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低聲下氣(2 / 3)

小七沒有回頭,他的雙手握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聽到她的腳步虛浮,好幾次險些跌倒,他幾乎忍不住要衝過去扶住她,然後緊緊地抱著她,用自己身體裏的熱血去溫暖她那冰冷的身體,冰冷的心。

可他還是忍住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正在氣頭上,又累又乏又氣又恨,他現在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

等她回去相府住上幾天,消了氣,自己再去向她道歉,那時候她一定會原諒自己的,因為她一直是那樣善解人意,通情達理的。

如果他現在再去求她,那他做為男人的尊嚴將一點也不剩了。

若水走到院門口,她扶著院門站住了,喘了幾口氣,忽然回過頭來。

小七依然背對著她,後背挺得筆直,身上的長衫被風吹得翩翩欲飛,顯得他的身姿修長挺拔。

他的背影是驕傲的,也是孤獨的。

若水看著看著,心頭沒來由的一酸,這樣的他,還是那樣讓她心折。

“小七。”她輕輕地開口。

小七的後背一僵,但他沒有回過頭來,沉默地昂首而立。

“以後,不要再隨便傷到一個女人的心了,因為……傷起來很容易,要補起來,卻很難很難。”

若水低低地說完,就回過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小七靜靜地佇立著,一動不動。

他的耳邊一直回蕩著若水剛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就像是轟轟巨雷,在他耳邊響徹不休。

是的,他傷了她的心,他的懷疑和妒忌,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地刺傷了她的心。

一次又一次,她都原諒了他。

可再大度的人也是有容忍的限度的,這次,他真的說錯了話,做錯了事,而且錯得實在是離譜!

“錯了,我錯了,真的錯了……”小七喃喃地低語,聲音幾乎聽不見。

他猛地回過頭來,卻發現身後空空如也,若水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她走掉了,真的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走掉了!

“水兒!”他急切地吼了一聲,拔足就往外飛奔而去。

府門外,一輛馬車已經絕塵而去。

小七趕到的時候,門外靜悄悄地,隻有看門的衛兵低垂著腦袋,還有何管家正站在長街上,目送著若水離開的方向。

“太子妃呢?”小七一把抓住何管家的衣襟,勒得何管家連連咳嗽了好幾聲。

“太子殿下,您鬆鬆手,老奴的這把骨頭都快讓您給弄斷了。”

何管家臉露苦笑。

“快說,太子妃往哪兒走了?”小七鬆了鬆手,可依然緊盯著他的眼睛。

何管家眨了眨老眼,不讚同地對小七搖了搖頭。

“太子殿下,太子妃她已經離開了,您就不要去追了罷。”

小七擰起了兩條眉,冷冷地瞪著他。

這個老家夥,什麼時候也開始多嘴管起他的閑事來了!

“咳,咳。”何管家掩飾什麼的幹咳了幾聲,在小七冷電般的目光下,卻沒露出半點懼色。

他畢竟是跟隨在小七身邊多年的老人,對自家主子的脾氣稟性還是知根知底的,他就是一個麵冷心熱的主子,對自己人永遠是很好很好的,他就算是觸怒了主子,最多也不過是屁股上吃一頓板子罷了,主子絕對不會要了他的老命。

“快說!”小七顯然看出了何管家的心思,他無奈地鬆開了手,知道自己的疾言厲色騙不了他。

“太子殿下,請您稍安勿躁,聽老奴的一句勸,可好?”何管家好聲好氣地道。

“你有什麼屁要放?”小七滿心不耐煩,他一心隻想追上去,哪有心思聽何管家的勸說,可是他也知道,何管家是個油鹽不進的老油條,自己用強是逼迫不出來的。

“嗬嗬。”何管家也不惱,微微笑了兩聲,小七險些氣炸了胸膛。

自己急得火燒火燎的,他倒好整以瑕地笑得開心!

回頭非重重地派人賞他一頓筍炒肉不可。

“有什麼話快說。”小七壓住了心頭的火,沉聲道。

“太子殿下,依老奴所見,太子妃她此番離開,並非是出自真心。”何管家鑒貌辨色,已經看出了小七的心思,暗中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決定還是開門見山,點出實情,省得自己的屁股吃了冤枉的板子。

“你說什麼?”他這句話有如石破天驚一般,登時讓小七大為動容。

“太子殿下,這兒人多口雜,咱們還是先回府,老奴再慢慢地給您分析分析,如何?”何管家心平氣和地慢慢道。

他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已經吊足了主子的胃口,現在自己說什麼,他都會聽。

果然看到小七點了點頭,一把抓著他的手腕,往門裏就走。

何管家隻覺得右腕上像是套了個大鐵箍般,不由得微微苦笑。

小七把何管家帶進府,尋了個無人之處,這才脫手鬆開了他,道:“何管家,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快快說明!”

