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盜?那夥人竟然是臭名昭著的大漠狼盜?怪不得他們的手段那麼凶殘了。七哥,你都沒有見過他們,怎麼就猜到他們是狼盜的?”老八的“豬頭”臉上帶著一絲奉承討好的味道。
小七挑了挑眉毛:“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按照我問題的順序,一個個地回答!否則我會讓你知道,除了中毒之外,還有一百種變成‘豬頭’的方式。”
就算是威脅人的時候,小七的語氣依舊非常的平靜,平靜到讓老八咽了咽口水,看了看他雙手手指交叉掰動指關節發出的“哢哢哢哢”的聲音,老八的眉梢接連跳動了幾下。
他又咽了幾下口水,開始訴說自己這幾天以來的悲慘經曆。
“七哥,你離開京城的第二天,大理寺就傳來消息,說那個被你扔到大理寺的禮部尚書死了,大理寺可是關押朝廷重犯的地方,重重把守、守衛嚴密,那個禮部尚書雖然年紀大了些但無病無痛,怎麼就突然死了呢?父皇覺得此事不同尋常,讓我去查看一下,於是我就去了!皇兄,這次真不是我自己溜出宮的,是父皇一定要我去我才去的……”
小七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說重點,那個禮部尚書是怎麼死得。”
“渾身上下一點傷口也沒有,大理寺也再三保證過沒有給他用刑,死得很蹊蹺,連我也看不出端倪來,又擔心父皇一個人留在宮裏麵不安全,隻能把事情交給大理寺少卿去徹查,然後我就離開大理寺準備回宮了。可沒想到快到宮門的時候,我的臉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一息之間我的臉就腫起來了,先是變成‘狗頭’現在變成‘豬頭’了!”
說到這裏,老八摸了摸自己的臉,一副憤恨的表情。
“我知道自己中招了,連忙回頭去看,正看到那個紅衣服的瘋婆子站在一個茶樓上對我笑。笑得那叫一個春風得意啊!我要是不知道是她給我下的毒,那我就真的變成豬頭了。”
小七看著他那張憤憤不平的豬頭臉,又好氣又好笑的幹咳了一下。
“那後來呢?你怎麼就跑出來宮了?你出來了,父皇怎麼辦?”說到這裏,他禁不住又開始生氣。
老八叫起來了撞天屈來:“七哥,不是我們自己跑出來的,是父皇把我趕出來的。他老人家說,我的臉太嚇人了,讓德喜派了十幾二十個太監把我轟出宮門的,說我要是不恢複‘人樣’,就永遠不許進宮,以免我犯了‘驚駕’之罪!七哥,你說我容易嗎我?長這麼大我還從來沒有這般丟臉過,居然在滿宮嬪妃和宮女的麵前被一群太監像哄乞丐一樣從宮裏麵轟出來了,我還能回到皇宮中去嗎?我拿什麼臉來見人啊!”
小七無語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似乎是安慰,但聽起來卻很傷人的話。
“放心吧,你頂著這張豬頭臉,滿宮的嬪妃和宮女都不會知道被太監們轟出去的,會是你這位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八皇子殿下的。”
老八楞了一下,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他不苟言笑的七哥嘴巴裏說出來的。
“七哥,你、你變了!”他喃喃地道,扭頭看向若水,“七嫂,你聽,七哥他欺負我!”
若水正仔細地給朵拉姆檢查傷勢,聞言連頭也沒有回:“有麼?我怎麼什麼也沒聽到啊。”
小七忍不住微微一笑。
老八的嘴巴一扁,聲音裏帶著哭腔:“你們夫妻二人,合起夥來欺負我這個孤家寡人!等七嫂幫我治好了臉,我非去父皇麵前告狀去!”
“那也得你七嫂願意給你治臉才行!”看著滿臉鬱結的老八,小七卻笑得一臉得意,還悠閑地找了地方坐下來,翹起了二郎腿。
老八的嘴巴張合了幾下,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被這對配合默契的“黑心”夫婦給打敗了,他垂頭喪氣地說道:“我說不過你們,我不說話總行了吧!”
