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打個嗬欠,她現在當真是有些累了。
墨白簡直無語。
他一片好心,她卻是一臉的不耐煩。她以為他墨白的衣服,是隨便借給別人穿的嗎?
可是看到她一臉的疲累之色,他到口的譏諷之言又咽了回去。
“你真打算讓樂正毅這麼做?你可知道,你們的計劃萬一有一個閃失,不僅是他,就連你和太子殿下,都會被牽扯進來。”
墨白眉頭緊鎖,看著若水毫不在意的樣子,越看越覺得生氣。
他聽了她的樂正毅商量的計劃,當時一臉的震驚,回過頭來,仔細思量,隻覺得這個丫頭實在大膽,竟然想出這樣的計劃!
表麵上看,是她在給別人挖了個陷阱,可誰又知道,那幕後之人會不會技高一籌,早就算準她的計劃,最後落進陷阱的反而是她自己呢!
不行,他越想越覺得危險,忍不住要提醒她一聲,萬萬不可冒險行事。
哪知道趕來的時候會這般湊巧,正好看到她下河裏沐浴的那一幕。
當時他就呆住了。
星光下,渾身濕透的她就像是一個叢林中的仙子,讓他有如身在夢中。
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隻好藏身在樹中,沒想到還是被她發現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就是拿自己的腦袋在賭命!”
墨白沒好氣地道。
“人生,本就是一場賭局。”
聽了墨白的話,若水勾唇一笑,放了掩住嘴唇的手,盯著墨白,目光灼灼。
“我喜歡賭,而且我還喜歡賭得大一些,這樣才有趣!小白,你說,我會不會賭贏這一局?”
墨白簡直說不出話來。
這丫頭真是不要命了!說得這般輕巧!
她以為輸了,輸的隻是她這一條性命嗎?
她輸的會是她東黎的萬裏河山!
若水見墨白久久不說話,微微一笑道:“小白,你不必為我擔心,我做事自有分寸。”
墨白翻翻白眼。
擔心?鬼才為她擔心!
分寸?她知道何為分寸!
看樣子,這個丫頭是鑽進牛角尖,自己說什麼她都不會聽在耳朵裏,也罷!一切全由得她去折騰好了,且看這丫頭折騰到最後,會不會把自己的這條命,也折騰在裏頭。
墨白懶得再多說,負氣而去。
隻是等她回住處睡著之後,他尋了個離她帳篷不遠的樹枝,合衣而眠。
第二日,紅日高升。
若水先一日已經和樂正毅商量出對策,這時一早便和墨白向樂正毅告別出營,踏上了歸程。
臨別之時,她留下一張藥方,交給了樂正毅。
樂正毅接過,目露詫異。
“路軍醫可還在軍中?”若水想起那個極其負責的路軍醫,上次治療瘟疫,他還出了大力。
樂正毅點了點頭。
“讓他依著藥方采集草藥,這張方子可以解除虎牙穀外叢林中的瘴毒。”
若水簡短地道,她相信樂正毅自會懂得她的意思。
沒有了那層瘴毒,樂正毅的黑衣鬼團就像是一匹脫了韁的猛虎,放眼天下,再無任何人能夠困得住他的軍隊!
若水和墨白沿著原先的路途下山。
路過先前的那個地方時,見地上已然隻剩森森白骨。
若水回眸,看向身邊的墨白。
“小白,瞧不出來
,瞧不出來,你的毒藥還蠻厲害的。”
“承蒙太子妃誇獎,在下的這點微末小技,怎麼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墨公子,過分的謙虛就是虛偽。”
“……”
又被諷刺了。
墨白忿忿然的扭開了頭,過了一會,又轉了回來。
“你可猜到那人是誰派來的?”他出聲詢問。
若水搖了搖頭:“猜不到。”
想要阻止她此行的人實在太多,根本無從下手一一排查,這般費心,倒不如多花些心思放在怎麼解決這件事上。
不過,她想起那人留下的一個非常有用的線索。
那張字條!
