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代人受過(1 / 3)

“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了?我……我好端端地在睡覺,師兄你就莫名其妙地把我打醒了。”

燕孤雲不服氣地叫道。

他覺得臉上實在下不來台,雖然被師兄教訓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可偏偏當著凝露的麵,他就有些受不了。

他已經滿了十六歲,正是少年最好麵子的時候,突然無緣無故地被師兄扇了耳光,以後他還怎麼在凝露麵前擺威風?

“你好意思做,我可不好意思說!”墨白的聲音比他還要大聲,眼睛對著凝露瞟了過去。

燕孤雲一下子就蔫了。

他忽然覺得心虛,開始左顧右盼,不敢看向師兄的眼睛。

他想起自己不久之前,剛剛欺負過凝露,他故意裝睡,還打了她兩記巴掌,雖然是逗著她玩的,但要是傳了出去,說他一個大男人欺負小姑娘,總是難聽得緊。

師兄會不會是知道此事,來為凝露報仇來啦?

這樣一想,他就覺得自己的兩巴掌挨得一點也不冤。

“師兄,是我的錯,以後,我再也不了。”他蔫頭蔫腦地道。

“你還敢有下次?十九,你都多大的人了,居然還幹出這種事來?你丟不丟人啊!”墨白搖頭對著他歎了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這事兒很丟人嗎?”燕孤雲忍不住問道。

他不過就是欺負了一下自己的丫環而己,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吧。

“難道不丟人?”墨白衝他一瞪眼。

燕孤雲馬上垂下頭去。

好吧,男人欺負女人,是有點丟人。

“丟人。”他悶聲答道。

“既然知道丟人,你為什麼還會尿床!十九,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什麼?

尿、尿床?

燕孤雲一下子睜大了眼睛,自己什麼時候尿床了?

凝露則把眼睛緊緊地閉了起來,臉紅得像個蘋果,大氣兒也不敢出。

“小十九,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當!你尿了床,就要承認,你要是想把過錯推到旁人身上,別讓師兄我瞧不起你!”

墨白一字一字地說得理直氣壯,燕孤雲卻越聽越糊塗。

他愣愣地看了看師兄,又低頭看了一眼床榻,頓時傻了眼。

天哪,自己還真的尿床了。

這床榻上濕了好大一片。

“這、這、這……”他瞠目結舌,想說:這不是我尿的!

他自從有記憶起,就從來沒有尿過床,怎麼會長到了十六歲,突然尿床了呢?就算是在夢中,那也絕對不可能。

身為殺手,如果連這點自製力都沒有,那他這麼多年的訓練豈不是全白練了。

所以他敢斷定,這床絕不是自己尿的!

一句話到了舌頭尖,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突然察覺到,師兄明顯是話中有話啊,他不是在教訓自己,而是在點醒自己,讓自己承認這床是自己尿的。

可是為什麼?

燕孤雲的目光一瞟,就落在了凝露臉上,見到她雙眼緊閉,滿臉通紅,又羞又窘的模樣,他頓時狠狠拍了自己腦袋一下,恍然大悟。

這床上一共就自己和凝露二人,如果這床不是自己尿的,那就一定是凝露了。

身為一名男子漢,怎麼可以把尿床這麼丟人的事,推到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身上呢?

所以,師兄說得沒錯,這床……就是自己尿的!

“師兄,你教訓得是,我、我可能是喝多了水,迷迷糊糊的就幹出了這種事,全是小弟的錯,我、我還連累了凝露,師兄,你快解開她的穴道。”

燕孤雲挺身而出,一句話就將那件尷尬事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凝露忍不住悄悄睜開眼睛,一雙妙目充滿感激地看了燕孤雲一眼,隻瞧了一眼,她馬上把眼睛再次緊閉起來,俏臉上染上了一抹暈紅。

她心想:小色狼……啊,不,是燕公子,他其實沒自己想的那麼壞,如果不是他這樣說,那自己今後真的是沒臉見人了。

墨白手指輕彈,一縷勁風射出,凝露“啊”了一聲,隻覺手足一下能動了。

她馬上從床上爬起身來,雙手捂著臉,低頭往外就衝。

雖然燕孤雲口口聲聲說那床是他尿的,可是凝露相信,這床究竟是誰尿的,屋子裏的三個人都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所以她真的沒臉再留在這兩個大男人呆著的房間裏,她隻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趕快換下身上這條濕嗒嗒的裙子。

“小兔子,等一下。”燕孤雲飛快地脫下外袍,搶上幾步,披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後道:“外麵風大,小心著涼,好了,你去吧。”

他知道她要去做什麼,心道她那副樣子怎麼能夠出門,要是讓人瞧見了,一眼就能看出發生了什麼事,豈不是要笑話於她?

