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他死我活(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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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雅,麻煩你把我的話告訴二長老。”

若水說話的時候,二長老站在了阿泰姐姐的身邊,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他聽不懂東黎話,轉頭看向阿雅,嘰咕了幾句話,顯然是想讓她把若水的話翻譯一下。

阿雅卻在二長老看向她的時候低下了頭,垂著眼眸,好象沒有聽到若水的話一樣。

若水微微一笑。

這朵看上去嬌柔美麗的白蓮花在鬧情緒了呢。

她以為想用這種方法就可以讓部落裏的人都對自己產生反感嗎?她真是想得太天真了。

在院門口站立了許久的大巫師突然走上前來,他高大魁梧的身形站在阿泰姐姐的身前,目光注視著這個在地上翻滾哀嚎的女人,淡淡地把若水的話翻譯給二長老聽。

二長老若有所思地看著阿泰姐姐,突然抬起頭,指著她,大聲地問了一句。

“二長老問,村子裏們的邪祟是不是阿秀帶來的?”大巫師臉部的肌肉似乎扭曲了一下,聲音聽起來卻很平靜。

阿秀?是阿泰姐姐的名字吧?

若水搖搖頭:“她隻是修煉了一種毒功,和部落裏的人染上怪病沒有關係。他們不是中毒,而是身上長出了一種奇怪的東西,至於是什麼東西,我暫時不能確定。”

“不是我,不是我!”阿秀還在地上翻滾著。

她的麵部肌肉痛得扭曲,雙目充血,頭發也散了,蹭上了泥土又黏在臉上,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從地獄中爬出來的厲鬼一樣。

她惡狠狠地瞪著若水,又瞪著阿雅。

“她才是邪祟,她把邪靈傳到了我弟弟的身上,她害死了我弟弟,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他……”

她眼中的恨意那麼強烈,強烈得讓若水產生了懷疑。

就因為覺得阿雅是邪祟,把病傳染給了她弟弟,她就會把阿雅恨到了骨頭裏嗎?

其實一定另有原因,但若水壓根就不想管。

“誰說你弟弟死了?”若水挑了挑眉。

“你……你說我弟弟……沒……沒死?”

阿秀的臉上掠過一絲驚喜,扭曲的臉上漸漸露出笑意,這也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猙獰恐怖。

可若水卻相信她此時是真情流露,她和阿泰之間的姐弟情一定很深厚,否則在處在劇痛折磨中的人是絕對笑不出來的。

一個對弟弟如此愛護的人,為什麼要修煉如此毒功呢?

難道她不知道如果繼續修煉下去,她的心智會被毒性徹底侵蝕變成徹徹底底瘋子嗎?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她首先傷害的將會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聽著若水和阿秀說著自己完全聽不懂的話,二長老有些焦急,對大巫師說了幾句話,大巫師點點頭,把她們的對話都翻譯了出來。

二長老和圍在院門外不敢進來的人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驚異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阿泰的身上。

他們剛都把躺在地上的阿泰當成一具屍體了,因為他身上的苔蘚斑和冒出來的水實在是太恐怖,讓人不敢多看,直到聽了大巫師翻譯的話之後,眾人才發現阿泰果然沒死。

他的胸脯還在微微起伏,很顯然,因為得到了若水的及時救治,而保住了他的一條命。

把視線從阿泰的身上收回來之後,所有人看向若水的目光都忌憚和驚恐變成了由衷的崇敬。

二長老不由上前走了兩步,想湊到阿泰身邊仔細觀看。

若水上前一步,擋在二長老的身前,對大巫師說:“他身上的液體會傳染,誰都不要碰他。”

大巫師點點頭,把她說的話向二長老翻譯了一遍。二長老臉色一變,向後退了一步,和大巫師交談了幾句。

眾人完全把阿雅忽視了,沒有人看她一眼,也沒有人向她發問,就像她壓根就不存在一樣。

作為部落中最美麗的姑娘,阿雅無論去到那裏,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能引起別人的關注,像現在這種被徹底忽略的感覺,她還從來沒有體會過。

