壓根就不屬於任何招式,沒有一點兒花巧名目,就像是一個不會功夫的莽漢在拍西瓜一樣。
敢情這小子是在把自己的腦袋當成西瓜了麼?
這簡直是赤果果的蔑視自己啊!
“交?交誰啊!我交你奶奶個頭啊!”墨白回了一句嘴,被小七那句話弄得更是一頭霧水。
對方既然不按章法出招,那他也就沒必要和對方客氣。
他身形一晃,已經閃開了那一掌,抬起腿對著小七的胯下就踢了過去。
這一腿也沒有任何招式,純粹就是街頭上流氓混混打架常用的架勢。
他就是想用這招告訴小七,你把老子的腦袋當西瓜拍,老子就把你那東西當鳥蛋踹。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這才是他墨白的。
小七的眼眸一暗,怒火更熾,墨白這一腿比他剛才的一掌侮辱性更高。
他更不打話,身子一側已經避開了那一腿,然後一個耳括子對著墨白的臉扇了過去。
“來得好!”墨白也不甘示弱,右手一抬,也朝對方的臉拍去。
隻聽得“啪、啪”兩聲脆響,兩人誰也沒扇到誰的耳光,而是雙掌在空中互擊了一下。
兩人一瞪眼,再次揮掌擊出。
“啪、啪、啪,啪、啪、啪。”
有節奏的拍掌聲連綿不絕地響起,兩個人眨眼之間,已經互相對了十餘掌。
燕孤雲和侯知府都看傻了眼。
這兩人殺氣騰騰的,看上去一副想要對方性命的模樣,怎麼動起手來,卻沒有半點高手的架勢。
兩人明明都是一身高強武功,卻通通摒棄不用,盡用些街頭混混打架的招式。
嘖嘖嘖,侯知府看得是連連搖頭,忍不住的想樂。
這兩人不像是在高手對決,倒像是在玩拍巴掌,你拍一,我拍一,一個小孩穿花衣……
他趕緊埋下頭去,生怕自己嘴角的笑意落在那兩尊殺神的眼裏,將自己變成他們的目標,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啪啪啪……”數十掌拍過之後,墨白覺得自己雙臂隱隱發麻,掌心也疼痛起來。
他皺了皺眉,看向小七。
這小子是瘋了不成?連著和自己對了數十掌,難道他的胳膊和手掌都是鐵打的,他就不覺得疼?
小七就像是壓根沒有痛覺一樣,右臂一揚,再次扇了過來。
“喂,喂!等等,有什麼話說清楚了再打不遲!要不老子可沒時間陪你發瘋,老子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墨白不願再和小七對掌,一個側身閃了開去,同時向後躍出了圈子。
他是很想和小七好好的打上一架,但那不是現在。
這場架打得太莫名其妙了。
他想起小七那句咬牙切齒的話,他讓自己把人交出來,誰啊?
瞧七小子對自己瞪眼剝皮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難道是若水不見了?
他以為自己把若水帶走了?
“七兄,她呢?”墨白心中一驚,快速在周圍看了一圈,沒有看到若水的身影。
他了解小七,如果不是發生了意外,他絕對不會離開若水身邊半步。
他的心猛地一沉,一陣慌亂襲上心頭。
“她呢?你還有臉問我?你究竟把她藏到哪裏去了?”小七狠狠地磨著牙,他看到墨白那一臉無辜的模樣,就恨得牙癢癢,手掌一動,又想上前在他那張可惡的臉上扇巴掌了。
“你是說,若水她……不見了?怎麼不見的,什麼時候不見的?”小七的話,證實了墨白的猜測。
他緊緊盯著小七,一迭連聲地追問道。
“你自己做的事,你還問我!”小七咬牙切齒地道:“墨白,她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我會將你碎屍萬段!你把她給我交出來!墨白,我真看不出你是這種人,居然趁我不備,將她擄走!”
“等一等,七兄,你先別罵人,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擄走她了?我昨夜一直和知府大人在一起,根本沒有離開過這裏半步,我又不是神仙,變不出第二個自己,七兄,她真的被人擄走了?被什麼人擄走了?你、你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麼?”
