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點火滅火(1 / 3)

隨著年齡漸長,她出落得越發的標致動人,府裏的男人們,不論老少,見了她之後都會變得癡癡呆呆,一副被她迷得丟了三魂七魄的模樣。

家裏有頭有臉的管事和頭頭們,紛紛來向她爹提親,想要明媒正娶她為正妻。

這無疑是給了她極大的臉麵。

她的身份隻是一名管家的女兒,如果想嫁到好人家,最多也就是個妾的身份。

可是她卻全都回絕了。

這些人,她一個也瞧不上!

就憑她含香這副容貌,豈可委身於那些窮泥腿子?她寧可當富人妾,也絕不當窮人妻。

她想要的,是鍾鳴鼎食的富貴生活,不是數著銅板過的那種苦巴巴的日子。

她才不甘心永為人下,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做人上人。

她要讓旁人來服侍自己,她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賠小心看眼色地服侍他人。

本來她的目標瞄上了知府公子。

府裏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知府大人隻有這一個獨苗苗,愛如掌上明珠,含在嘴裏怕化,頂在頭上怕曬。所以知府大人以後的全部家當,自是由他一人繼承。

可惜這位侯公子天性好色,娶來作妾的女子有如過江之鯽,被他玩過就甩的更是數不勝數,有多少含苞未放的鮮花,就這樣生生的夭折了。

含香親眼見過了太多這樣的例子,所以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為了怕侯公子對自己見色起意,她想到了一個明哲保身的法子,央求自己父親,把自己安排到了佛堂服侍太夫人。

因為她知道,侯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太夫人。

果然,她和凝露兩人在太夫人的殷護下,這才保得了清白之身,沒有落入侯公子的魔爪之中。

可她千算萬算,也沒算到知府大人會把她和凝露送給了旁人,還是一個看上去瘦骨伶仃的病弱少年,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土布衣衫,那模樣看上去和街邊的叫化子沒啥分別。

有那麼一瞬,含香覺得眼前的天都黑了。

可後來,她的世界瞬間又亮了起來。

因為她看到了另外一個人,那個人是她的新主子的師兄。

這位師兄長得多好看哪!

含香從來沒有看到過,比他更好看、更出色的男人。

他一身雪白的衣衫,潔白勝雪,站在人群裏的時候,皎皎有如天上的明月,所有人在他的麵前,都會自慚形穢,抬不起頭來。

如果能嫁給這樣的男人為妻,那才是這世上最大的福氣。

含香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如果不是知府大人選中了自己,自己就遇不到這個像謫仙一樣的少年。

她甚至覺得,能夠多看他一眼,都是自己莫大的福氣。

如果能和他說上一句話,那她晚上準會高興得睡不著覺。

可她隻是一個卑微的丫環,而對方卻是知府大人的貴客,是知府大人拚命巴結討好的對象。

雖然她根本不知道這位翩翩公子是什麼身份,她已經在心裏下定了決心,她一定要想方設法引起他的注意,她相信以自己的容貌,隻要他看了自己一眼,就絕對再移不開眼睛。

她借機從帳篷裏溜出來之後,到處在尋找那抹白衣飄飄的人影。

可是她尋來尋去都沒找到,正在滿心失望的時候,忽然聽到從旁邊的大樹頂上傳來一陣悠美的樂曲,她抬頭一看,心中一陣狂跳。

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就坐在那高高的樹梢,薄薄的唇中噙著一片樹葉,那支婉約動人的曲子就從他的唇邊流淌而下,瞬間擊中了她的心房。

她滿心迷醉地看著那白衣飄飄的人影,他黑亮如絲的長發垂在身後,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樂曲之中,眼角也沒有往樹下掃上一眼。

含香還是為他著了迷。

那樣如泣如歌的樂曲,像情人的低語,脈脈如訴。

她托著下巴,坐在樹下,靜靜地聆聽著,臉上不知不覺爬滿了淚水。

她好像看到了一個癡情的少年,躍過艱難險阻,不顧一切地去尋找他心中的戀人,可當他終於來到她麵前的時候,卻發現,她隻是一個幻影,他永遠永遠也沒辦法,牽起她的手,一訴衷腸……