“繼續說!”小七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老八卻扁了扁嘴,嘴巴像蚌殼一樣閉得緊緊的。
“治臉!”小七冷冷地道。
蒼天啊,大地啊!我怎麼會攤上這麼一對欺負人的七哥七嫂啊?
老八仰天長歎,最後依舊不得不屈服在小七的威壓之下。
“父皇把我轟出宮的時候,居然連收拾行李的時間都沒給我留下,我堂堂東黎國八皇子,沒想到連個乞丐都不如,乞丐的破碗裏麵好歹還有幾文錢呢,我身上卻連半文錢都沒有!沒辦法,我隻得把身上唯一值錢的那把扇子給當掉了,就是七哥你送給我的那把玉扇。”
他一看小七瞪起了眼睛,連忙補充了一句:“七哥,你放心,我當的是活當不是死當,回去以後,我一定會把它再贖回來的。”
小七冷冷看了他一樣,一言不發。
老八鬆了口氣,抬起髒兮兮的袖子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
“我用當扇子的錢買了匹馬,然後就追著你們的行蹤來了!七哥,你猜怎麼著,那個瘋婆子居然也追在我的屁股後麵,緊跟著來了。她還趁我睡覺的時候,把我的馬給偷走了!這可是在大草原裏麵啊!她把我的馬偷走了,不等於把我的腿給偷走了嗎?”
“老八,你是習武之人,稍有風吹草動都能驚醒,你這是睡得是有多死啊?連馬被人偷走了都不知道,她要是趁機對你下毒,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小七沒好氣地道。
對老八,他實在有些恨鐵不成鋼!
堂堂東黎國八王子,怎麼就至於被一個小丫頭戲弄得團團轉了呢!
對於這一點,老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對啊!她這麼恨我,為什麼不幹脆把我給毒死了呢?”
“因為,她舍不得毒死你。”若水察覺朵拉姆並沒有危險,把她安放在一旁,讓她繼續沉睡,走過來坐在小七的身邊,看向老八,緩緩道:“她這是在跟你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呢!你見過貓抓到老鼠以後一張嘴就把它咬死的嗎?還不都是戲弄半天,玩夠了才把它吃了的嗎?”
“什麼?”老八一聽,滿胸的怒火噴薄而起,猛地一拍大腿,怒道:“他奶奶的,這瘋婆子居然敢把小爺當成耗子來戲耍,終有一天讓她落在小爺的手裏,小爺要讓她……”
“你要讓我怎的?”
一個清脆中帶著嬌蠻味道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啊!”
老八一聲驚叫,屁股上裝了彈簧一樣蹦了起來,一下子就竄到了若水的身後。
“七嫂,那、那個‘吊靴鬼’又跟來了,你這次一定要徹底把她的囂張的氣焰給滅了,省得她總是陰魂不散的跟著我!”
“切!隻會躲在女人後麵,你算什麼英雄好漢!”
話音剛落,一個身穿紅衣的明豔少女就出現在眾人的眼前,不屑的目光從老八的臉上移到若水的臉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中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正想對若水說些什麼的時候,老八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英雄好漢了?就算我是英雄好漢,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好漢不吃眼前虧’嗎?”
老八躲在若水的身後,覺得安全得到了保障,擺出一副狐假虎威的樣子挑釁的看著紅衣少女。
論嘴皮子功夫,十個紅衣少女也說不過一個老八,她頓時被噎得啞口無言,曲線美好的胸脯起伏了好幾下,才開口說道:“我不跟你打嘴仗,有本事,你就給我站出來!不要躲在女人的後麵。”
老八伸長脖子笑得一臉痞樣,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道:“我也不和你打嘴仗,我一般隻和我喜歡的女子‘打嘴仗’的。至於你嘛!雖然長得還不錯,但脾氣性格太壞了,所以,你還沒有和我‘打嘴仗’的資格!”
老八這話說得也太輕浮了吧?居然在口頭上調戲人家一個沒出閣的小姑娘。
小七和若水同時皺起了眉頭。
現在他們都有些明白老八為何會被這位紅衣少女追殺千裏了,都是嘴欠惹的禍啊。
小七一伸手,把若水從老八的身前拉了過來,用保護的姿態把她擁在自己的懷裏。
一見自己的保護盾牌被人移走了,老八頓時覺得安全得不到保障,他一閃身,幹脆躲在了小七和若水的身後。
這二人,一個武力值奇高,一個毒技無雙,簡直是雙重保障啊雙重保障!