昨天沒來得及細看,她從懷裏取出那張薄薄的紙來,遞給墨白。
“你見多識廣,可認得這個花押麼?或許,它是某種文字?”若水猜測。
墨白盯著那個符號,看了良久,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它不是文字,東黎、南越、西澤、北曜這四國的文字我都識得。你瞧,它的筆劃蒼勁古拙,雖然它不屬於文字,但是在我看來,這應該是某個家族留下來的徽記。”
“徽記?”若水仔細地觀察著那個標記,越看越覺得墨白分析得有道理。
說起來,它更像是一個古老的圖騰,而不是文字。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條重要的線索。若水相信,假以時日,她一定可以揭開這個謎底,找出畫這圖騰的人究竟是誰。
但是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接過墨白遞回來的紙條,她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
“走吧。”
兩個人都沒再看向那具骨架一眼,繼續向山下走去。
過了一會兒,墨白突然“嘿”的一聲。
“怎麼了?”若水回頭問道。
墨白道:“我在笑那個倒黴鬼,連自己主子的麵都沒見到,隻不過是人家手下的一條狗,連個屁都算不上,卻平白枉自送了性命!真是一條可憐蟲!”
“這樣的可憐蟲這世上可多了去了,又豈隻是他一個。”若水想起回帝都一路上遇到的兩波來曆不明的黑衣人,一個個身手不凡,可全都莫名其妙的丟了性命。
卻不知道這群黑衣人的主子,和這個神秘圖騰符號的主人,是否是同一人?
若水默默的凝思,一個出神,腳下踩到了一塊碎石,頓時一滑。
“啊!”她發出一聲輕呼,還沒來得及穩住身形,就整個人向山坡下摔落。
她兩眼一閉,心叫糟糕,這一下隻怕要跌得極是狼狽。
突然腰間一緊,已經被人攔腰攬住,隨後她覺得後背貼上了一個又冷又硬的身軀,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氣息。
她站穩腳跟,那人馬上鬆開了環住她腰間的手臂,就像是被蛇咬了似的,閃電般縮回。
若水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救了自己的人,定是墨白無疑。
這人就像是一塊冰坨坨,又冷又硬,隻靠近了她這一下,已經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後背上起了一層顫栗。
他的手抓在她腰間的時候,就像是一隻冰冷的鐵爪,冷冰冰的不帶半點溫度。
這不是若水第一次和他身體接觸,卻是第一次發現他的體溫遠遠低於常人。
她心中疑惑,抬眼看向墨白。
此時晨光初熹,溫暖而明媚的陽光照射下來,落在他溫潤如玉的臉龐上,隻見他一雙墨玉般的眸子仿佛閃爍著點點星光,臉色卻比平時白了幾分,越發顯得如瓷一般輕透。
若水心中一動,陽光晴朗,她看得清楚,他的瞳色雖黑,眼眸深處卻泛著一抹藍,顯得他一雙眼睛越發深邃如海,讓人捉摸不透。
“小白,你們墨家人的眼睛,都和你一樣,帶點藍色麼?”若水衝口而出。
墨白一愕,隨後眯了眯眼,笑道:“你瞧出來了?怎麼,我們墨家人的眼睛,你喜歡麼?”
他略帶調笑的口吻,讓若水雙眉一豎:“小白,以後你和我說話,最好規規矩矩,正正經經的,這種輕薄之語,我不想再聽見。”
墨白一言出口,心中已經在後悔,他也不知怎的,和她相處的時間越長,他的心情就越是放鬆,原先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戒備心理蕩然無存,說話也越發的口無遮攔起來。
他本來心中懊悔,可是看到她板起臉來訓斥自己,他又大大的不快起來。
“輕薄?哪裏輕薄了?隻是說一句話你就受不了,那我要是這樣呢?”
若水還沒來得及問哪樣,忽然覺得臉頰上有物輕輕一觸,冰涼沁人。
她馬上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想都不想的反手一掌,隻聽得“啪”的一聲清脆的大響,那巴掌結結實實的打在墨白的右頰上。
隻見他一張雪白的臉上,一下子多了五條紅紅的手指印,很是鮮明。
兩人都愣住了。
若水是沒想到自己這一掌會打中他,以他的身手,躲開自己的這一掌真是輕而易舉。
墨白卻是正在出神,壓根就沒反應過來,等到臉頰上中了一掌,登時呆住了。
他長到這麼大,從來沒被別人動過一根手指,更別是被一個姑娘扇巴掌了。
他隻覺得右半邊的臉,又熱又燙,紅得幾乎要滴下血來。
若水內力淺淺,這一掌打得他並沒有多少疼痛,隻是卻打得他羞怒交迸,一股
交迸,一股莫名的火,衝天而起。
他的一雙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像一頭嗜血的獵豹。
“你敢打我?”他一個字一個字地道,牙齒磨得咯吱作響,目露凶光。
若是換作旁人,早就被他這雙冰冷嗜血的眸光嚇住了。
可若水半點也不害怕,她反而又揚起了手掌,翦水雙瞳滿含不屑地看著他。
“你要是再敢無禮,我還會繼續打你!”
