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青衣漢子會口口聲聲說是自己殺了他們胡老大呢?
莫非是有人在栽贓嫁禍?
她的目光對著周圍一轉,又落在那青衣漢子的臉上。
“閉嘴,別哭了!”她冷聲道。
一群大男人,哭哭泣泣得像個娘們,也不嫌丟人!
那群青衣漢子理也不理,隻管嗚咽。
小七眉頭一皺,手指連彈,“哧哧哧”幾道氣流飛出,登時封住了那些人的啞穴,隻留下嚎啕不己的青衣大漢。
那青衣大漢一下子不哭了,張大了嘴巴,呆呆瞪著小七,吃吃道:“你、你是人嗎?”
小七的這手功夫連禦林軍們也震住了,以氣封穴?
這是什麼功夫!
手指不用觸及人身,就能封住對方的穴道?
這樣的功夫別說是他們沒見過,就連聽都沒聽過啊。沒想到今天卻親眼看到了,回到帝都之後,這可都是在那群沒見過世麵的夥伴麵前誇耀的資本哪!
錢小豪看向小七的目光是除了崇拜就是崇拜,簡直恨不得五體投地的樣子。
聽了青衣大漢的話,他怒氣上衝,上前一步,伸指對青衣大漢喝道:“你小子是不是人呐,會不會說人話?要是不會說人話,還要這條舌頭幹什麼,趁早割了下來!”
說完從腰間拔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走到青衣大漢麵前,喝道:“伸出舌頭來!”
那青衣大漢哪裏肯伸,他被小七的功夫已經嚇破了膽,戰戰兢兢地道:“不、不、小人不是那個意思,小人是說,這位好漢爺的功夫這麼高,不、不是人……一定是神仙下凡!”
錢小豪這才滿意了,笑吟吟地收起匕首,插回腰間,道:“算你小子有眼光。”
那人心道:“我沒眼光行嘛,要是沒眼光,不說兩句好聽的,嘴巴裏的舌頭就要保不住了。”
小七冷冷的目光對著他一掃,那大漢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好像小七的目光也會點穴一樣。
“好漢爺,小人是服了您啦,您想問什麼盡管問,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青衣大漢苦著臉,卻心服口服地道。
“我沒有話要問你,是太子妃有話要問。你老老實實回答太子妃的話,敢說一個字的謊話,那你脖子上的腦袋也就別想要了。”
那大漢猛地睜大了眼,一臉茫然地重複道:“太子妃?什麼太子妃?她、她是太子妃?”
他驚愕得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直勾勾地看著若水,嘴巴張得大大的。
“看什麼看!太子妃也是你這種人配看的!快給我閉上你的狗眼睛!”
錢小豪再次拔出匕首,對著那大漢晃了晃。
那大漢趕緊把眼睛緊緊閉了起來,卻一個勁地搖頭,喃喃道:“不、不可能,她不會是太子妃,咱家胡老大怎麼可能得罪太子妃,不是,一定不是。”
“瞎了眼的東西,她就是太子妃,如假包換的太子妃,你睜開狗眼看看,我們這些人是誰!”錢小豪又喝道。
青衣大漢這才敢睜開眼睛,他呆呆地看著錢小豪,錢小豪對著他扯了扯身上的盔甲,嘴巴一歪,道:“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咱們這些人就是皇宮裏的禦林軍,專門護送太子妃出外公幹的,你們這些不要命的小毛賊,居然敢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上拔毛,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啦!”
“禦、禦林軍?”青衣大漢嗚咽一聲,差點嚇尿了褲子。
不光是他,所有的青衣人都長著耳朵,聽得清清楚楚。他們起先還不相信,那群高矮胖瘦,參差不齊,看起來就是一群老弱殘兵的烏合之眾,怎麼會是東黎帝都以神武驍勇著稱的禦林軍?
東黎國誰人不知,禦林軍那是一支什麼樣的隊伍,幾乎可以和樂大將軍的黑衣鬼團相媲美的隊伍,號稱東黎國第二強軍!
怎麼會是眼前這群長得歪瓜裂棗模樣的家夥們。
別開玩笑了!