老八頓時再次變得有恃無恐起來。
紅衣少女雖然行事歹毒,但心思單純,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出來老八話中的意思。
這個該死的混蛋,居然占自己這種口頭上的便宜!
她頓時氣得滿臉通紅,抽出那柄閃爍著詭異紅光的寶劍,遙指著老八:“你個混蛋王八蛋,色痞子,縮頭烏龜,你要是個男人,就出來跟我一戰。”
老八躲在小七和若水身後,抻了抻脖子,說道:“你若真有本事,就別用你那些陰毒的伎倆,我們公公平平的打一架。一戰定勝負!若是我輸了,任你處置,若是你輸了,也認我處置,如何?”
要不忌憚她一身防不勝防的毒技,他會躲得那麼辛苦?
光憑武力一戰,他不出十招就能把這囂張的丫頭片子打趴下!否則她還真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紅衣少女冷笑一聲,道:“想激我不用毒技?你想得倒美!我們一戰定勝負,各憑本事,輸贏按你剛才說得辦!喂,你,不許幫他!”
最後一句話是對若水說的,一句話就透露出她對若水毒技的忌憚。
若水笑微微地點了點頭,道:“你們要是公平的比試,我自然是兩不相幫!不過,珊瑚姑娘,我有句話想要告訴你。真正擅用毒技的人是不會拿毒技來炫耀且與人一爭高下的,也不是用來欺壓不善用毒的人的,而是用來懲惡揚善的。而且,用毒的最高境界是讓對方連中毒都無法察覺,珊瑚姑娘,你說,對不對呢?”
若水說前半句話的時候,紅衣少女還露出思索的神色,當聽到她的最後一句話時,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暗叫了一聲“糟糕”,敢想要飛身倒退,卻發現自己的雙腿一陣發軟,竟然再也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噗通”一下軟倒在地上。
老八頓時歡呼一聲,從若水的身後跳了出來,得意洋洋、不懷好意、笑得無比奸詐地朝紅衣少女走去。
“以為都是我被你追得東躲西竄,沒想到你也有落到我手裏的一天,哇哈哈,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爽快,太大快人心了!”
他一步三晃地朝紅衣少女走過去,故意走得奇慢無比,享受得看著她明豔的臉上露出的惶恐的表情。
“你……你要幹什麼?我告訴你,我要是敢對我不軌,等我恢複了自由,我有一百種一千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身體雖然不能動,但紅衣少女的意識還是清醒的,所以才對自己的處境感到擔憂無比。
老八聞言果然站住了腳步,捧住自己的胸口露出害怕的表情。
“哎呀哎呀,小爺我好害怕呀!”說完,他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你這瘋婆子,都落到小爺手裏了,還敢要挾小爺,現在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老八臉上露出一副色迷迷的表情,別說,這種表情出現在他現在腫得跟豬頭一樣的臉上,的確達到了事半功倍,且足以嚇昏良家女子的驚悚效果。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啊!”
紅衣少女發出一道直衝雲霄的尖叫聲!
老八隻覺得自己的耳朵被她的尖叫聲刺得絲拉絲拉的疼,而若水的耳朵早就被小七給捂住了。
紅衣少女的尖叫聲不僅高亢嘹亮,而且還耐力驚人,足足叫樂半盞茶的功夫她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一雙眼睛依舊警惕地瞪著老八。
“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還叫,叫破你的耳朵。”
老八抖了一下,還是一臉害怕的表情:“哎喲,你的威脅實在是太有威脅力了,我好害怕哦!”
他變臉一樣的板起了豬頭臉:“你要是再敢叫一聲,我馬上就把我的襪子塞到你嘴巴裏!你追在我屁股後麵,追了一路,一定知道小爺已經好幾天沒有洗澡了,我的襪子的味道麼……嘿嘿,那是極好的!”
紅衣少女立馬恐懼地緊緊閉上了嘴巴!