她可是他的丫頭,別人笑話她,就等於是笑話自己,所以他萬萬不許。

凝露雙手緊緊抓住衣袍的兩襟,就在不久之前,她還那樣嫌棄過這件外袍,覺得它又臭又髒,可是現在,她卻覺得一點也不臭也不髒,披在身上,帶著他身上的體溫,暖洋洋的。

她揚起烏黑的眼珠,再次瞧了燕孤雲一眼,低聲道:“多、多謝你。”

說完,她把頭一低,鑽出門去,再不回頭。

燕孤雲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耳邊仍響著她最後的那句呢聲軟語。

“傻小子,人已經走了,還瞧!”墨白伸手在他的後腦勺上拍了一記巴掌,這才將他打醒過來。

燕孤雲微微紅了臉,知道自己的心事全沒逃過師兄的眼睛,不由訕訕得有些不好意思。

“師兄,你、你怎麼會來?”他期期艾艾地沒話找話。

“我怎麼會來?”墨白沒好氣地反問一句,“你那個丫頭在叫救命,說有刺客要殺你,我能不來嗎?”

“刺客?救命?”燕孤雲越聽越糊塗。

她好端端地睡在自己身邊,怎麼會叫刺客救命呢?

難道真的來了刺客?

他悚然一凜。

“沒刺客。”墨白對他搖了搖頭,他好像想起什麼似的,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燕孤雲,笑得神秘兮兮的。

“小十九,這一覺睡得可好?”他故意把那個“睡”字加重了一下語氣。

可燕孤雲完全沒有聽出來,他點了點頭,道:“很好,我睡得很沉,連凝露在喊救命都沒聽到,要不是師兄你進來,我還不知道要睡到什麼時候呢。”

他的話裏有著淡淡的沮喪。

如果換作是以前的燕孤雲,是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

他就算是在睡夢之中,也會時刻保持著警醒,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能馬上察覺。

可是剛才師兄說,凝露在叫救命,連師兄都被驚動趕了過來,可他卻完全不知,顯然,失去了功力之後,他連殺手的本能也沒有了。

十幾年的苦功盡數付之東流,他如何能不苦,能不恨?

這一切,都是拜那個女人所賜!

他恨得差點咬碎了牙,可是語氣卻是淡淡的,微微垂下了眼簾,掩住眼中深深的恨意。

他不能讓師兄察覺自己的心事,否則師兄一定會阻止他的。

也不知道那個女人給師兄下了什麼蠱,從來眼高於頂、不把任何人瞧在眼裏的師兄,會把她看得那般重要,就連師傅和自己,加起來也不及那個女人在師兄心中的分量。

雖然自己現在功力盡失,是個廢人,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燕孤雲還年輕,有得是時間跟那個女人耗。

而師傅的武功博大精深,包羅萬象,他一會有法子幫助自己恢複功力!

那個太子妃,咱們等著瞧,笑到最後的人究竟是誰!

他的滿腔恨意掩藏得實在太好,就連墨白都沒察覺出來,隻是聽出了他的惆悵之意,以為他隻是為了不能練功而難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十九,其實不能練功,也未嚐不是件好事。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你不會武功,就遠離了江湖中的是是非非,不必再過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天天殺人,總有一天會殺得膩的。你殺人,人殺你,這樣的日子,我早就過夠了,說起來,師兄我還很羨慕你呢。”

“嗬嗬,師兄說笑了,師兄怎麼會羨慕我這樣一個廢人?”燕孤雲勾唇笑了笑,帶著一絲苦意。

墨白見他眉宇間一抹愁鬱始終不解,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道:“你跟我來!”將他拉出帳篷。

“師兄,你要帶我去哪兒?”燕孤雲跟著墨白走了幾步,懷疑問道。

墨白停下了腳步,向周圍一指,道:“十九,你好好看看這兒,喜不喜歡?”