這小子就是欠揍!
若水不介意替他爹媽管教管教他。
“你……”墨白氣結。
他心裏一萬個想把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臭丫頭碎屍萬段,提起手來,更想狠狠的打回去。
可是一看到她那吹彈得破的柔嫩肌膚,他提起來的手又不由的放了下去。
但臉上**辣的感覺馬上提醒了他,他剛剛被眼前的這個姑娘扇了重重的一記耳光,對他墨白而言,這真是奇恥大辱!
奇恥大辱啊!
要是此事被外人得知,他墨白從此之後,再也沒臉在江湖上混了。
他再次提起右掌,麵對若水那不屑一顧的眼神,他又瞬間萎了。
他下不去手。
“哼!好漢不和女鬥,老子不打女人!”墨白氣憤憤地丟下一句話,長袖一揮,整個人像一片流雲般,飄然而逝。
他已經快要被眼前這個女人氣炸了肚子,要是再看到她在自己麵前,他都不敢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他心頭憤懣之氣難消,在山林叢野間展開輕功,疾奔行走,遇到山貓野獸,遠遠地便揮出一掌,強勁的掌風帶起一陣風聲,中了他掌風的動物們無不內髒俱碎,倒斃在地。
隻因為若水打了他這一巴掌,山林中的飛禽走獸就倒了大黴,不知道有多少被斃於他的掌底。
他身形所過之處,留下了一溜明顯的鳥獸屍體。
若水見墨白負氣而去,寂寂山林中隻剩自己一人。
她不但不慌,反而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墨白跟隨在她身邊的這段時日,她總覺得身上像是被套上了一個無形的桎梧,時不時就感到透不過氣來。
早知道說幾句氣話,就能把他氣走的話,她不介意天天讓他嚐嚐這樣的滋味。
她沿著下山的路,慢悠悠的前行。
她壓根也不著急。
她知道墨白雖然一時氣極遠走,但是等他氣消了之後,他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到那個時候,她就又不得自由了。
走出沒多遠,她就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一隻山雞倒斃在草叢中,不由得微微詫異,上前一摸,山雞身體尚未僵硬,顯是死去時間不長。
她揚了揚眉毛。
馬上意識到這是誰的傑作。
她走一路,撿一路,走了沒多久,她就停下了腳步,勾唇一笑。
看起來這小白的火氣真不小,竟連讓這許多的飛禽走獸遭了殃。
她拾不過來,索性生了一堆火,將山雞、野兔還有香獐剝皮去毛,架在火堆上,不緊不慢地烤起野味來。
墨白一口氣走了大半個時辰,掌風過處,群獸立斃,他覺得胸口的那股火氣終於消散得差不多了,回首一看,隻見鬆濤莽莽,不見半個人影。
那個臭丫頭早就不知道被他拋到了哪裏。
他心中一驚,暗想她沒什麼功夫,要是遇到了大型的走獸,該如何是好?
野獸倒也罷了,最可怕的卻並不是野獸,而是人!
萬一再出現一個武功高手,她絕對應付不了。
雖然她有毒技傍身,但是人心難測,天知道她會遇到什麼樣的凶險。
墨白如是一想,心中有如火燒火燎一般,後悔自己就這麼不管不顧的大發脾氣,離她遠去。
他曾立誓追隨於她,怎地被她打了一掌,竟如此沉不住氣?
墨白越想越悔,他立刻轉身,以比來的時候更快一倍的速度,向後奔去。
遠遠的,他就聞到了空氣中飄來燒烤野味的香氣,肚子登時嘰哩咕嚕地叫了起來。
他心中一動,立刻循著香味而去。
奔到近前一看,他差點氣歪了鼻子。
枉自他白替她擔了半天的心事,她卻像沒事人一樣,坐在那兒悠閑自得的烤著山雞野兔。
若水一揚眸,看到他去而複返,神色不動,撕下一條獐腿,向墨白拋去。
“吃吧,嚐嚐我的手藝如何?”
