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禦林軍說話一言九鼎,我們山匪說話卻也不是放屁,我們以前也是良民,也是說話響當當的好漢子,就算是占山為王當了山匪,那也是為人所逼,非我們所願,當山匪的這些日子,我們從來沒有搶劫過普通百姓,我們搶的都是貪官,是惡霸!”
青衣大漢把胸脯挺得老高。
“哼,不過是一群山匪,也好意思說自己是男子漢!”錢小豪不服氣的扁了扁嘴。
“小豪!”劉老根輕聲喝斥。
錢小豪吐了下舌頭,縮回去不再多嘴了。
聽了青衣大漢的話,若水的眸光閃了閃,她低頭看向那名青衣大漢,問道:“這位好漢,你尊姓大名啊?”
那大漢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若水會這樣和顏悅色,呆了半晌才回答道:“我姓汪,單名一個龍字。可是山上的兄弟們都說俺長得不像龍,像條蟲,所以他們都管我叫汪蟲!”
“哈哈,果然是一條沒出息的鼻涕蟲!”錢小豪一個沒忍住,嗤地笑出聲來。
那汪龍立刻對錢小豪怒目而視。
“汪龍,這個名字倒很威武啊。”若水淡淡一笑,“你說有人上山向你們報訊,說我是殺害你們胡老大的凶手,那你們可還認得那人的模樣嗎?”
“能,當然能!這龜孫子就算是扒了皮,我也能認出他的骨頭來!”汪龍的牙齒咬得咯吱響,握拳在旁邊大樹上用力一擊,震得滿枝樹葉撲簌簌地落了一地。
“那小子長得……長得倒是人模狗樣,他身材高高,瘦瘦長長的,看上去年齡也不太大,麵白無須,說起話來娘聲娘氣的,像是唱戲的小旦,如果不是我看到他的喉頭有結,真會以為他是個大姑娘家扮成的男子哩!”
若水不由暗暗點頭,讚許地看了汪龍一眼。
這汪龍看上去是個粗豪漢子,觀察得倒還仔細,幾個特征描述得都很到位。
可是她聽了之後,還是抓不到半點線索,在她的印象裏,好像從來不認識這樣一個娘裏娘氣的男人!
算了,既然猜不到,她就不去多費心思。
還是想法子先解決眼前的難題罷。
她的目光掃過樹下被捆成了粽子模樣的青衣漢子們,他們一個個麵目黝黑,粗手大腳,眉目粗獷,身上穿的也是青色粗布衣服,雖然過的是打家劫舍的日子,看上去他們的生活並不太好。
既然如此,那便不如……
她的眼珠溜溜一轉,看向小七。
小七送給她的依然是高大挺拔的背影。
好罷,讓他這樣傲嬌,自己就送給他份禮物,讓他頭疼頭疼!
若水勾起唇角,笑得像隻詭計得逞的小狐狸。
可惜小七背對著她,沒有瞧見她的笑容,可他還是覺得後頸生寒,身子輕輕一顫,隱隱約約地察覺出有什麼不對勁。
“老根,小豪。”若水笑微微地開了口,親切地二人點了點頭。
“太子妃,屬下在!”劉老根和錢小豪均是神色一凜,同時眼中閃出光來。
太子妃別的人不叫,偏偏就叫了他二人,這是多有麵子的事啊!
“你們給這些人解開漁網,放開他們。”
“……”
劉老根和錢小豪麵麵相覷,各自看到對方臉上的驚詫之色,那麼不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太、太子妃,您、您是說……”錢小豪拚命眨巴著眼,結結巴巴地道。
“我說,放開他們。”若水淡淡地重複道。
“……”
禦林軍們再次靜默一片。
雖然他們人人都對若水很愛戴,也很敬服,可是太子妃的這條命令,也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吧!
這夥青衣人可是要取她性命的大惡人啊!
一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的山匪惡霸!
剛才要不是那位黑衣大俠功夫高,震懾住了那夥山匪,如果硬碰硬地對抗,他們這些禦林軍不知道要死傷多少在這夥匪徒的手下。
可太子妃卻說要放了他們。
他們都聽說過縛虎容易,放虎難。難就難在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
這些如同出山猛虎的匪徒一旦縱虎歸山,要想再捉住他們可就難得緊了。
唉!
禦林軍們心裏同聲歎氣:太子妃為人好是好,就是太過婆婆媽媽,心慈手軟。
那青衣大漢說幾句軟話,就打動了太子妃的心。
怎麼辦?