燕孤雲向周圍瞧去,隻見前方一大片青蔥鬱樹,一道銀練般的溪流穿林而出,泉水清澈見底,流水淙淙,時見遊魚順流而下,在水中嬉戲。

再遠處,是一大片連綿起伏的青山隱隱,迤儷排開,山間盈漾著淡淡的白霧,飄飄渺渺,有如畫境。

他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道:“喜歡。”

昨天他曾來到這裏探查地形,挖通地道,隻是當時他一心想著殺人,半點沒有留意四周的風景,這時仔細一瞧,這裏竟是處處美景,觸目綠蔭。

身為殺手,他平時見的最多的就是血,濃稠而鮮紅的血。

可他最喜歡的卻是綠,他喜歡看綠意盎然,喜歡看枝頭春鬧,喜歡看綠草如蔭。

“我已經讓知府大人在這裏幫你建一座大宅子,將這一整片綠林和山泉都圈在其中,前麵這一大片平地,十九你可以種樹、栽草,你喜歡什麼就種什麼。以後,你和那個丫頭就住在這裏,養養小雞小鴨,再生幾個孩兒,閑瑕之時,坐在院中,看著孩兒們嬉笑玩鬧,豈不是其樂融融。”

墨白的聲音悠悠在他耳邊響起,燕孤雲心中一動,再次放眼四顧,眼眸微微眯起。

“知府大人說,會讓鐵甲兵在周圍重重保護,所以,小十九你大可不必擔心安全的問題,絕對不會有人來打擾你們的清靜生活。”墨白又道。

不得不說,墨白描畫出來的未來遠景十分打動他的心,有那麼一瞬,燕孤雲覺得師兄說的日子,正是自己想要的,如果真這麼過上一輩子,真的很好。

身為殺手,最想要的是什麼?

不是殺更多的人,收更多的錢。

當繁華落盡,殺手的心是最為孤寂的,他最想要的就是身邊有人相伴,最希望的就是平平安安。

所以,墨白的這番話是有感而發,他經曆的太多,看淡了世間紅塵,隻希望能夠返璞歸真,重歸平靜,這種寧靜悠然的田園生活是他最為向往的。

他的眼前好像出現了他描述的畫麵,如果能有一個心意相通的知心伴侶和他相依相偎,在這裏住上三年,就算是拿個皇帝給他來,他都不換。

世人爭名逐利,耗盡了心思,到頭來又能得到什麼?爭得什麼?

無非是更多的權,更多的錢,當他們得到的時候,隻會讓他們在得到的同時,失去的更多。

而他們失去的,往往是他們最寶貴,卻是最不被他們所重視的,那就是一個“情”字。

親情、友情、愛情,為了權利欲,一切盡可拋!

真真是可笑!

終有一日,當他們真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爬到了更高的位置,擁有了更多的財富,他們才會發現,最寶貴的東西,是用再大的權、花再多的錢都買不來的。

失去的東西,永遠失去,再也不會回來。

到那時,他才會追悔莫及。

墨白經曆過的生生死死,比常人不知道多了多少倍,所以他早就看透了這樣的人生。

所以,他欣賞小七的人品武功,卻對他的太子身份始終嗤之以鼻。

如果他能和小七易地而處,他才不屑於當這個什麼狗屁太子,他早就攜著若水,周遊天下,遊山玩水,去心之所往的任何一個地方。

想到這裏,他就喟然歎息。

他說羨慕燕孤雲,乃是發自內心,難得十九師弟遇到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姑娘,而那姑娘也對十九師弟有意,二人情投意合,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份哪。

可惜的是,燕孤雲不是墨白。

他還年紀,不過隻有十六歲,正是一個少年最為驕傲自負的年紀,正是滿懷雄心想要施展報負的年紀。

在這樣年紀的少年,他們不畏艱險阻難,越是危險的事,越要去做,為了實現心中的報負,他可以拋下一切。

所以,燕孤雲最想要的,正是墨白想拋棄的。

因為他沒有得到過,所以那份渴求格外強烈。

墨白的這番肺腑之言,隻是讓燕孤雲有那麼一時半刻的感動,師兄描繪的畫麵,真的很美好。

可惜,那不是他燕孤雲想要的一生!

這樣平凡、庸碌,和一個女人在這裏生兒育女,生死病死,那他和平常人有什麼兩樣?

不!不!

他燕孤雲要的絕不是這個!

他還這樣的年輕,讓他就這樣在這個大宅院裏,庸庸碌碌的過上一輩子,他辦不到!

燕孤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師兄啊師兄,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你是怕我去尋那個女人報仇是嗎?所以在這裏建了一所大宅子,實際上卻是一個大牢籠,將我圈禁起來,囚禁於此。

鐵甲兵保護?恐怕是在監視於我吧!