她呆呆地站在那裏,有些茫然,有些無措,更多的卻是憤怒。

聽到若水的話,她突然開口。

“若水姐姐,你說阿泰身上的液體會傳染,讓我們大家都不要接觸,可你忘了嗎?你剛才還碰過阿泰,還親手喂他吃過藥。”

若水聞言,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

這白蓮花的確很聰明,這話說得曖昧之極,說一半留一半。

因為她知道有些話不用說完,隻要給別人留下足夠的想象空間就足夠了。

像是生怕部落中人聽不明白,阿雅把這句話用當地的語言又說了一遍,然後偷眼瞧著若水,一臉的歉意,像是很不好意思。

二長老和部落中的人臉色劇變,齊齊向後退了好幾步,離得若水遠遠的,好像若水身上也染上了苔蘚一樣。

看來阿雅的話在他們心裏已經產生了作用,若水看向阿雅,阿雅卻低下頭,不看她。

雖然看不見阿雅的表情,若水也知道,她的心裏一定很是得意。

這就是人的本性嗎?

別的不說,就隻是說阿雅,不過是短短兩個時辰的時間,就讓她從一個善良無邪的女孩子,變成現在這副心機深沉,心靈扭曲的樣子,這是為什麼?

就因為她心底的欲望,和求而不得的嫉妒!

若水的目光環視了一下周圍,她的眼中沒有絲毫的笑意,一雙清冷的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掠過。

“阿雅姑娘說得沒錯,我剛才的確碰觸過阿泰,還親手喂他吃了藥。因為!我是一個大夫。要不是如此,你們現在看到的阿泰,已經變成了一具恐怖的屍體!我來到這裏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救人,我救的不隻是部落中患病的人,還有……”

她轉頭定定看著阿雅。“你!”

阿雅被她冰冷的眼神看得向後退去,直到碰到了一個人的身體才停了下來。

那人高大強壯的身體溫暖結實,她心中一喜,帶著一臉委屈的表情轉頭向後瞧去,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大巫師似笑非笑的臉。

阿雅臉色一變,迅速朝旁邊避了一步,抬起頭來,正好撞入小七萬年冰洞還冷的視線裏。

她不敢和小七的視線對視,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剛想開口說句話為自己辯解幾句。

若水卻冷冷地扭開頭,一眼也不瞧她。

“我本可以避開你們的部落,不去管你們的閑事,但我作為一個大夫,救人的本能不允許我看著一條性命在我眼前消失,我救阿雅,救阿泰,也是同樣的道理,如果你們不需要我的救治,我可以馬上離開!”

她定定站在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晝的阿泰家的庭院裏,等著大巫師把她的話翻譯給二長老和大家聽。

大巫師瞧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若水的話說了出來。

若水見到眾人的臉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羞愧之色,她在心中暗暗點頭。

看來這個部落裏的人還是心地善良的,那自己這人就沒有白救。

包括二長老在內的所有人都用無比崇敬地目光看著若水,等著她繼續說話。

若水轉頭看著阿秀,她正向阿泰的身邊挪動。她淡淡開口。

“你弟弟還沒死,但如果你碰他一下,他就必死無疑!你在自己的雙手中淬了什麼毒,難道你不知道嗎?他現在很虛弱,你手爪上喂的毒,隻要一點點就會要了他的命!還是說,你其實想殺了他?”

阿秀不敢動了,她用盡全身力氣掙紮著匍匐在若水的麵前。

“不……我不要他死!讓他活,讓他活!讓我死!”

對於阿秀來說,比起承受現在這種比碎骨剝皮還要強烈上百倍的痛苦,死亡對她來說反倒是件輕鬆的事情。

“他能不能活,我現在還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死不了!我廢了你的毒功,就是讓你活著,我怎麼可能讓你死呢?阿秀,你修煉這種毒功的時候,難道就不痛嗎?”

“痛?”

阿秀趴在地上點了點頭。

怎麼可能不痛!