太子妃的命令就是天,他們不敢不遵,可是每個人心裏都不情願,於是他們開始齊唰唰地看向小七。
這位黑衣大俠剛才救過太子妃的性命,太子妃對他好像也很是信任,如果黑衣大俠肯說上一句話,說不定會讓太子妃改變了主意。
這位黑衣大俠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冷肅之氣,讓人莫敢逼視,如果讓他處置這些山匪,一定不會像太子妃一樣心慈手軟。
更何況,生擒這樣一大批山匪,那可是大功一件,要是上報朝廷,定會獲得重重的封賞,要是放跑了他們,那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小七被禦林軍們火辣辣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他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這些家夥們想的是什麼。
他微微冷笑,本待不理,眼角掃過若水的臉龐,又改變了主意。
“所謂軍令如山,身為軍人,就要以服從命令為己任。怎麼,剛剛離開帝都,你們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嗎?”他冷冷地,一字一字地慢慢道。
他的話有如在禦林軍們耳邊響起了一道警鍾,每個人都悚然而驚。
是,他們是軍人,嚴格服從上級的命令就是他們要做的事。
至於什麼封賞,什麼軍功,都見他的鬼去吧。
如果不是太子妃,他們哪裏會有今天。
反正隻要跟著太子妃,早晚會有肉吃,今天吃不到,明天準會吃到!
“是,太子妃,屬下遵令!”禦林軍們慨聲應道,聲震如雷。
他們令出即行,動作迅速地衝向前,手腳飛快地解開漁網和繩索的綁縛,過不多時,所有的青衣人都脫縛而出。
青衣人們身得自由,卻仍是站在大樹下麵排成了一列,並未離開。
“太子妃說放你們走了,為什麼還不走?快走,快走!”
禦林軍們不耐煩地開始趕人。
這幫子山匪流寇,耽擱了他們多少時辰,看來今晚他們又要露宿在山林了。
青衣人們麵麵相覷,都不敢相信,太子妃就這樣放自己走了?
汪龍做了個手勢,所有人全都跪了下來,對著若水抱拳道:“多謝太子妃饒命之恩!”
他們站起身來,正準備離去。
“等一等,我隻是說放開你們,並沒有說要放你們離開啊。”
若水的聲音突然悠悠地響了起來。
青衣人們立刻頓住了腳步,驚疑不定地看著若水。
他們每個人都在想,天下怎麼會有掉餡餅的好事!自己前來刺殺於她,她怎麼可能毫發無傷地放自己走呢,她讓手下人給自己鬆綁,一定是想了個什麼惡毒的法子來對付自己。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官兵們最喜歡玩的那種貓捉耗子的遊戲,臉色全都變白了,身子微微發抖。
他們曾經聽說過,有一些官兵們捉住了山匪流寇之後,並不押解到官府,而是將之驅趕到一片平原之上,讓他們四散奔逃,然後官兵們騎著駿馬,手執長刀,以捕殺這些逃犯為樂。
曾經有人命大,從這場殺戮遊戲中逃得了性命,說給眾人聽的時候,引起群情憤慨,痛罵官兵們喪盡天良,竟以戮殺逃犯當成他們取樂的方式。
這時候他們想了起來,看向若水的眼神中全都露出了又是痛恨又是恐懼的表情。
沒想到太子妃年紀輕輕,又是個小姑娘,心地居然會如此狠毒。
她一定是也聽說了這個法子,要將他們這些人當成捕獵的對象,虐殺至死了!
“太子妃,咱們雖然是山匪,可也是響當當的男子漢,你要殺就殺,少玩那些花樣,咱們就站在這裏,你讓他們把俺們的腦袋一顆一顆砍下來好了,用不著騎著馬追在後麵砍那樣費事!”
汪龍挺直了胸膛,昂然說道。
禦林軍們心中也在懷疑,他們自然知道這種虐殺的方式,但他們身為禦林軍,卻是從來沒幹過這等草菅人命的行為,這時聽了汪龍的話,心中覺得不妥,卻是不敢說出口來。
若水揚了揚睫毛,詫異道:“玩什麼花樣?我什麼時候說要砍你們的腦袋了?你們乃是山匪,我們乃是官兵,雖然我饒了你們的性命,但是死罪免了,活罪卻不能免!”
她聲音清脆玲瓏,有如山泉濺玉,清清朗朗,卻聽得山匪們心頭一震。
“什麼、什麼活罪?”汪龍的聲音都顫了,他腦子裏一下子想起了活剝人皮,步步生蓮等酷刑。
“這個活罪就是,我要你們今後的二十年……”若水的目光在青衣人臉上一個個看了過去,一字一字地慢慢道:“棄匪從軍,為朝廷出力,等到二十年役滿,再放你們自由。”
“……”
她的話就像是平地裏起了一聲驚雷,所有人都呆住了。
青衣人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天哪,自己這不是在做夢吧!