他心中有了恨意,又失了功力,不免處處機心,將墨白的一番好心盡數看成了歹意。

他的手不知不覺地攥成了拳,用力握緊,然後又慢慢地鬆了開來。

幾乎是瞬間,他的臉容已變得平和無波,看不出一絲痕跡。

“師兄,你為小弟想得真是周到,這裏,我的確十分喜歡。”他的眼神中充滿真誠的感激,又道:“與山樹為伴,為流水為友,如果能這樣過上一輩子,遠離江湖上的是非仇殺,正是我心中所願。隻不過……”

他頓了一下,雙眸中透出堅毅之色,忽然重重一拳,捶在旁邊的樹幹上,搖頭道:“小弟我現在做不到,絕對做不到!”

他雖然用盡了全力,可是這拳卻綿軟無力,連樹葉都沒有搖晃半分。

這讓他心頭又是一陣沮喪,隨即劃過更深的恨意。

“為什麼?”墨白皺了下眉,道:“十九,你傷勢未愈,需要靜養,好好的調理一下身體,你要是有什麼未盡之事,不妨告訴師兄,我去幫你完成,你就給我留在這兒,安安心心地養傷,哪兒都不許去。”

“十七師兄,我真的做不到。”燕孤雲抬起頭來,眼中含淚,情緒激動地道:“大師兄含冤而死,凶手未明,小弟我怎麼可以偏安一隅,過那世外桃源的日子?這讓我如何能夠安心?如果不查出凶手,親手為大師兄報仇,我燕孤雲枉自為人!”

他忽然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對著那株大樹刺去。

他手上無力,可是匕首卻輕輕易易地就插進了樹幹,他順著樹幹轉了一圈,拔出匕道,昂首朗聲道:“十七師兄,我心意己決,如果不報此仇,我燕孤雲就有如此樹,不得好死!”

墨白雙目定定地凝視著他,薄薄的唇抿得緊緊的,看不出喜怒,一言不發。

燕孤雲神情更是倔強,下巴微抬,毫不示弱地和墨白對視。

他對墨白一向十分敬畏,幾乎從來不敢正視師兄,這時被師兄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不禁雙腿發抖,可卻鼓足了勇氣,讓自己站得筆直。

過了良久良久,墨白終於點了點頭,道:“好,小十九,你終於是長大了,不愧是我墨白的師弟。很,很好!你有這個意願,我豈會阻攔於你?大師兄的仇,咱們一定要報,我墨白今日也在此立誓,如果不親手砍掉殺害大師兄之人的腦袋,我墨白也如此樹,被人一刀兩斷!”

說完,他袍袖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道推出。

那棵海碗粗細的大樹應聲而倒。

他伸出手來,燕孤雲伸手和他相握。

兩人手握著手,同時點了點頭。

這是兩個男人的誓言。

重如泰山,再無轉洄。

“好,咱們這就去為大師兄報仇去。十九,你的身體無恙了吧?”

墨白定定地看向燕孤雲,他一直想問清楚大師兄遇害的詳情,然後好去追查出凶手的蹤跡,這事情越早越好。

他見燕孤雲睡過一覺之後,神采奕奕,麵色紅潤,之前鬱結在眉宇間的一絲沉鬱之氣已經消失不見,心中極是快慰。

“我很好,十七師兄,你不必擔心我的身體,雖然比不得從前,但是挑水提擔,騎馬走路這些事,我還足以應付,並不是一無是處的廢人。”

燕孤雲淡淡一笑,似乎對自己失去功力一事看得雲淡風輕。

他不願讓墨白多提此事,問道:“你準備從何處著手?咱們現在一點兒線索也沒有啊。”

“人在做,天在看,我相信,隻要是做了惡事,他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小十九,大師兄的遺體現在何處?你帶我去瞧瞧。”墨白想了一想道。