她剛開始練的時候,她痛得覺得自己的手要斷掉了,可是心中一直有一種意誌,支配著她不停的練下去,慢慢的,她變得依戀這種痛楚,隻有這般痛著,她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若水蹲下來,看著她十根手指,現在已經開始變腫發脹,十根指尖已經變成了黑紫色。

“要痛多少次才能把毒功練到這種程度?百次?千次?把過去承受過的千百次的痛楚累計到現在一次爆發,當然是很痛的!我有麻藥,可以為你止痛,但我沒給你用,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抓壞了你夫君的……衣服?”

阿秀定定的看著她,用齒縫中吐出幾個字。

若水笑了笑。

“不隻是因為這個。我要你記住這種痛!隻有這樣,你以後才再也不會修煉這種陰毒的功夫!”

她拔出纏繞在指上的金針,在阿秀的十個手指頭挨個戳了一下。

阿秀一臉驚恐地看著若水,她想閃避,可是身子動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若水,用針紮進了自己的手指。

痛!比剛才更痛百倍千倍的疼痛,瞬間像電流一樣,從阿秀的指間迸發出來。

她發出一聲慘厲之極的痛叫聲,驚起了密林中夜宿的飛鳥。

部落中的人全都被阿秀的這聲慘呼嚇到了。

這幾乎已經不是人類發出的聲音,而像是野獸發出絕望的嚎叫。

他們看著阿秀全身抽搐,張大了嘴巴大聲地厲叫,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不忍之色。

若水蹲在阿秀身邊,冷冷地看著她。

“阿秀,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你自己廢掉自己的毒功,把你練出來的所有毒,全都逼出來!二,我幫你廢掉你的毒功,隻是我的法子會比較殘忍,恐怕你的一雙手是保不住了,你自己選吧。”

阿秀看著十根指尖正在不停地冒出黑色的血液,那每一滴血都是她辛辛苦苦練出來的毒,她不知道忍受了多少的痛苦,才終於有了今天的這一點成就,讓她就此放棄,她不甘心!

“不!我不選!你放了我吧,我保證不再害你,也不會害你夫君!”

阿秀一邊厲叫,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

“你沒有別的選擇!阿秀,如果我告訴你,你練出來的毒血,可以救你弟弟的命,可以救整個部落中人的命呢?”若水緊緊地逼視著她。

阿秀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若水說的話。

她喃喃地重複:“能救我弟弟的命?你說話當真?”

“當真!”若水認真地點點頭。

“好,我答應,我願意自廢毒功,隻要你能救活我弟弟,就是要了我條命,我也心甘情願。”

阿秀毫不猶豫的答道。

若水點點頭,像是早就知道她的選擇一樣,從懷中摸出一個瓶子拋給她。

“你自己動手吧,用你全身的功力,把你練的毒血全都逼出來,滴到這個瓶子裏。”

“你真的不騙我?隻要我逼出了毒血,你就能救活我弟弟?”阿秀還是不敢相信。

“你要是不信,也由得你。我告訴你,你弟弟隻有兩個時辰的命了,我的那一顆藥丸,隻能讓他活到明天日出之時,如果得不到救治,他就會和部落裏患病的人那樣死去,徹底變成一個苔蘚人!”

阿秀捧著瓶子,她狠狠地咬著牙:“你要是敢騙我,我就詛咒你變豬變狗,永世不得輪回!”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氣,把瓶口對準自己的左手食指。

“阿秀,你要是敢搗鬼,要的就是你弟弟阿泰的命!”若水冷冷地提醒她。

阿秀身子一顫,她睜開眼來,一臉恐怖地看向若水。

這個小姑娘年紀輕輕,可是一雙眼睛恁地厲害,竟然連自己心裏剛剛轉的念頭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教給她毒功的師父曾經和她說過,這世上真正用毒的高手,可以讓對方防不勝防,於無聲無息之間,讓千軍萬馬死於非命。

難道眼前的少女,就是用毒的絕頂高手嗎?