墨白下意識地接住,低頭一瞧,隻見手中的獐腿烤得金黃酥透,帶著一股誘人的香氣,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他欲待拋下,負氣不吃,偏偏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咕嚕嚕……”
墨白愕然瞪大眼,滿臉怨念地盯著自己不爭氣的肚子。
若水卻己捧腹大笑起來。
墨白被她笑得又羞又惱,可是一抬眉,看到她捧腹彎腰的笑顏,又發不出火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顧白衣染塵,張口大嚼起來。
反正什麼窘態都被她瞧見了,自己也犯不著處處裝出高冷的範兒來,倒不如率性而為。
昨天她烤的魚,他一口也沒吃到,今天倒意外的吃到了她烤的獐肉。
墨白四海漂泊,早就習慣事事親力親為,露宿荒郊更是不在話下,自是烤得一手好野味。
他原本以為,一個大家閨秀
個大家閨秀烤出來的東西,定然無法入口,豈知道這一口獐肉入肚,隻覺滋香味美,香酥鮮嫩。
最讓他驚奇的是,這獐肉居然帶著淡淡的鹹味,吃起來更是回味無窮。
他納悶。
她身上帶著的隻有毒和藥,絕不可能帶著油鹽醬醋等這種累贅東西,這鹹味卻又從何而來?
若水卻仿佛看穿了他的疑慮,一邊翻轉著手中的樹枝,一邊將一種綠草的汁液滴在野兔上。
“這種草叫做蘭芽草,想必墨公子是不識的吧?它的汁液是最好的調味品,以後墨公子露宿荒郊,要是燒製東西的話,不妨用來一試,味道絕對出乎你的想象。”
“多謝太子妃的好意。”墨白神色淡淡。
他還沒忘了她那一掌之仇。
此時他的右臉兀自在發燒一般。
若水揚眸,瞅了他一眼,將手中烤好的野兔又扔給他,站起身走到溪邊,洗淨了手,又走了回來。
“小白。”
墨白頭不抬眼不睜地吃著手中的野兔,連哼也沒哼一聲。
若水也不惱,直視著他泛著隱隱冰藍的黑眸,一字一字地道:“從現在開始,你要是對我有半點不規矩的舉動,我就再也不會讓你跟在我的身邊,不管你是何目的,也不管你的身手有多高,我說到就一定會做到,你要是不信,盡管試試。”
她那威脅的語氣讓墨白差點嗤笑出聲。
她以為自己是誰?
他墨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又豈會看她一個小小女子的臉色行事?
說他不規矩,他不就是一時氣惱,故意親了她的臉頰一下麼?
有什麼好稀罕的!
她越是不要,他就偏要!
“好啊,我倒真想試試,你這個丫頭會有什麼手段,盡管使出來好了。”
他緩緩站起身來,目光肆無忌憚的落在她的身上,滿是不懷好意的嘲弄。
若水靜靜的凝望著他,不言不動,如寒冰罩雪,渾身上下沒有半點暖意。
墨白踏上兩步,看著她冷澈澈的雙眸,又站住了。
“哼,本公子是何等樣人,豈會和你一個小姑娘計較,你說如何,便如何好了!”他一甩衣袖,當先便行。
隻是腳下卻放慢了腳步。
若水抬眸,勝利的一笑。
這墨白,就是個死鴨子嘴硬。
有了他這句承諾,她就放心了。
否則他要是再有什麼不規不矩,被小七看在眼裏,不定要闖出什麼樣的大禍來。
雖然出城的時候兩人還是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可是再次回到帝都,遠遠的,若水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城門口的衛兵明顯少了許多,盤查的也不再那麼嚴厲,那種擁堵排隊進城的場景不見了。
她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嘴角微翹,眼眸裏露出一絲喜氣。
墨白看在眼裏,心中嘀咕,卻猜不透她在高興個什麼勁。
兩人沒有再爬城牆,而是大模大樣的從城門而入,城門口的士兵隻是對二人好奇地瞧了幾眼,也沒盤問就放二人進城。
若水馬不停蹄地趕回太子府中。
剛進府門,迎麵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太子妃!”那人白發蕭蕭,看到若水,深深行了一禮,橘皮老臉上滿是喜悅之色。
“何管家,你回來了?”若水雖然並不意外,但是看到他平安無恙的回來,還是心中一喜。
“是,昨兒一早,五城兵馬司的人就放了老奴,他們還用一頂八抬大轎,派了一隊人馬,恭恭敬敬地送我回府,到了府門,一個勁地向老奴致歉,想讓老奴在太子妃的麵前,幫他們美言幾句。”