“好。”燕孤雲點了點頭。

他素來相信墨白的細微辨物的能力。

十七師兄的這雙眼睛,幾乎可以稱做是黃金之瞳,尋常的任何一樣不起眼的小東西,落在十七師兄的眼裏,他都看出與眾不同之處來。

這也正是十七師兄追蹤之術天下無雙的原因。

在九陽山的時候,十七師兄就曾經顯露過這方麵的本事,幾乎驚掉了所有師兄們的眼珠子。

他曾經和眼力最厲害的九師兄打過賭,雙方進行眼力比賽,比一比誰的眼力更強。

比賽的題目是師傅出的,出得很是刁鑽古怪,讓眾人都認為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

這個題目就叫做:辨蛋。

取一百個雞蛋,然後隨機選出一枚,交給九師兄和十七師兄二人觀察,然後再將這枚雞蛋混入其餘的九十九枚雞蛋當中,限定一柱香的時間,讓二人在一百枚雞蛋中找出這枚雞蛋來。

一聽到師傅出的題目,眾師兄就紛紛搖頭,說根本做不到。

就連目力過人的九師兄,都露出為難之色。

可是十七師兄卻笑嘻嘻地答應了下來。

大夥兒都以為他是在說笑話,空話和大話,沒一人肯相信,隻有師傅,隨手從那一百個雞蛋裏拿出一個,交給了十七師兄。

十七師兄看過之後,就將蛋遞給了九師兄,九師兄見十七師兄已經答應下來,他不肯服輸,便也接過雞蛋,仔細觀察起來。

他心道這根本不可能,墨白隻是在吹牛皮而己,故意做個樣子唬人的,想讓自己知難而退,自己可一定不能被他嚇住了。

這些雞蛋,都是由一隻老母雞下出來的,看上去大小個頭,幾乎一模一樣,怎麼可能分辨得出來?

師傅將那枚雞蛋混入了剩下的雞蛋中後,兩人分別開始辨認。

九師兄一枚一枚看得很是仔細,可他越看眼睛越花,隻覺得這隻也像,那隻也是。

可是十七師兄,一枚雞蛋隻是掃了一眼,就飛快地掠過,絕不再看第二眼。

當他目光落在師傅所選定的那枚雞蛋上時,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就毫不猶豫地指著那雞蛋道:“就是這枚!”

簡直驚掉了在場所有人的下巴。

隻有師傅捋著胡須,哈哈大笑,讚十七師兄果然是個奇才。

這樣的本事,燕孤雲相信天下間,除了十七師兄,再無別個能及得上他。

如果說有人能找出殺害大師兄的凶手,那這個人非十七師兄莫屬。

“十七師兄,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走。”

燕孤雲抬頭望了一眼附近忙著蓋房子的鐵甲軍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這所大牢籠,就算蓋好了,也關不住他這隻要飛出籠子的鳥兒了。

十七師兄,你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他的臉上卻露出一抹歉意,道:“這所宅子,師兄還是讓知府大人別再建了吧,免得浪費了師兄的銀子,小弟心中不安。”

墨白掃了一眼周圍,不以為意地道:“這是知府大人送給你的,銀子全由他出,十九你既然喜歡這裏,就先讓它建著,你以後要是喜歡,隨時可以來住,也可算是一所別院。至於服侍你的那個小丫頭,也可以先讓她住在這裏,對不對?”

燕孤雲心中一動,心道這樣倒也不錯,自己平白無端地多了一所大宅子,裏麵還有自己中意的姑娘,哪天自己倦了累了,就可以回來這裏落落腳,休養生息,師兄果然為自己想得周到。

“師兄,你待小弟之情,小弟記住了。”他隻簡短地說了幾個字,不再多說。

真正的感激和情意,他喜歡放在心裏,而不是掛在嘴上。

“自家兄弟,有必要這麼見外麼?”墨白想了想,問道:“十九,大師兄的遺體現在何處?可有保存完好?”

他最擔憂的就是屍體遭到了破壞,那樣他想要從屍體上尋找出凶手的線索來,就會難上加難。

“師兄放心,大師兄的遺體就在曲池城內。”燕孤雲道。

“曲池城?”墨白疑惑道。

他記得燕孤雲說過,大師兄是在那棵歪脖樹下遭到了暗算,那裏距離曲池城還有幾百裏,大師兄的遺體怎麼會跑到曲池城來?

莫不是那殺人凶手和侯知府有什麼關係不成?

燕孤雲點了點頭,道:“我擔心大師兄的遺體有損,想到這曲池城乃是大鎮,府衙之中定會挖有地窖,窖內會有藏冰……”

“啊,是了,是了!小十九,你果然聰明,將大師兄的遺體藏入知府衙門的冰窖之中,現在正是深秋,氣候寒涼,無人會取冰用,自然也不會有人發覺,真是一個再妙不過的所在。”

燕孤雲話未說完,墨白已經讚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