含香真想拿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換取那個少年心中的幻影。

她癡癡迷迷地想,她要去撫慰那少年那顆傷感的心,她要拉著他的手告訴他,那隻是一個影子,可她是活生生的人,她會代替那個虛無飄渺的人影去愛他,一心一意地待他好……

可是,這所有所有的話,在真正麵對他的時候,她一句也說不出口。

含香轉了轉眼珠,看到墨白還是一臉不解的模樣,輕輕咬著嘴唇,含蓄道:“大俠,令師弟他、他好像很喜歡凝露妹妹。”

墨白這才恍然大悟。

他一下子想起十九師弟見到這兩名丫環手足無措的模樣,他當時還暗暗好笑,心想十九師弟從來沒有和女子接觸過,還是童子雞一隻。

這知府大人突然派了兩名妙齡少女來服侍他,貼身伺候,耳鬢廝磨,卻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把持得住。

可他沒想到,隻是自己出來轉悠了這一會兒的功夫,十九師弟已經按捺不住,要對人家小姑娘下手啦。

有趣,有趣,實在是有趣。

隻是……他的目光在含香臉上轉了一轉,心中納悶。

要是論容貌,眼前這名叫含香的丫環長得比那叫凝露的丫環,明顯要高出一籌,怎地十九師弟卻偏偏看上了那個臉兒圓圓的姑娘呢?

隻瞧了含香一眼,墨白心中就有了數。

這含香容貌雖美,可是那雙眼睛露出來的神氣,實在是太過精明了些,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小刀,時時刻刻透著算計。

相比之下,還是凝露心思單純,比較好騙。

唔,要是換了自己,也選凝露。

含香被墨白的眼神一瞧,心中怦怦亂跳,有如小鹿一頭撞在了心口,她幾乎要透不過氣來,臉上浮現一抹暈紅,就像雪白花瓣上的一抹輕紅。

她知道自己這種少女淡淡的嬌羞最是迷人,她就不信,墨白不會被她的美所打動。

哪知道墨白隻瞧了她一眼,就不再瞧,反而轉過身,加快了腳步,向著那座帳篷而去。

含香的眼睛睜得圓圓的,眼睛裏滿滿的全是不可置信。

這怎麼可能?

這個男人居然能夠拒絕她的美?而毫不為所動?

她錯愕萬分,盯著墨白的背影,愣在當地。

墨白展開輕功,悄無聲息地掩到了帳篷外麵,他側耳聽了聽,帳篷裏麵果然傳出了粗重的喘息聲,他唇角微勾,想笑。

沒想到十九師弟年紀輕輕,大病未愈,居然會起了這樣的花花心思。

就連他這個做師兄的都自愧不如。

事關男女之事,墨白覺得不便再繼續偷聽,正準備悄悄離開,突然聽到十九師弟重重地喘了幾口氣,然後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情況不對!

墨白馬上發覺情形有異,他飛快地掀開篷布,鑽進了帳篷,隻見燕孤雲正倒在地上,臉脹得通紅,額頭全是汗水,他捂著小腹,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發出痛苦的呻吟。

“十九!小十九!你這是怎麼了,可是毒性又發作了?”

墨白見狀,飛身過去,將燕孤雲扶了起來,急切地問道,同時伸手去搭他的脈博。

“救救我,師兄,救救我,我、我好難受,難受得就要死掉了。”燕孤雲看到了墨白,眼前一亮,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樣,他緊緊抓住墨白的手,用力攥緊。

“有我在,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會讓你死。”墨白咬著牙道,目光在室內逡巡了一遍,沒有發現第二個人的身影。

那含香不是說,十九師弟和那個叫凝露的丫環在一起嗎?那丫環怎麼不見了?