何管家笑微微地道:“這幫家夥前倨後恭,想來都是太子妃出的力,老奴對太子妃萬分感激。”
若水搖頭一笑,道:“我沒出什麼力,這夥人就是見風轉舵的家夥。何管家,這些天你被關在那裏,他們可曾為難於你?如果有,你就告訴我,我會幫你出氣。”
“老奴一切還好,他們隻是不停地盤問老奴,太子妃究竟去了哪裏,倒也未曾對老奴用刑。老奴隻是說一概不知,太子妃,老奴絕對沒有透露您和太子殿下的行蹤,何況老奴真的是不知道啊。”何管家道。
“何管家,你沒事就好,這段時間委屈你了,你好好休息,這府裏上上下下的事,就先交給別人打理吧。”
“老奴身子無礙,太子妃,您請進去休息,這位是……”他正伸手延請,一抬頭,看到墨白一襲白衣,飄然而進,鼻孔向天,神情倨傲。
“何管家,他是我在路上收來的護衛,乃是江湖中人,不懂得官家禮數,何管家不必見怪。”若水回眸看了一眼墨白那大大咧咧的模樣,懶得理他,邁步入內。
何管家喏喏連聲,不再阻攔,隻是看著墨白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墨白心裏覺得真是憋屈。
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處處都被人高看一眼,如今卻在若水的嘴裏,被貶成了臭狗屎一般。
“小……小姐!”正在院子裏打水的小桃一眼看見笑意盈盈走進來的若水,手中的水盆“當啷”一聲落在地上。
“你回來了,小姐!”她又叫又笑的,對著若水直奔而去。
若水一把接住撲過來的小桃,滿臉笑意。
“嗯,我回來了,你這
來了,你這兩天還好嗎?”
小桃再抬頭時,已經是滿臉的淚痕,她不好意思的抽了抽鼻子。
“唔……小桃沒事,我還以為小姐、小姐你又出了什麼事,再也不會回來了……”
“烏鴉嘴!”
若水笑罵一聲,從懷裏掏了手絹出來,為小桃擦掉淚痕,心中一片柔軟。
小桃也是為數不多的,真心為掛念她的人。
隻是不知現在小七怎麼樣了。
“傻丫頭,快別哭了,要不別人還以為你家小姐我出什麼事了呢。”
若水無奈地擦著小桃的眼淚,卻是越擦越多。
“是!小姐,可是,可是人家開心嘛。”小桃顧也不得主仆之別,把若水抱得緊緊的,腦袋直往若水的懷裏鑽。
若水隻好一邊拍撫著她,一邊在她耳邊說些安慰她的話。
突然,她隻覺得懷中一輕,小桃已經被人淩空拎了起來。
“青影!”若水抬眼一看,隻見把小桃從自己懷中拖走的那個高高瘦瘦的青年,正是闊別己久的青影。
“太子妃!”青影恭恭敬敬地向若水行了一個禮,“屬下管教無方,請太子妃恕罪。”
若水聞言,頗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小桃是自己的貼身丫環,這青影竟然把責任全攬到他自己的身上,他這是什麼意思?已經當小桃是他的人了麼?
小桃這還沒嫁給他呢,他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從自己這裏搶人了?
“青影,你抓痛我了,快放開我!我、我還有好多話要和我家小姐說,你這壞蛋,快放手!”
小桃像一隻張爪舞爪的小貓,被青影拎在手裏,卻掙紮不脫。
她睜著水靈靈的眸子看著若水,叫道:“小姐,小姐,青影他欺負我!快救我!”
青影卻不為所動,連眉毛也沒掀上一掀,提著小桃,頭也不回地往外就走。
若水正在納悶,這青影怎的如此大膽。
就看到院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人。
他一襲碧水長衫,身形有如秀竹挺拔,眉目清雅如畫,唇邊的笑容如春風拂過桃花,掩不住他的灼灼其華。
若水登時呆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七,真的是你?”她喃喃道。
下一刻,她已經落入了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
鼻端,縈繞著的是他身上淡淡的青草氣息,氣味清新淡雅。
他摟得她緊緊的,幾乎讓她透不過氣來。
可是,她多喜歡這樣的感覺啊。
她願意就這樣什麼都不想,就這樣一輩子被他抱在懷裏。
“水兒,我回來了!”耳邊響起的是小七略帶喑啞的嗓音。
雖然分別不過數日,可是他卻牽腸掛肚的想了她這麼久,念了她這麼久,終於又可以抱她入懷,他怎麼能舍得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