“誰跟你們開玩笑,我們就是禦林軍!”錢小豪自豪地把胸脯拍得啪啪響。
劉老根也捋著雪白的花胡子,挺直了腰杆。
青衣人們滿臉狐疑地打量著他們,越看越像。
雖然他們誰也沒見過禦林軍是什麼模樣,可是看眼前這群人的穿戴打扮,那叫一個整齊劃一,盔甲鮮明。
每個人身上的鎖子甲映著陽光,散發出耀眼的柔和光芒,青衣人們別的不認識,但是銀子卻是個個都識得的,這鎖子甲分明是白銀打造的呀!隻有銀子才會發出這種溫潤的卻又耀人眼目的光澤。
還有他們每個人的袖口露出來的衣料,都繡著同一種花紋,那衣料一看就十分柔軟舒適,是尋常人家萬萬用不起的好料子。
還有他們腳上穿的靴子,清一色的小牛皮厚底官靴,靴尖微微上翹,這是正統的官靴式樣。
老天哪,如果說他們不像禦林軍,那再也找不出一支更像禦林軍的隊伍來了。
因為在這東黎境內,就算是再大的土豪,也配備不起這樣一支裝備如此豪華的軍隊。
是禦林軍,他們一定是禦林軍。
所有的青衣人隻覺得眼前一黑,徹底地絕望了。
都說民不與官爭,匪不與兵鬥。
現在可倒好,他們這夥占山為王的山匪們,惹誰不好,偏偏去招惹了官兵,還是一支最大的官兵……禦林軍!
這不等於是拿著雞蛋往石頭上碰嗎?
青衣人們心中悔恨得個個想上吊,他們一個個全都瞎了眼哪,這叫做什麼來著?
自投羅網!
人家禦林軍好好地在道上行走,他們這夥人卻不長眼地愣往上撞,這不是自己找死,又是什麼?
“我們該死,我們有眼無珠,居然衝撞了官老爺,實在是罪該萬死!禦林軍大爺們,求您們高抬貴手,饒了咱們這些不生眼珠子的混蛋吧?”那唯一能說話的青衣大漢磕頭如搗蒜,對著錢小豪和劉老根連連磕頭。
錢小豪從來沒被人如此哀求過,心中大為得意,挺胸腆肚地道:“你們的確是該死,個個都該死,你們居然想害我們的太子妃,還不是罪該萬死嗎?饒不饒你,我說的卻不算,你求我沒用。就算你求太子妃,哼,她也絕對不會原諒你們這些惡人,壞人!”
那青衣大漢被他一言點醒,他爬在地上,抬頭仰望著若水,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就是太子妃。
“太子妃,求太子妃饒命啊!小人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太子妃,實在是聽信了旁人的讒言,說山下來了一個女子,長得十分美貌,咱家大哥就是瞧中了這姑娘想搶上山做壓寨夫人,結果倒被那女子害了性命,連帶著那天一同下山的弟兄們全都丟了命,那女子下手十分狠毒,所以咱們這些弟兄才衝下山來,準備為咱家胡大哥報仇來的。太子妃,小人們如果知道您就是太子妃,小人們就算是吃了熊吃豹子膽,也絕對不敢冒犯您啊……”
他嘮嘮叨叨地不停往下說,一個勁地哀求著饒命。
若水聽到這裏,已經明白了大概。
原來這夥山匪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清楚護送自己的這支隊伍是禦林軍,隻是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消息,竟然誣指自己是殺害他們大家的凶手,所以這夥山賊才不分青紅皂白地衝下山來,想要殺了自己為那胡老大報仇。
這個謊報消息的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而且這個人,一定就在當時事發的現場。
若水蹙起雙眉,努力回想當日的情形。
那天除了十三皇子的隊伍和胡老大那夥山匪之外,還有一些看熱鬧的路人,隻不過他們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沒敢靠近。
但是那個人,一定就隱藏在那夥路人之中。
隻是他們隔得太遠,若水隻是遠遠地瞥了一眼,對他們的麵目本來就沒瞧清楚,事隔多日,就更為模糊了。
究竟是誰,竟然向這夥山匪通風報信,說自己就是殺害胡老大的凶手呢?
這人和自己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會如此處心積慮地想出這條借刀殺人之計!
若水百思不得其解。
以前最恨自己、巴不得自己死掉的人,就是姚皇後。如今姚皇後已經失去了往昔的記憶,而且返璞歸真,過上了平淡舒適的田園生活。
難道是她又恢複了記憶,對自己再次起了殺機?