墨白問得語無倫次,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膽顫心驚,好像有一場大不幸,就要降臨到他的頭上。
侯知府在一旁聽墨白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看到太子殿下一雙森森寒目對著自己直射過來,心中暗暗叫苦,但還是硬著頭皮上前,為墨白作證。
“太子殿下,這、這位墨大俠,昨夜到現在,的確是一直留在這裏,半步也沒有離開過。”他恭恭敬敬地說道。
“半步也沒離開?那我剛才趕到的時候,為什麼沒看到他的影子?嗯?”小七冷哼一聲,雙目如電,直看向侯知府。
侯知府被噎得連連咳嗽,心道自己還真是倒黴,怕什麼來什麼。
太子殿下這分明是遷怒自己了哇。
“墨大俠是剛剛、剛剛才離開。”侯知府苦笑道。
“七兄,你為什麼一口咬定是我?難道你看到那個擄走她的人,和在下長得一模一樣?知府大人為在下作證,難道七兄還信不過知府大人嗎?”墨白覺得自己的腰又直了起來,隻是一顆心還是懸在胸口下不去。
要是按照平時墨白的脾氣,就算是被人冤枉了,他也懶得解釋,可現在,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解釋清楚,解除小七的疑心,小七是無論如何不會告訴自己若水是怎麼被人擄走的。
“太子殿下,下官萬萬不敢欺瞞太子殿下。”侯知府趕緊補上一句。
不是他非要和墨白站在一條線上,而是兩個人現在已經被穿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如果不幫墨白洗脫嫌疑,那他自己也絕對討不了什麼好去。
更何況此事他並未說謊,所以神情坦然之極。
小七緊緊盯著侯知府的雙眼,想要辯察他話中的真偽。
過了良久,他終於緩緩點了點頭。
侯知府並未說謊。
小七不相信墨白,可是他卻可以相信侯知府,因為他知道,侯知府剛剛被己所用,正是全心全意向自己效忠的時候,這個時候他絕對不敢向自己撒半句謊言。
可當他得知若水失蹤之事和墨白無關之後,他心頭不但沒有感覺到輕鬆,反正變得更加的沉重。
如果若水真的是被墨白擄走,那她一定不會有事。
小七相信,在這世上,墨白可以傷害任何一個人,可是絕對不會傷到若水的一根頭發絲。
可是,如果真的不是墨白,那若水她……當真是吉凶難料!
不是墨白,又會是誰呢?
除了墨白,又有誰會在神不知鬼不覺之間,將她從自己身邊帶走,而自己卻半點不知?
難道天下間,還有比墨白武功更強的高手麼?
他擄走若水,究竟為的是什麼?
若水又從哪裏得罪了這樣的高人?
小七越想越是不解,越想越是焦躁,始終抓不住半點頭緒。
一想到若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更不知落在何等樣人的手裏,受到怎樣非人的折磨,小七就五內俱焚,像是被人用大鐵錘在胸口重重一捶。
他隻覺得喉頭一陣腥甜,突然一張嘴,一口鮮血直噴出來。
“太子殿下!”侯知府驚叫一聲,連忙上前相扶,卻被小七的袖角一掃,立足不定,蹬蹬蹬連退數步,好不容易才站穩。
他心中暗叫糟了糟了,太子殿下突然嘔血,這是受了極嚴重的內傷啊,老天保佑,千萬不要讓太子殿下在我的地盤上出事啊!
墨白和燕孤雲卻知道小七之所以吐血,是由於情急憂心,熱血逆湧,這口血噴了出來,他的人就會冷靜下來。
燕孤雲垂下眼簾,遮住眼中的怨毒之色,盯著小七吐在地上的那口血,隻恨他不曾多吐幾口,最好是心傷至死,吐血而亡!
“七兄,一人智短,二人計長,七兄可否將她失蹤的詳細經過告訴在下,說不定在下可以猜測出一二事端?”
墨白上前一步,一臉誠摯地對小七說道。
看到小七這般傷心難過的情狀,他的心裏又何嚐好受?
得知若水下落不明,他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揉搓,憂心異常。
但是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現下的當務之急,就是弄清楚若水是如何失蹤的。
可偏偏小七認定了是自己擄走了若水,對他懷有很深的敵意,一個字也不肯告訴他,讓他空自有力無處使。
小七吐血之後,果然像墨白所預料的那樣,整個人慢慢地冷靜下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將逆行的氣血導入經脈。
現在他不能讓自己受傷,如果他受了傷,還能誰能去救若水?所以他一定要讓自己好好的。
聽了墨白的話,他心中一動,墨白說的不錯,自己現在全無頭緒,連尋找都不知道從何找起,而墨白的聰明機智不在自己之下,江湖上識得的人又多,說不定他真的能看出什麼端倪。
他沉吟一下,終於緩緩點頭,道:“好。”
墨白大喜,道:“多謝七兄。”
他最擔心的就是小七一口拒絕自己,不容自己插手。
小七心中又是一動,注目凝視墨白,見他眼中喜色難掩,好像自己肯告訴他事情經過,是件天下的喜事一般。
他心中暗驚:這個墨白,對若水鍾情,居然如此之深!
更不在他自己之下。
此人,永遠是自己心中的一個勁敵。
不過,小七傲然地昂起了頭,他不怕!就算有比他再好的男人,他相信,他的水兒也絕對不會動半點心。
“……”小七嘴唇動了動,卻不說話,他的目光從燕孤雲的臉上掠過。
他可以相信墨白,相信侯知府,卻不相信墨白的這個師弟。
墨白一看到他的眼神,就猜出了他的心思,道:“七兄,我這個師弟以前的確是做錯了事,對你們有很深的誤解,他現在已經失去了功力,再也不會對你們有什麼傷害,他年紀雖小,江湖閱曆卻很豐富,說不定他也能發現一些什麼,七兄不妨給他這個機會,讓他出一點力,雙方化幹戈為玉帛,豈不是好?”
燕孤雲知道師兄是在為自己說好話,想讓自己留在這裏傾聽,要是自己能聽出什麼不對的地方,幫忙尋找那個女人,說不定便可化解自己和對方之間的仇怨。
他心中冷哼一聲,誰稀罕!