太子妃的意思是,要收編自己當兵,從此可以吃上皇家糧了?
他們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被這天下掉下來的大餡餅砸暈了。
他們占山為王當了山匪,也是為了能吃上一口飽飯,如果能當兵吃糧,他們誰願意幹這掉腦袋的行當!
可是,太子妃不是在說笑吧?這種好事怎麼可能輪到他們的頭上!
青衣人們屏著呼吸,誰都不敢出聲,生怕一出聲,這場美夢就會破滅了。
“當然,這隻是其中一個選擇,如果你們不願意,還有第二個選擇,那就是前麵就是濟州府,我會派人把你們押送到府衙,交由府尹大人處理,至於府尹大人會判你們什麼罪,什麼刑罰,就和我無關了。”
若水眨了眨眼,道:“怎麼選擇,我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你們想好了再做決定。”
這還用選擇嗎?
就好像在問他們是愛吃紅燒肉還是愛吃臭大糞一樣。
完全不需要選擇!
“從軍,從軍!我們要從軍!”
“能當兵吃糧,別說是二十年,就算是三十年,四十年,俺們都樂意!”
“哈哈,沒想到俺汪蟲也有當上官兵的一天,從今天起,俺不叫汪蟲,俺這條蟲,終於要變成龍了!”
“你小子想死!說話口沒遮攔的,你要是龍,那皇帝是什麼?你就是條蟲,永遠的汪蟲!”
“是是是,俺是汪蟲,隻要有飯吃,俺樂意一輩子當米蟲!”
汪龍咧開大嘴,嗬嗬而笑。
青衣山匪們是歡呼雀躍,喜笑顏開。
可禦林軍們全都不樂意了。
他們全都斜眼瞧著山匪們,眼中滿滿地全是不屑和鄙夷,還有忿忿不平。
這些個打家劫舍的匪徒們憑什麼搖身一變,就鳥槍換炮,變成了和他們平起平坐的官兵?
就憑太子妃的一句話?
這可太不公平了。
要知道他們這些禦林軍,在軍營裏雖然被夥伴們瞧不起,但是走在帝都城裏,還是大大地有麵子。
想當初他們為了能爭得禦林軍的一席之地,不知道使出了多少吃奶的力氣,送了多少禮,鑽了多少營,才混到了今天。
可這些山匪們以下犯上,犯了殺頭的重罪,反倒因禍得福,吃上了官糧,來和他們搶飯碗,這也太不公平了!
他們的憤懣之情,全都溢於言表。
若水明眸流轉,已經將禦林軍們的神情盡收眼底,他們心裏在想什麼,她豈會不知?
她微微一笑,伸出雙手向下壓了壓。
山匪們立刻安靜下來,全都屏著呼吸靜待她開口說話。
“你們全都年輕力壯,身富力強,有一身好功夫和好力氣,有這樣的身手,不報效國家,為朝廷出力,卻去做那打家劫舍的勾當,豈不是可惜?如今你們願意棄暗投明,服兵役二十年,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該做的事,以後也可以光宗耀祖,不再受他人的白眼歧視。隻不過……”
說到這裏,若水頓了一頓,山匪們的心立刻提了起來,緊張地看著她。
太子妃不會突然反悔變卦了吧?難道吃到嘴的饅頭又要飛了?
若水的目光對著禦林軍們一掃,繼續說道:“你們剛剛棄匪從軍,還需要好好地磨練一番,我今天先代太子殿下收編你們,組建一隻親兵營,由太子殿下親自督導教誨……”
聽到這裏,小七藏在麵具下的肌內不由一跳,轉過眼來,目光沉沉地看向若水。
這個鬼丫頭居然把主意打到他的頭上來了?
隻聽若水繼續說道:“隻是太子殿下不在這裏,你們這支親兵,暫時交由七統領管製,這位七統領乃是太子殿下最為得力的助手,也是皇帝陛下派來保護我的侍衛,他的身手如何,你們大家有目共睹了吧?”
說著,她的纖纖素手對著小七一指。
“七統領武藝高強,我等心服口服!”
不光是青衣山匪,就連禦林軍們都異口同聲地道。
小七的眉頭跳了跳,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瞅了若水一眼,為她給自己安的這個頭銜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也罷,七統領就七統領。
隻要她樂意,他就陪她玩到底!
青衣山匪們一個個喜動顏色,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他們對小七的功夫佩服得五體投地,均想這次真真是因禍得福,不但被收編為太子殿下的親兵,還有這樣一位武藝如此高強的七統領統率,隻要他老人家能隨意指點一二,豈不是一生受用無窮?
