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玉牌再現(1 / 3)

若水不閃不避,靠在車壁上,抬起頭,懶洋洋地道:“老八,你這樣玩法,有意思嗎?”

“你、你怎麼知道是我?”黑衣人愕然,圓圓的孔洞中露出驚異的眼神。

“你以為你變了嗓音,套上了頭套,手上擦了藥水,我就認不出你來了嗎?”若水似笑非笑地瞅著他。

她的眼神瞅得老八訕訕的,不好意思地縮回了手,摘下了頭套,露出一張唇紅齒白的俊美臉龐來。

“啊,原來是你!你、你就是那個偷看姑娘換衣的壞人,你……你不是死了嗎?”小杏發出一聲驚訝地呼聲,從地上爬了起來,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對著老八上下瞧著。

她想起來什麼似的,指著老八,轉頭看向若水,吃吃地道:“姑娘,原來、原來你們認識?原來,你真是我家姑娘的親戚啊。”她恍然大悟。

“她是我七嫂,你說我們認不認識!”老八白她一眼,沒好氣地道。

想起這個丫頭當時喂自己服藥丸的情景,他就有氣。

要不是七嫂給自己的是傷藥而是毒藥,現在早就已經見閻羅王了。

“老八,你怎麼會在這兒?幹嘛打暈我的車夫?”若水向那車夫瞟了一眼,見他兩眼翻白,胸口一起一伏,顯然隻是暈了過去。

“哼,要不是我來了,你被人家賣了還給人家數錢呢!”老八氣忿忿地瞪了那車夫一眼,又在他身上重重補了一腳。

那車夫像條死魚似的動也不動。

“他有問題?”若水狐疑地又看了車夫一眼。

“你說呢?”老八露出一個,他要是沒問題,我打暈他幹嘛的表情。

“哦。”若水點了點頭,便不言語了。

老八瞪眼道:“你為什麼不問他是誰派來的?”

“好吧,他是誰派來的?”若水笑笑,順著老八的意思問道。

“我不知道。”老八老老實實地答道。

“你不知道為什麼就說他不是好人?他是我花了一兩銀子雇來的趕車大叔,他不是壞人!”小杏忍不住插嘴道。

“趕車大叔?嘿嘿,也就是騙騙你這種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罷了。”

老八扁了扁嘴,俯身一扯,將那馬車夫外麵破爛的衣襟扯了個稀巴爛,露出裏麵一身青色的緊身衣來,那衣料閃閃發光,竟是上好的絲緞所製,要是說一個趕車的馬夫能穿上這種衣料的服裝,恐怕找遍整個帝都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小杏看著這一幕,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眼睜睜地看著老八三下五除二,將那青衣漢子扒了個精光,隻留下了一條牛鼻短褲,露出了毛聳聳的四肢。

小杏忍不住滿臉飛紅,早就轉開了頭看也不敢看,心中忍不住在想:他為什麼要脫了那人的衣服,難道是、是想……

若水走出車廂,看著老八在那人扒下來的衣服裏細細搜索著,忽然從那人的衣袋裏摸出來一樣東西,托在掌心。

“這是什麼?”老八找出來的東西是一塊玉牌,巴掌大小,散發著玉質特有的瑩瑩玉暈。

他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了看,見一麵刻字,另一個刻著一個圖樣,卻瞧不出來是什麼東西。

“給我瞧瞧。”若水卻是眼睛一亮。

從老八手中接過玉牌,若水隻看了一眼,就心中有數。

這塊玉牌上麵雕刻的紋樣她似曾相識。

甚至在她的身邊也有一塊類似的玉牌,那是大祭祀阿索臨上天葬台之前留給她的,是阿索的記名師父送給他留念之物。

而據看守皇宮庫房的小添子說,來庫房中取走讓聖德帝中毒的和羅香是一名太監,他的腰間也係著一塊這樣的玉牌。

眼前她看到的玉牌,分明和小添子描述的,還有她自己身邊的是同樣的一塊。

難道這名車夫會和謀害聖德帝一事有關?