可她還那麼年輕,看起來才不過十七八歲,這怎麼可能?

可是不知怎的,她開始覺得若水很可怕,她打心裏對若水產生了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別浪費了你的毒血,那每一滴,都是救命的良藥!”若水看阿秀在怔怔的發呆,出言提醒她道。

“你說我的毒血,可以救人?不是殺人?”阿秀覺得若水的話荒謬之極,她練這種毒功,就是想要殺人,那毒性越強,殺傷力就越高。

可這少女居然說要用她練出來的毒去救人?

這太不可思議了。

“你覺得不可能,是不是?”若水反問道。

阿秀點點頭。

“好,一會就讓你親眼瞧著,我是怎麼樣用你的毒,來救活你弟弟的。”若水篤定的道。

因為就在剛才,她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出了治療這種苔蘚怪病的法子。

經過對阿泰身上那些苔蘚的仔細觀察,她終於發現這些詭異的苔蘚是什麼了。

說出來實在是讓人驚恐,因為,這些苔蘚,全部都是活的!

而她想出來的治療方法,就是用阿秀練出來的奇毒,混合上血藤花汁,去殺死這些活的苔蘚!

不過這隻是她的推測,究竟有沒有效,還要試驗之後才知道。

阿秀逼毒的過程,再次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可她一想到自己的毒能救阿泰,再大的痛她也願意承受。

雖然她知道,逼出了體內的毒,她就會變成一個普通的,沒有殺傷力的女人,她之前的一切努力全都付諸東流,可是為了阿泰,她別無選擇。

毒血漸漸地盛滿了小瓶,她十根手指流出來的血,慢慢變得鮮紅。

她的額頭全是冷汗,疼得全身都在哆嗦,突然身子一晃。

若水在她肩膀一扶。

“小心,別把毒血灑在你弟弟身上,要是真是那樣的話,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他的命了。”

自從修煉毒功之後,阿秀已經很久沒有與人有肢體接觸了,若水扶住她肩膀的時候,她本身的身子一扭,想要甩開她的手。

可是聽了她的話,她怔怔地看了若水一眼,心情複雜之極。

小七唯恐阿秀會突然傷人,走近兩步,站在若水的身前。

他雖然不說不動,但是眼中的關切之情,看得阿雅心裏有如翻江倒海一般。

她的目光舍不得從小七的臉上移開,因為看到小七對若水的回護之意,她心裏恨不得用刀子將若水的臉劃上十七八刀。

毀了她的臉!那他就再也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了!

她低低地垂著頭,眼簾蓋住了眼中的恨意,牙齒幾乎要咬破了嘴唇。

讓若水感到奇怪的是,在阿秀逼毒的時候,大巫師竟然也走了過來,靜靜地佇立在阿秀身邊。

若水不由抬起眼,觀察著大巫師的表情。

大巫師感覺到若水的注視,麵無表情地道:“我要看你如何施展神術,救治阿泰。”

當真是這樣嗎?

若水心裏輕輕一笑。

大巫師的這句話,真是欲蓋彌彰呢!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阿秀的身上,要是真的像他所說,他要看自己怎麼救人,為什麼他看的卻是阿秀?

阿秀和他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若水懶得理他們部落之間的事,這和她沒有半毛錢關係。

“給我吧!”阿秀終於把自己體內的毒血全都逼了出來,她把手中盛滿了毒血的瓶子,小心翼翼地交給若水,同時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現在,她辛辛苦苦練出來的毒,全都變成了那一小瓶毒血。

她好恨!

可是恨的同時,她心裏還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放鬆,像是一個背負了許久的包袱,終於被她扔在了腦後。

盡管沒有人給二長老翻譯,但是從若水的舉動中,二長老還是看出了端倪。

她是要救治阿泰!

他看到若水拿著盛滿了阿秀毒血的瓷瓶,又從懷裏摸出另一個瓶子,裏麵不知道盛的是什麼,她小心翼翼地把毒血倒進了另一個瓶子,然後輕輕地搖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