還是自己喂她服食的那藥……出現了問題?
“是誰說的,那人在哪裏?你們要是把這個人交出來,或許會饒你們不死。”
小七也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和經過,用腳尖在那青衣大漢的某個穴道上一踢,青衣大漢登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同時在地上不停地哀嚎打滾。
那聲音淒厲刺耳,聽得眾青衣人全都不寒而栗。
他們誰也想不到小七隻是輕輕踢了那大漢一腳,居然會讓他痛成了這般模樣。
人人望向小七的眼神中都充滿了駭怕之色。
“說!”小七再次一腳踢去,那大漢疼痛立止,在地上打了個滾,爬起身來,怔怔地看著小七,眼中全是懼意。
“好漢爺,不是小人不肯說,實在是小人也不認識那人啊!”
“不認識?不認識之人的話你們也信?他說誰殺人就是誰殺人?”小七冷笑一聲。
“小人們本來也不相信,可是那人把當時發生的情景講得清清楚楚,他甚至將咱家老大說的話都複述得一字不差,真真是咱家大哥說話的語氣,由不得我們不信啊,我們聽了之後,悲憤填胸,對那人千恩萬謝,為了感謝他前來報訊,還送了他兩錠雪花白銀,這該殺千刀的家夥,居然敢騙我們這夥兄弟,好漢爺!我們現在真的明白了,那人就是存心來害我們這些人,讓我們來送死的啊!”
青衣大漢越說越氣,目光中透出憤恨之色,右手握拳,狠狠地一揮,罵道:“那個王八蛋臭龜孫,要是讓老子再見到他,老子一拳轟爆了他的腦袋。”
眾青衣人聽到這裏,也明白是自己上了別人的大當,又悔又恨,又氣又急,也想破口大罵,可是身在漁網之中,連嘴巴都張開不得,隻發出了一陣嗚嗚咽咽的聲音。
“現在知道上當,也已經晚了,你們這些匪徒冒犯了我們太子妃,已經是死罪一條,太子妃,您說該怎麼處置他們?是不是一刀殺了,就地掩埋?”
錢小豪晃著手中的匕首,對著青衣大漢的脖子比劃了一下。
那青衣大漢嚇得臉都白了。
死,他們倒不怕,他們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窩窩囊囊。
若水沉吟不語。
該如何處置這些山匪,她的確還沒想好。
若是論罪,他們也罪不致死,可是如果放了他們吧,他們還是會回到山寨,繼續占山為王,騷擾過路的百姓。
殺,也不想殺,放,也不能放。
該怎麼辦才好呢?
她不由看向小七。
這種殺伐果決的事,男人最為擅長處理,她總是猶猶豫豫地難下判斷。
可是小七隻是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就背過了身去,那意思顯然是說,他置身事外,由得她自己處理。
若水咬著嘴唇,對著小七的背影瞪了瞪眼。
他不肯幫忙,難道她還處理不了嗎?
“太子妃,小人想說一句話,小人不是想為自己求情,也不是求太子妃饒命,小人隻是想懇求太子妃能讓小人們多活上些時日,我們受了奸人愚弄,上了大當,對那設計陷害我們的惡人恨之入骨,隻求太子妃能夠開恩,讓我們看到那壞人惡有惡報,如果太子妃信得過,就放了我們,我們想親自去抓那惡賊回來,送到太子妃的麵前,交由太子妃處置!”
青衣大漢的話一說完,周圍響起一陣讚同的嗚嗚之聲。
所有青衣人們都連連點頭。
他們的胸口都快氣炸了,被那人的借刀殺人之計坑苦了。
如果能夠抓到那惡人,他們絕對毫不容情,一刀就砍下那惡賊的腦袋來,再把他的屍首剁成肉醬,喂給山狗!
“放了你們?你們想得倒美,放了你們讓你們再來冒犯太子妃?你們以為太子妃是三歲的娃娃啊,會相信你們這種謊話!告訴你們,我錢小豪就第一個不信!”
若水還沒說話,錢小豪已經忍不住跳出來叫道。
“小豪,太子妃麵前,不得無禮。”劉老根畢竟年老持重,伸手捉住了錢小豪,把他拖了回來,“該如何處置這些人,太子妃自有明斷,你給我乖乖地呆著,不許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