“咳,咳。”何管家再次輕咳了兩聲,看到小七已經到了快要炸毛的邊緣,這才慢悠悠地道:“太子殿下,您是當局者迷,老奴是旁觀者清啊。”

小七蹙緊了眉,冷冷注視著他。

何管家沒有被他的眼神所嚇到,不急不慢地道:“老奴耳朵有些背,聽不清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為了什麼事起了爭執,太子妃為什麼要執意離開,可是老奴卻看到,太子妃臨上車的時候,她掉了兩顆眼淚,上了車之後,她的車簾好久不曾放下,她的目光一直看著府門的方向,那說明了什麼?說明她心中是有太子殿下你的啊,她是放心不下您呢。”

小七的身子重重一震,緊盯著何管家,深吸了口氣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何管家搖搖頭,道:“太子殿下,老奴猜想,太子妃她一定有什麼說不出來的苦衷,才不得不離開這裏,她不是真心想要離開您的,如果她真的對您無情無義,她就不會掉眼淚,更不會一直看著咱們府的方向舍不得放下簾子。雖然她一個字也沒說,可是老奴這麼多年不是白活的,老奴的這雙眼睛啊,看得真真的!”

“她真的流淚了嗎?”小七低低地重複了一句。

他的身子不知不覺地挺直了,眼睛裏也閃耀出了光彩,一瞬不瞬地看著何管家。

“太子殿下,太子妃待你情深意重,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何管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神態間滿是慈和,他的話頓時給了小七無比的勇氣,他有如醍醐灌頂般恍然大悟。

就連何管家都能看得清楚若水待自己的一片心意,可自己卻身在局中,被嫉妒蒙蔽了雙眼,竟然還懷疑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當真是該死!

事實上,當若水揮起匕首剁向自己左腕的時候,他就已經深信不疑了。

他是冤枉了她,誤解了她。

可是出於一個男人的驕傲,他卻不肯低下高傲的頭顱,向她認錯,直到她真的離開了,他才追悔莫及。

“何管家,多謝你!”小七對何管家感激地點了點頭,邁步便行。

他要去柳相府中,向若水坦誠自己犯的錯,求得她的原諒。

他相信,他的真心實意一定會再次打動她,讓她回到自己身邊的。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何管家追在他身後,氣喘籲籲地叫道。

“還有何事?”小七停步回頭,不解地看向何管家。

“哎喲,太子殿下您可真是個急性子,您這是要去找太子妃嗎?”何管家追得腿肚子都抽筋了,喘了好幾口氣,才撫著胸口道。

“不錯!”小七重重一點頭。

“可是太子妃並沒有回去相府。”何管家側頭想了想,肯定地道:“老奴記得很清楚,相府是在咱們府的東頭,可是太子妃的馬車卻是往西方而行,方才老奴還在琢磨,太子妃這是要去哪裏呢?”

“她往西走了?”小七的眉頭皺了起來。

西邊是出城的道路,難道她沒有回娘家,而是出城去了嗎?

現在天快黑了,她孤零零地一個人出城是要做什麼?

“何管家,派人備馬!記住,要那匹灰的。”小七隻思考了一下,就吩咐道。

至於他為什麼要挑小灰而不是小黑,因為小灰是若水的坐騎,饒有靈性,如果想追尋若水的蹤跡,小灰一定可以指引他正確的方向。

小七騎著小灰,一路向西追尋而去。

正如何管家所講,若水並沒有回去相府。

曾太醫雇了一輛馬車,他並未離去,而是恭恭敬敬地請若水上了車,然後自己坐在車夫的身邊,向她請問要趕車去往哪裏的時候,若水著實猶豫了一下。

在這帝都之中,她隻有兩個最熟悉的所在。

一個就是太子府,一個就是柳相府。

可是她不想回娘家,她不想讓白發蕭蕭的柳丞相再為自己擔心操勞。

不管她和小七將來會走到哪步田地,她都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回去府裏驚擾父親。

“往西走吧。”