他就是那名神秘的太監?

“老八,你把他翻過來,我想看看他的臉。”

老八點頭,飛起一腳,將那人踢得翻了個身,仰麵朝天。

若水凝神瞧去,那人臉上也是黑黝黝地,不知道是塗了煤灰還是戴了麵具,根本看不出來本來麵目。

老八眼珠子一轉,噗噗兩聲,在那人臉上吐了兩大口唾沫,然後扭頭對小杏道:“你來給他擦幹淨。”

小杏老大不情願,可是一看到老八的臉,她的心就突突地跳了起來,從懷中掏出帕子,幾下就把那人臉上塗的煤灰擦了個一幹二淨,露出一張眉清目秀的臉,看模樣很是年輕,不過二十出頭。

若水和老八瞧了幾眼,都搖了搖頭,這人的麵孔很是陌生,不過若水心頭忽然一動,這個化妝成車夫的年輕人,極有可能就是從庫房中取走和羅香的假太監。

“老八,你點了他的穴道,等他醒了,我有話要問他,很重要、很重要的話。”

若水神色鄭重,眼底閃過一抹明亮的光芒。

找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了一個極為重要的人物,而且這人居然會自投羅網,還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呢。

“好。”老八並不多問,伸指在那車夫身上一口氣連點了他十幾道大穴,有如在他身上捆縛了十幾道重重的繩索,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全部解開穴道,脫身逃走。

雖然若水沒有明說,他也知道這冒牌車夫是個極為關鍵的人物,當下抓住那車夫的衣領,手一揮,將那車夫拋進了車廂裏,轉頭對若水道:“七嫂,你放心,現在他就是條落在咱們手裏的魚,有我看著,絕對跑不了他。”

若水點了點頭,對老八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老八嘻嘻一笑,答非所問地道:“七嫂,你請先上車,讓小弟來給你當馬車夫趕車。”

若水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凝視老八雙眼,道:“說。”

“……”

老八撓了撓頭,嘿嘿地笑了兩聲,左顧右盼,好半天才不好意思地道:“七嫂,是父皇和皇祖母想見你,特意派我來請七嫂入宮。”

“父皇和皇祖母?”若水聞言,眉頭一皺,瞪向老八:“是不是你在他們二位麵前說過什麼?”

她已經明白,定是聖德帝和鄒太後得知了自己和小七在鬧別扭,所以才會宣自己進宮,目的就是想為二人調和。

生在帝皇家和嫁於帝皇家,總是有這許多甩不開的煩惱和包袱。

“我哪兒敢啊!我對天發誓,你和七哥之間的事,我一個字也沒說,我也不知道父皇和皇祖母是怎麼知道的,但我敢保證,絕對不會是七哥說出去的,七哥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就算是你真的把他甩了,他也絕對不會說七嫂你一個字的不好。”

聽到老八誇讚小七,若水心裏覺得很是受用,白了老八一眼,心中琢磨。

小七不會說,老八也沒說,那就肯定是聖德帝在小七的太子府裏也派了密探,所以探知了這一切。

她心中不禁浮起了一抹悲哀。

這就是帝皇,就算是連自己最寵愛的親生兒子,他也不會百分之百的信任。

小七,不知道他得知真相之後,對他的父皇是否還會一如既往地尊敬和愛戴……

“好。我隨你進宮去便是。”若水搖了搖頭,把腦海中這些煩事雜念通通拋掉,這條路是她選擇要走的,她就一定要堅持走到底。

“七嫂,請上車。”

若水答應進宮,老八立刻變得殷勤起來,他招呼著若水上車,又對小杏瞪了瞪眼,小杏哪裏還用他說話,乖乖的爬上馬車,鑽進了車廂。

老八坐在那馬車的位置上,手持馬鞭,像模像樣地吆喝了一聲,啪地甩了一聲馬鞭。

他哪裏會趕什麼馬車,隻是做個架勢罷了,幸好那馬極為溫馴,聽到鞭子響,便邁開四蹄,緩緩前行。

老八大為高興,他好像是孩子發現了一件新玩具一樣,操縱著馬車往東往西,玩得不亦樂乎,忽然之間,他聽到車廂裏的若水發出了一聲驚呼。

“怎麼了?”