難道是她給十九師弟下了毒,然後就跑掉了?

他一搭脈,就察覺燕孤雲的脈象甚是奇怪,說是中毒,倒也不像,他的心跳奇快,卻又像是中毒的征兆。

“可是師兄,我真的好難受,你教教我,怎麼樣才可以不難受?”燕孤雲拚命喘著氣。

“你哪裏難受,給我說清楚!是肚子疼嗎?”墨白皺起眉頭,他最擔心的就是燕孤雲被人下毒,若水又不在這裏,萬一師弟真的中毒,他該如何是好?

“不是,不是肚子,是、是這裏。”燕孤雲捂著小腹的手往下移了移。

“師兄,你說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我這裏漲得厲害,好像要爆炸了一樣,我、我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嗚嗚,師兄,你一定要救救我。”

他像個孩子一樣,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之前在凝露麵前擺出的主子架勢,此時蕩然無存。

墨白順著他的手往下一摸,嚇了一跳,隨後他就啞然失笑,好笑又好氣地瞪著燕孤雲,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十九師弟他、他、他……還真是個雛兒!嫩得不能再嫩的雛兒!

居然連男人的本能都不知道!

還以為自己要死掉了?

死掉個鬼!

至於十九師弟為什麼會變成這般模樣,墨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準是那個凝露惹的禍。

好吧,既然這丫頭有膽子招惹他的十九師弟,那她就得為她的行為負責。

她點起來的火,就由她來滅好了!

“小十九,你他娘的給我閉上嘴,不許哭,成天哭哭啼啼的像個娘們一樣,你羞也不羞!”

墨白提起十九師弟,往床榻上一丟,疾言厲色地道:“給我乖乖地呆在床上,不許下來,你等著,我去找人來治你的病,包管人到病除!”

說完,他掉頭往外就走。

身後,燕孤雲的哭聲已經止住了,他被墨白罵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看著墨白的背影,心中突然充滿了希望。

他就知道十七師兄一定有辦法治他的病。

墨白出了帳篷,憋在半天的笑容才釋放了出來。

他找了個空曠無人的地方,放聲大笑。

十九師弟還真是長大了啊,馬上就要變成男人了,希望他變成男人之後,不要動不動就像個孩子一樣掉眼淚了。

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快就要告別童子之身了,比他自己還快。

墨白笑完了之後,就去找那個叫凝露的丫環。

這丫頭的命還真好,居然入得了十九師弟的眼,也算是她的造化。

他得趕緊找到她,帶她回去給十九師弟滅火。

墨白找人的本事十分了得,不多時,他就在河邊發現了凝露的身影,她和含香一起坐在河邊的大石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訴說自己被燕公子罵走的情形。

她哭得眉毛眼睛全都皺到一起,滿臉全是淚珠,不過那模樣看上去倒顯得更可愛嬌俏了。

墨白心道,怪不得十九師弟會為她動心,這丫頭哭起來比笑起來好看十倍。

他正準備過去將這丫頭帶走,卻又被她描述的經過吸引了注意力。

他頓住腳步,一言不發的傾聽著,越聽,唇角的笑意越深。

嗬嗬,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

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十九師弟會情火焚身,難以自拔了,他那分明是自作自受!

這小子,倒也不蠢啊,居然想出了“揉肚子”這種戲弄人家姑娘的招數,沒想到揉來揉去,揉得他自己動了情,一發不可收。

哈哈,哈哈哈!