禦林軍們又羨又妒,這些山匪們運氣恁地好。2YT。ORG
他們倒不羨慕這些人成為太子殿下的親兵,而是羨慕他們居然能夠成為七統領的屬下。
“好了,既然大夥兒都樂意,以後你們就都是太子殿下的人了,隻是你們要牢牢記住一點,成為官兵之後,要嚴守軍紀,對老百姓秋毫不得相犯,更不許動百姓一針一線,如果有誰敢違抗軍令,砍頭示眾,絕不容情!”
若水語氣嚴厲,神情嚴肅,眾青衣山匪凜然謹遵,齊聲答應。
“好了,七統領,這夥兒人就交由你率領管教,一路之上,還要七統領你多多費心,替太子殿下好好操練操練他們。”
若水笑嘻嘻地對小七道。
小七麵具下的嘴角微微抽搐,這個鬼丫頭真會給他找事情幹。
她是覺得他閑得沒事做嗎?
不過也好,這一路前往永淩,她帶著那樣一隊禦林軍,他的確放心不下,這幫山匪們雖然匪性十足,但個個身強體健,擅於翻山越嶺,隻要用心操練,倒真的可以培養出一支威武之軍。
“太子妃的吩咐,在下豈敢不從?”
小七的話音剛落,忽然聽到一陣亂哄哄的叫嚷之聲,從旁邊的密林裏傳了出來。
“太子妃,七統領,我們也要投軍,請收下我們吧!”
隻見密林裏跑出來十餘名青衣漢子,正是剛才逃走的漏網之魚。
他們逃跑之後,並未跑遠,而是藏身於密林之中,一直暗中窺伺這邊的動靜,準備伺機搭救同伴。
沒想到同伴們竟然因禍得福,全部被收編為官兵,吃上了皇家糧,這樣天大的好事,羨慕得他們眼珠子都紅了。
剛開始他們還不敢確認,以為這不過是太子妃他們玩的手段和花樣,還不定要想出什麼古怪的法子折磨那群弟兄們呢。
可越聽越不像,越看越有門,太子妃盛意拳拳,七統領也是言諾如山之人,看起來那夥弟兄們是真的成為太子殿下的親兵了!
從此以後,他們再也不會被人叫做山匪流寇,再也不會遭人白眼辱罵,再也不必饑一頓飽一頓的過日子了。
怎麼辦?
這十餘人一商量,眾人都是一樣的心思,一致決定出來投誠。
“好,既然你們有此誠意,那我就代太子殿下都收下了。七統領,他們就交給你了。”
若水雙手一拍,下了斷語。
“是,太子妃。”小七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也不知道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若水也不在意,她四麵環視了一下,發現少了一個人。
“咦,老胡子呢?”
五百名禦林軍一個都不少,唯獨少了那個像白胖饅頭的胡大海。
難不成剛才的混戰之中,隻有他一個人遭了難,被砍掉了腦袋?
“啟稟太子妃,剛才山匪來襲的時候,我親眼看到老胡子躲到了您的馬車底下,一直沒有出來。”錢小豪上前一步回稟道,伸手對著馬車廂一指。
“是嗎?”若水狐疑地看了那方向一眼。
雙方交戰了這麼久,停戰了也有一段時間,加上收編山匪歡呼吵嚷,胡大海如果真的躲在馬車底下,也早該出來了。
莫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小豪,你進去瞧瞧。”若水有些擔心地道。
錢小豪身子矮小靈活,一下子就鑽進了馬車下麵,隻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又鑽了出來。
“老胡子可在下麵?”
“在,在。”錢小豪點著頭,臉上神色很是古怪。
“他可是受了傷?”若水問。
“沒有,沒有。”錢小豪使勁搖了搖頭。
“那他怎麼不出來?”若水皺起了眉。
“他……他……”錢小豪眨了下眼,再也沒忍住,“哈”地一聲笑了出來,“太子妃,老胡子他睡著了,流著兩條哈喇子,還一個勁地吧嗒嘴,睡得可香呢!”
聞言,周圍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然大笑。
這笑聲頓時把胡大海驚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從馬車底下悄悄探出頭來,想瞧瞧那些山匪究竟有沒有被打跑,突然覺得脖子一涼,一把明晃晃、冷冰冰的刀鋒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說道:“哪裏來的白胖子,快給老子滾出來,否則一刀劈得你腦袋開花。”
胡大海嚇得差點尿了褲子,整個人都不會動了,隻是一個勁地發抖,他抖著嗓子叫道:“好漢爺饒命,饒命啊!”
“哈哈哈哈哈!”周圍又是一陣哄笑聲。
胡大海正在膽顫心驚,隻覺得架在脖子上的鋼刀不見了,有人伸手架在自己的腋下,把他從馬車底下拽了出來,還順手幫他拍打了一下衣服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