他巴不得那女人早早死掉,怎麼可能還會想法子出力去救她?
師兄啊師兄,你太不了解我燕孤雲了!
他正想拔腿就走,不去理那女人的死活,轉念一想,剛剛抬起的腳又放了下來。
不,他不能走!
他要留下來。
燕孤雲低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個忙麼,他是絕對不會幫,但是,他或許會想法子將他們引入歧途,讓他們永遠也找不到那個女人!
嘿嘿,嘿嘿嘿!
他抬起頭來,稚氣的臉上帶著愧意,對著小七深深一揖。
“以前都是我的不是,師兄已經教誨過我了,我做的錯事,自當會盡力補救,請太子殿下相信在下,在下願意為相救太子妃盡心竭力,以補我以往之過。”
他這番話說的不卑不亢,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出言相求,反而會讓對方懷疑,如果太過高傲,又會引起對方的反感。
說完之後,他就靜靜而立,等著小七的決定。
小七冷冷地注視著他,輕輕哼了一聲。
他說得再誠摯動人,小七也不會輕易相信。不過墨白說的不錯,一人智短,二人計長,或許他這個師弟真能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也說不定。如果對方膽敢暗中搗鬼,他就決不會手下容情。
就算他是墨白的師弟,隻要他再敢對若水動一分壞心思,他就毫不猶豫地一掌斃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小七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讓昨夜事情發生的經過在腦海中一幕幕流過。
發現若水失蹤之後,他心亂如麻,第一個反應就是:墨白幹的!
所以他想都沒想地就趕回來向墨白要人,一直都沒有靜下心來細細思索。
這時候他整理了一下亂紛紛的思緒,開始慢慢地複述起昨夜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
“我和她共乘一騎,向北而行,隻過了一會兒,她就靠在我懷裏沉沉睡去。我擔心馬匹顛簸驚擾了她,一直不敢縱馬快馳。之前我曾提議找個地方過夜,讓她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她卻搖頭不肯,眉宇間隱有憂色,隻是指向北方,執意前行,我不願意拂她之意,隻好連夜趕路。後來,我見她在馬背上睡得實在不夠安穩,而夜來風急,我擔心她受涼生病,正好看到前方有一所山壁,山壁間似乎有個山洞,可以避風,我就勒馬停了下來。”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恨恨地道:“早知道會如此,當時我就該聽她的話,絕不在那裏逗留!”
他又恨又悔,猛出一掌,擊向身邊的大樹。
隻聽得“撲”地一聲悶響,那大樹連晃都沒晃,連樹上的枝葉都未曾震動,就和不久之前燕孤雲擊在樹上那拳一般無異。
“哼!我還以為他武功如何高強,原來也不過和我一樣,這一掌擊得軟弱無力,連我也不如。看來這太子殿下不過就是輕功了得,真實的功夫卻不值一哂,就是個繡花枕頭,一肚子的草包!”
燕孤雲剛剛腹誹完,就看到那棵大樹慢慢地彎了下來,然後轟然倒地,濺起一片黃土。
他登時張大了嘴巴,驚得合不攏來。
“那後來呢?”墨白追問,順便瞪了燕孤雲一眼,這個師弟心裏在想什麼,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我將那山洞收拾了一下,又在洞口生了一堆火,然後讓她靠在我的懷裏,她一直沒醒,隻是這會兒卻睡得安穩了,我便放下了心,倚著山壁,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我好像隻是打了一個盹兒,當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洞口的火仍在燃燒著,可是睡在我懷裏的她,卻突然不見了!”
小七回想當時的情形,他說得簡短,卻沒漏過任何一個細節,因為他知道,每一個細節都有可能影響到墨白的判斷。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墨白突然機靈靈地打了個冷顫,後背竄上了一股寒意,那股寒意竟似直透他的心間,讓他的心也變冷了。
“不見了?七兄,你是說,她是睡在你懷裏的時候不見的?”墨白的舌尖打結,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像他和小七這等頂尖高手,就算是在睡夢之中也會保持著異樣的警覺,稍有風吹草動,他們馬上就會驚覺。
尤其是小七,他雖然說的簡單,但墨白相信,他一定是緊緊抱著若水,片刻也不會鬆手的,怎麼可能若水會從他懷裏消失了呢?
這、這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小七點了點頭,沉聲道:“不錯,她的的確確是從我懷裏消失的,我當時以為她是自己醒了,自己走出洞外,我馬上奔出山洞,在方圓數裏之內尋了一個遍,一邊大聲喊著她的名字,我相信如果她在附近,她一定會聽到。可是,我整整尋了一個時辰,都沒有看到她回來。”
墨白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若水居然是這樣消失不見的。
他本來以為是來了蒙麵人,當著小七的麵將若水擄走,所以小七才會認定那人是自己。
可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這就太讓人捉摸不透了。
“那山洞呢?七兄你有可向山洞裏麵搜尋?會不會她半夜醒來,好奇心起,想要去尋幽探秘?”墨白忽然想到一個可能,眼睛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