他豎起耳朵繼續聽。

當他聽到凝露抽抽噎噎地哭訴燕公子瞪眼扒皮地盯著她,一副要吃掉她的模樣,然後又大聲地將她趕走,墨白不由點了點頭。

小十九還不錯,在那種時候都沒有將這小姑娘吃掉,明顯是對人家姑娘動了真情啦。

隻是這叫凝露的小姑娘實在太蠢,居然連十九師弟對她的一番情意都沒看出來。十九師弟放了她走,她不但不領情,還在那兒咬牙切齒地說著十九師弟的壞話,實在是可恨。

哼,等她變成十九師弟的女人之後,看她還敢亂嚼舌根子,說自己男人的壞話。

墨白決定成其二人的好事,免得十九師弟大病剛愈,就再受到相思之苦。他打定主意,突然展開輕功,有如一道虛影般向著凝露飛撲而去。

含香坐在河邊的大石上,聽著凝露的哭訴,她卻有些心不在焉,隨口安慰著凝露,目光卻落在潺潺河水上,想著自己的心事。

突然之間,她感覺好像一陣風從身邊刮過,然後凝露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扭頭看時,發現坐在自己身邊的凝露竟然憑空消失,頓時大驚失色。

老天哪,這是有鬼嗎?凝露是被鬼抓走了麼?

就因為她說了那燕公子的不是?

含香恐懼地四麵張望,發現周圍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一陣莫名的驚恐襲上心頭,她“啊”地尖叫一聲,跳下石頭,向著帳篷的方向飛奔而去。

哪知她剛剛奔出數步,就突然頓住腳,張大了嘴巴,直勾勾地看著眼前乍然出現的一樣東西,眼神裏滿是恐懼之色,驚駭莫名。

鬼啊!果然是鬼!

啊,不,不是鬼,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鬼!

那鬼披著一頭長長的亂發,青麵獠牙,滿臉血汙,裂開了嘴,對著她露出了森森的白牙,牙齒間流淌著濃稠的血液。

“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含香喃喃地安慰自己,牙齒卻咯咯直響。

那鬼倏地伸出一雙尖利的鬼爪,一把抓在了她的咽喉,讓她叫都叫不出來。

含香隻覺得脖子上的鬼爪又冰又硬,沒有半點暖氣,緊緊地卡住了她的脖子,隻嚇得“嗚”地一聲,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且說墨白擄走凝露的時候,順手點了她的穴道,免得這丫頭胡亂叫嚷,敗壞了十九師弟的興致。

他根本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妥,也沒想問問凝露樂不樂意。

他一廂情願地認為,隻要十九師弟看中了她,肯要了她,那就是這丫頭的造化。

他逕直帶著凝露進了帳篷,把人丟進燕孤雲的懷裏。

“小十九,你的藥來了,好好服藥吧,吃完了藥,你這病就會好了,隻是記著,你剛剛清了體內的毒,可千萬不要過量,一次就好。”

他簡短地交待完畢,然後對著燕孤雲曖昧地擠了下眼睛,就施施然地揚長而去。

他的心情很是暢快,自覺做了一件好事,解決了十九師弟的燃眉之急,還讓他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事成之後,十九師弟一定會感激他這個師兄的。

等十九師弟的事情解決完了,他就要向十九師弟告辭。

十九師弟的心已經有了歸宿,可他的一顆心還空蕩蕩的沒著沒落,他也要追隨著自己的心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他並沒有留在帳篷外麵偷聽,而去找到了侯知府,讓他不得讓閑雜人等進去驚擾了十九師弟的好事,並順便把他誇讚了一番。

侯知府受寵若驚,被墨白誇得有些找不著北,聽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墨白是為了什麼誇讚自己。

原來是讚自己有眼光,想得周到,選了那樣一對可人的丫環送去服侍燕孤雲。

侯知府是何等人精樣的人兒,馬上就明白發生了啥事,樂得幾乎合不攏嘴。

原來是凝露那丫頭被他的新主子瞧中了,這時候估計正在被寵幸著,嘖嘖嘖,瞧不出來燕孤雲那小子瘦幹幹的,又剛剛傷愈,居然馬上就起了這樣的心思,果然是有誌不在年少啊,色膽比天高。

這個結果,真是讓他再滿意也沒有了。

他心想,也不枉自己花費了一番心思,費盡了唇舌才說動太夫人忍痛割愛,將這一對如花似玉的俏丫環送給燕孤雲。

在他眼裏,燕孤雲算是個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