若水知道往東就是相府,可她現在隻想離得相府和太子府越遠越好。

“好咧!”那馬車夫痛快地一揮鞭子,駕著馬兒一路向西跑了起來。

若水輕輕掀開車窗的側簾,回首看向太子府那雄偉的宮殿,在她的視線中越來越遠,何管家微現佝僂的身子仍然站在府門口,默不作聲地目送著她的離開。

真是個忠心的老管家。

她心裏默默地讚歎了一句,隨後放下車簾。

離開了太子府,身邊也沒有了墨白的糾纏不清,若水突然覺得無比的輕鬆,就像是鳥兒離開了籠子,鴿子飛上了藍天,她仿佛聞到了空氣中自由的清新空氣……

“太子妃,您身子不適,需要多多休息,下官建議您在車中安睡片刻,對您和孩子都大為有益。”

曾太醫的聲音傳了進來,打斷了若水的浮想聯翩。

“曾太醫,你為什麼還在車上?你是要去哪裏?”若水微微一驚。

“不知太子妃想去哪裏?下官想護送太子妃一程。”曾太醫依然保持著恭順的語氣。

“曾太醫,以後你不必口口聲聲喊我做太子妃,我……已經不是太子妃了。”若水沉默了一會,低聲道。

車聲轆轆,車輪碾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單調的聲音,卻沒掩住若水語氣中的惆悵。

曾太醫固執地道:“在下官的心中,您永遠是太子妃,是下官最尊重、最敬佩的人。”

聞言,若水幽幽地歎了口氣,她再次掀起車簾,馬車已經馳出了帝都,正在沿著青石官道往西方行駛,遠方,是一輪火紅的落日,天邊的雲霞蒸蔚,粉紅姹紫,美不勝收。

“好美的落日啊!”若水情不自禁地感歎了一聲。

“好美貌的小娘子啊!”

突然之間,一個色迷迷的聲音傳進了若水的耳中,隨後馬蹄聲響起,一騎黑馬從車廂旁飛馳而過,馬上一名黑衣男子轉過頭來,正好看到若水露出車窗外麵的容貌,登時兩眼冒光,脫口稱讚。

若水臉色一沉,唰地一下放下車簾,不去理會。

哪知道馬上那人本來已經越過了馬車,奔了出去,突然又拔轉馬頭。回了轉來,手中馬鞭一揚,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若水隻見得眼前光線瞬間明亮,側麵的簾子竟然被那人用馬鞭擊落,飄飄蕩蕩地落在地上。

沒有了車簾的阻擋,那黑衣人咧嘴一笑,越發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若水,邊看邊嘖嘖稱讚:“不錯,不錯!當真不錯!皮膚白,眼睛大,身材窈窕!”

他的目光在若水身上上上下下地逡巡著,那猥瑣的目光落在若水的身上,露出色迷迷的笑容來,又加上了句:“小姑娘,前麵坐著的那個是你男人?嘖嘖,你長得這般花容月貌,挑男人的眼光卻不咋的,本大爺看上了你,你乖乖地跟本大爺走,以後的好日子有得你樂的。哈哈,哈哈哈。”

隨著他的話聲,響起了一片馬蹄聲,十幾個騎著馬的男人圍了上來,一個個長得獐頭鼠目,看著車廂裏的若水,紛紛露出了癡迷之色。

“恭喜老大,此次下山,居然遇上了這等好貨色!”

“老大,還和她廢話什麼,直接擄到咱們山上去,管她樂不樂意!”

“就是,咱們老大可比她那個瘦不拉嘰的幹癟相公強多了!管叫這小娘子美得冒了泡!”

一眾人汙言穢語,層出不窮。

聽他們的說話,若水已經大概猜出了他們的身份,不知道是哪座山頭上的一幫子匪徒,平日裏想必沒少幹搶掠民女這等惡事,怪不得行事這般肆意妄為。

她的臉上有如罩了一層寒霜,冷冷地看著那群男人。

其中一名匪徒催馬上前,唰地一鞭子重重擊中那車夫的後背,喝道:“停車!快他娘的給老子停車!老大看上車上的小娘子啦!”

那車夫吃了一鞭,痛得臉色都變了,可是看到那一夥人凶神惡煞的模樣,卻一聲也不敢吭,乖乖地停下了馬車,然後整個人往車廂下麵一鑽,抱著腦袋躲著不出來了。

曾太醫氣得手直哆嗦,指著那人:“你們是誰,竟敢這等無禮,就不怕王法嗎?”

“王法?狗屁的王法!瘦猴兒崽子,告訴你,咱家老大就是王法,就是天!他看上的女人,從來沒有跑得出咱家老大的五指山的,你乖乖地把你家娘子送給咱家老大,咱老大一高興,說不定賞你兩錠銀子花花,哈哈!”