老八的心一緊,馬上丟掉鞭子,一頭鑽進車廂。

隻見若水好端端地,他登時把心放回了肚子裏,又問了一聲:“怎麼了?”

語氣卻已經變得輕描淡寫。

隻要若水沒事,便不會再有什麼大事了。

若水麵色凝重,走到那馬車夫麵前,伸出一根手指搭在他的頸中,隻一探,就抬起頭來盯住老八,神情嚴重無比。

“他死了。”若水一字一字地道。

“什麼!不可能!”老八一下子跳了起來,滿臉的驚異,腦袋在車廂頂篷重重地撞了一下,忍不住雪雪地呼痛。

“他真的死了。”若水定定地看住老八,“你剛才點他的是哪些大穴?”

“七嫂,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懷疑是我下毒手殺了他嗎?”

老八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怪叫一聲,若水的話刺激得他渾身一個激靈。

他有些生氣地回瞪若水。

若水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好,我告訴你,我根本就沒殺他!我隻是想製住他,所以用五分力道,分別點的是他的檀中穴,玉池穴……”他一口氣連說了十幾個穴道的名字,最後又補充道:“我再說一遍,我隻用了五分力道,你也是懂得武功的,五分力道根本不會要了他的命!”

若水極緩極緩地點了下頭,道:“我沒說是你殺了他。”

“那你剛才問我那話是什麼意思?”老八耿耿於懷。

“我隻是問你點了他的什麼穴道,哪裏說你殺他了?”若水無奈地搖了下頭。

“……”老八有些傻傻地看著若水,不明白她究竟是什麼意思。

若水不去理他,蹲在屍體的旁邊,正準備檢查一下他的死因,突然聽到老八緊張的聲音叫道:“七嫂,你要幹什麼?”

“看看他是怎麼死的。”若水淡淡地道。

“我來,我來。”老八一個箭步衝過來,把若水往旁邊扯了開去。

那男人雖然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可卻是一具隻穿了牛鼻短褲的屍體,他怎麼能讓若水的纖纖玉手去碰觸那男人長著黑色長毛的身體呢!

要是讓七哥知道,絕對饒不了他。

雖然檢查一具屍體讓他感覺很惡心,老八還是捏著鼻子,忍著不適檢查完了。

“他身上可有傷口或是小紅點?”

若水問道。

她看到老八站起身來,眼睛眉毛全皺到一起,滿臉的嫌棄,更是盯著自己的一雙手,恨不得要剁下來的樣子,忍不住好笑。

他一個出身於皇族貴胄的堂堂皇子,幾時做過這等事,也難怪他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沒找到傷口,連針尖大的小紅點也沒有。”

雖然老八很嫌棄,可檢查的時候還是很認真,屍體全身上下的每一處都仔細檢查到了。

“去去去!呆看著幹什麼,還不快打盆水來給我洗手?”

老八眼角一掃,看向直愣愣對著自己發呆的小杏。

小杏如夢方醒,答應了一聲就跑,跑出兩步才反應過來,這裏是一處偏僻的街道,連個人影兒也沒有,周圍都是高高的院牆,她初入帝都,連東西南北都辨不清方向,又要從哪裏去打水呢。

老八卻在她身後不停地催促:“快去!快去!”

他隻覺得自己碰過屍體的兩隻手上好像爬滿了蟲子,惡心得要命。

小杏唯唯諾諾地點頭,也不管方向了,悶著頭朝著街道的一頭跑去。

“七嫂,這人的死因嘛,我覺得是有人用重手法點了他的幾處大穴,這個該死的家夥,他這麼做,分明是想嫁禍給我八爺嘛!”老八忿忿地道,又去檢查馬車的車廂,卻沒發現什麼有人留下的痕跡。

“我猜這人的目的不是想嫁禍給你,而是想……殺人滅口!”