那匪徒雙手叉腰,放肆地大笑起來。

周圍的山匪跟著一起大笑,團團圍住了馬車,眾人對弱不禁風的曾太醫絲毫也沒放在眼裏,眼中盡是嘲弄之色,隻等帶頭的那黑衣大漢一聲令下,他們就群起而上,將車中那美貌的小姑娘綁回寨子裏,管她樂不樂意。

曾太醫渾身都顫抖起來,他手無縛雞之力,麵對著對方十餘名彪形大漢,自忖無論如何也不是對手。

他悄悄掀起車簾,對著若水低聲道:“太……一會兒我想法子拖住他們,你、你快逃!”

他本來想叫“太子妃”,可轉念一想,萬萬不能泄露了若水的身份,要是讓這夥匪徒聽到了,不知道又會惹出多大的禍事來。

若水微微搖頭。

就憑曾太醫自己想拖住這十幾名大漢,無異於以卵擊石,而自己又怎麼逃?這些人騎的馬匹匹都是良駒,自己就算騎上馬逃了,也會很快被眾人追上。

不過她對曾太醫的好意,仍是暗暗感激。

突然之間,“啪”地一聲,一記馬鞭重重地飛來,正擊中曾太醫的肩頭,登時將他打下車來。

一名山匪厲聲喝道:“你這猴崽子太不老實,鬼鬼祟祟地和你家娘子說什麼?是想勸她逃嗎?告訴你,咱家大哥看上了她,就算是她插上了翅膀也飛不上天去!”

又一名山匪拔出刀來,在曾太醫的頭頂上霍霍虛劈了幾下,喝道:“再敢玩花樣,老子就砍下你的狗頭!”

曾太醫看著刀光如雪,在自己的頭頂盤旋飛舞,離自己的頭皮不過數寸,見那些匪徒個個麵目猙獰,目露凶光,知道他們絕不是說著玩的,隻要自己再多說一句話,很可能就會手起刀落,砍下自己的腦袋來。

他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在帝都附近,居然從哪裏冒出來這樣一夥殺人不眨眼的凶徒出來,卻偏偏看上了太子妃!

怎麼辦?該怎麼辦才能保得太子妃的平安周全?

就算是豁出了他這條命去,他也一定要擋在太子妃的身前。

曾太醫雙手握拳,正要站起來衝上去和這些人拚命,忽地一名匪徒跳下馬來,在他屁股上重重踢了一腳,將他踢得翻了幾個跟鬥,隨後拔出刀來,橫在他的脖子上,喝道:“給老子呆好,不許動!”

手中鋼刀微一使勁,曾太醫隻覺得脖子一痛,已經被劃破了一條口子。

“曾……大哥,你就聽這位匪爺的,別動。”

一個柔和的聲音從車廂裏傳了出來,聽得拿刀的那名匪徒渾身一個舒爽,忍不住抬起頭來,看向聲音來處。

若水掀開車簾,緩緩走下車來。

她懷中抱著一個包袱,對著那匪徒柔聲說道。

曾太醫愣住了,呆呆地看著若水,他想不到她居然不肯獨自逃走,還走下了馬車,這可不是羊入虎口,再也逃不脫了嗎?

一瞬間,他隻急得冷汗直流。

“小姑娘,瞧你家男人那個慫樣兒,隻怕是尿都嚇了出來。你還是跟了咱家老大,你瞧,咱家大哥多威風,多強壯,這才像是個男人樣!”

持刀的匪徒直勾勾地盯著若水,笑嘻嘻地說道。

領頭的那黑衣大漢聽了手下之人的吹捧,樂得哈哈大笑,挺胸凸肚,伸手一扯,拉開了胸前的衣襟,露出長滿毛聳聳黑毛的胸脯來。

他斜眼睨著若水,笑道:“小姑娘,讓你看看什麼樣才是真男人!來,乖乖地跟大爺走吧!”

說完,他一夾馬背,馳到若水的身邊,右手疾伸,探手進來要抓若水的手腕。

若水往後一縮,避開了他的鬼爪子,微微一笑,露出唇角一個淺淺的梨渦,看得那黑衣大漢頓時一愣,目光變得越發的癡迷起來。

“這位大爺,果然是好強壯的身板兒!小女子還是頭一次見到像您這樣的男人,請問大爺尊姓大名,在哪座山頭占山為王啊?”