若水的話讓老八心中一震。

“七嫂,你說這人是從哪裏進來的?竟然在咱們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滅了這人的口,這樣的功夫,真是可畏可怖!”老八覺得後背涼颼颼的,仿佛瞬間刮過了一股寒風。

“是啊,這人的功夫的確厲害得很。”若水幽幽地道,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從老八拋那人進入馬車,到自己走進車廂,相隔不過半盞茶的時間。

就算她自己功夫不濟,可老八也不是泛泛之輩,那人能夠避過老八的耳目,從車窗進來,悄無聲息地點了那人死穴,再悄無聲息地從車窗退走,而沒有留下一絲蛛絲馬跡,身法之利落,恐怕當世也沒有幾人能夠做到。

她的心頭飄過一抹烏雲,一個人影浮現出來。

“不,不會是他。”她喃喃地道,搖搖頭,把那個影子搖掉。

“七嫂,你說什麼?你知道是誰幹的?”老八聽到了一個模糊的發音。

“你在江湖上行走這麼多年,見多識廣,怎麼倒問起我一個連大門都不出的閨閣女子起來?我又見過幾個武功好手了?”若水掉開了目光,淡淡地道。

“多的的確沒有,但七嫂你卻恰好認識一個。”老八眯了眯眼。

“你懷疑是墨白幹的嗎?”若水神色不動。

“除了他,我真的想不出別人誰還有這樣高的身手,竟然連我都沒聽到半點聲息。”老八越想墨白越是可疑。

“就因為他功夫高,他就一定是凶手嗎?如果這樣說,你七哥的功夫也不比墨白差,為什麼你就沒懷疑你七哥?”

老八聞言,眼珠子一下子瞪圓了,不可置信地看著若水。

“你看我做什麼?”若水轉開眼。

“因為我不相信這是七嫂你說出來的話。”老八抽了一口冷氣。

“嗯?”若水疑惑地看著他。

老八定定地看著若水,有一句話哽在他的喉嚨裏,想說又不敢說,但他是一個不吐不快的性子,心裏麵永遠藏不住事,要讓他不說,非把他活活地憋死不可。

“七嫂,在你的心裏,那墨白的位置和我七哥一樣重要了,是嗎?”他脫口而出。

說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他馬上就垂下眼,不敢去瞧若水勃然而變的臉色。

他太過份了,怎麼可以懷疑七嫂對七哥的感情呢?

可是七嫂剛才話中對墨白明顯的回護之意,卻讓他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七嫂對他自己,都沒有像對墨白那樣信任呢。

簡單的說,是他……吃味了。

“老八,難道在你的心裏,真的認為我是這樣一個人嗎?”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若水沒有生氣,她的聲音裏聽不出半點異常,而是用一雙誠懇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

“七嫂,我錯了,是我胡說八道,你別放在心上。”老八抬起眼,一看到若水的眼神,他就意識到自己真的想歪了。

“我怎麼會放在心上呢,你是什麼樣的性格,難道我還不清楚嗎?”若水淡然一笑,老八心裏更增愧疚。

他抓抓頭皮,突然看到遠遠一個人影慢慢走過來,眼睛一亮,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叫道:“死丫頭,叫你打盆水,怎麼這麼慢!水呢?”

他看到小杏根本就沒打水,隻是手裏抓著一件濕衣服,見了他一驚,畏畏縮縮地道:“我、我在那邊看到了一口井,可是我找不到東西盛水,隻好把衣服扔進去打濕了,我、我來幫你擰著,一定可以洗幹淨,一定可以。”

她惶恐地看著老八,被老八的身份嚇住了。

她去打水的路上,突然想明白了老八的身份,他叫若水七嫂,那豈不是東黎國的八皇爺嘛!

老天哪,她想起自己還踩過他的腳,還逼他吃藥,她就心慌得不得了。

就連站在井邊上打水的時候,她的腿都在哆嗦,扔下去井繩,差點連軲轆都沒搖動,這回看到老八衝著自己直嚷,嚇得話都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