她笑吟吟地不露半點懼色,倒讓那大漢頗出意料之外。

隻是見她微笑間神光離合,更是動人心魄,一顆心早就飄飄蕩蕩的不知去了何方,半邊身子也酥了,隻恨不得一把抱在懷裏,好好親上一親。

“還是你這樣的小姑娘好,見了本大爺竟然不怕,還有膽子問我的姓名,好!好!本大爺就喜歡你這樣大膽的姑娘,等你跟我回了寨子,本大爺馬上把所有的女子全都放了,就留你一個,當本大爺的壓寨夫人,好不好?”

說完,他長臂再次疾伸,若水再次往後一縮,哪知道他這次出手的目標竟然不是她,而是手臂一長,抓住了她懷中緊抱的包袱,提上了馬背,放在手裏掂了掂,笑道:“好輕!這些就是你的全部家當麼?”

若水忍不住微微變色。

她一直有恃無恐,靠的就是這包袱之中的瓶瓶罐罐,隨便拿出一瓶藥來,裏麵的藥性就足夠毒倒一大片山匪。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山匪老大竟然一出手就搶走了她的包袱,失去了防身利器,以她的粗淺功夫,如何能敵得過眼前這十幾名彪形大漢?

但是她目光一轉,已經有了主意。

“是啊,我夫君家裏貧窮,這隻包袱裏就是我的全部嫁妝了,這些區區物事,恐怕入不了大爺你的法眼,大爺要是喜歡,盡管拿去便是。”

若水微笑著,滿不在乎地說道。

黑衣大漢哈哈一笑,道:“哈哈,你小娘子倒是有些意思,很對我老胡的胃口,你當俺老胡是貪圖你的物事麼?放心,你要是跟了俺老胡,你想要什麼,俺老胡就給你買什麼,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俺老胡也有法子給你摘下來。俺帶著你的包袱,隻是要你安心地跟俺老胡走。不過你一說,俺倒是好奇起來,讓俺老胡瞧瞧,你夫君都給你了些什麼寶貝東西。”

說完,他把手中的包袱平放在馬背上,打了開來。

隻見包袱裏麵隻有一些小巧精致的瓶瓶罐罐,想來是裝著些女人用的花粉胭脂之類,那黑衣大漢自是絲毫瞧不在眼裏。

他在包袱裏撥弄了幾下,見最下麵放著一隻古鏡,倒是沉甸甸的有些壓手,除此之外,連一件首飾,一張銀票甚至連一塊碎銀子也沒有。

他登時大大地惋惜了起來,對著曾太醫重重地啐了一口,罵道:“什麼狗屁男人,娶了這樣美貌的娘子,竟然連首飾都舍不得給自家娘子打一件,瞧瞧你那窮酸樣兒,居然隻給自家娘子戴了一枝銀簪子,我呸!”

若水此時出來得匆忙,頭上隻戴了一枚素簪,身上穿的也是普通女子的服裝,她不喜歡首飾,看上去的確不像是富貴人家的出身。

曾太醫聽得他們誤會若水是自己的妻子,心中苦笑,卻也不辯駁,由得他們誤會下去,總比他們這些匪徒知道若水的真實身份要好。

這時見那匪首對著自己破口大罵,他默默地低下頭,咬緊了下唇,隻求他們把矛頭對準自己,不去騷擾太子妃就好。

那黑衣大漢伸手掏了一錠五十兩重的銀元寶來,對著曾太醫擲了過去,嗒地一聲落在曾太醫麵前。

“窮秀才,這錠銀子給你,你家娘子就歸我了,小娘子,咱們走吧?胡爺俺本來還有事要辦,可見到了小娘子你,就算是天大的事,俺也不管了。”

他在馬上一探身,就來拉若水。

若水再次往後退了一步,微笑道:“先把我的東西還我。”

那黑衣大漢撇了下嘴巴,不屑地道:“你的這些破爛東西能值得什麼東西,全都丟了得啦,等跟俺老胡到了寨子裏,金銀珠寶隨你挑,就連這鏡子,都比你這麵強上百倍。”

若水搖頭道:“胡爺,您有所不知,這些東西雖然不值什麼錢,但其中有一樣,卻是我相公送於我的,既然胡爺看上了小女子,想要帶小女子跟著您享福,小女子豈有不樂意之理?這樣東西嘛,小女子想還給我家相公,從此之後,小女子就和他恩斷情絕,再無瓜葛。”

那黑衣大漢一聽,眼前登時一亮,咧開了大嘴,笑得合不攏來,道:“好,好,還是你知情識趣,好罷,你趕緊把這東西還給那窮酸鬼,然後跟本大爺回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