老八蹲在她身邊,看著紅衣少女雙唇緊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戒備地看著他,骨碌碌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的樣子,突然生出了惡作劇的心思。
“嘖嘖嘖,小姑娘,我突然發現,你不說話的時候長得還挺順眼的嘛!挺好看的一姑娘,怎麼能整天喊打喊殺的呢?不如……”
老八輕佻地抬手勾起紅衣少女的下巴,好整以瑕地道:“這樣吧,你跟小爺我回去,我封你做我八皇子的側妃怎樣?咦,你怎麼不說話?你不說話就是答應了哦。喲,看你高興得臉都紅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追了我一路是因為你喜歡我啊!早說嘛!早說不就好咯!”
紅衣少女終於忍不住了,大吼出聲:“鬼才喜歡你!”
紅衣少女的聲音有如魔音穿耳一般。
震得老八手一抖,一下子鬆開了托著她下巴的手指。
看那紅衣少女憤怒得像是要吃人的表情,老八敢確定,如果她能行動的話,她絕對會跳起來,一口咬斷自己的脖子,或是把最厲害的毒藥,豪不猶豫地用在自己的身上。
老八的脊背上剛一陣發涼,就聽到若水的聲音悠悠地響了起來:“老八,珊瑚姑娘可是用毒的大行家,所謂用毒之人,周身是毒,你居然敢用手去碰人家的下巴,嘖嘖嘖,到時候中了毒,可別怪七嫂我見死不救啊!”
若水原本非常同情被紅衣少女毒成了豬頭模樣的老八,可是見他剛剛脫離了危險,就一臉輕佻地去調戲人家小姑娘,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出聲嚇唬一下老八,讓他別太過份。
老八果然嚇了一跳,忙低頭打量碰了珊瑚的那根手指,隻見好端端地,沒紅沒腫,更沒有半點異樣的感覺,不由鬆了口氣。
他咧開嘴,對著若水笑著露出一口白牙,討好地道:“七嫂,你又嚇唬小弟我了,如果小弟我中了毒,七嫂你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
若水輕飄飄的瞄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你再對珊瑚姑娘毛手毛腳,不三不四,說不定我真就狠下這個心呢。”
老八看著若水臉上那雲淡風輕般的表情,忽然心裏覺得毛毛的,覺得若水這莫測高深的笑容,簡直比紅衣少女那吃人的目光還讓他膽顫心驚。
“七嫂,我、我就是嚇唬她一下,不會把她怎麼樣的,你瞧小弟我,以前我可是咱們帝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男子,卻被這個瘋婆子硬生生地毒成了豬頭,小弟我能不生氣嗎?你說,是不是,七哥?”
老八一轉頭,目光求助地看向小七,他知道七哥麵冷心熱,又是最疼自己的,他一定會站在自己這一邊。
小七看著麵目全非的老八,果然覺得心中一疼,他對那個會用毒的珊瑚沒有半點好感,當下拉著若水的手,緩緩道:“水兒,他們兩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朵拉姆怎麼樣?她沒危險吧?”他不著痕跡地轉移若水的注意力。
若水自然知道小七在幫著老八說話,老八和這紅衣少女在她心裏,自然是老八親,她分得清親疏遠近。
隻是她也看得出來,這紅衣少女性烈如火,又剛硬異常,她之所以對老八窮追猛打,就是因為老八口齒輕薄惹惱了她。
如果老八還不知收斂,不但言語輕浮,再加上舉動輕佻,她可不敢保證這紅衣少女最後會對老八做出什麼事來。
她剛才隻是出其不意,趁那紅衣少女的注意力全在老八身上的時候,偷著灑出軟筋散,讓那少女不知不覺地著了道兒,可若水知道,這紅衣少女並不是濫殺無辜的歹毒心性,否則以她對老八的憤恨程度,早就可以將老八毒死一千次了。
既然她對老八手下留情,自己也不能對她痛下殺手,遲早她會放了這少女。
可萬一老八當真得罪了她,雙方結下不可解的怨仇,那可就真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尤其是那天見了這紅衣少女的師傅,更是讓若水心生警覺。
這紅衣少女絕不是沒有來曆的人!
如非必要,若水不想惹太多的麻煩。
聽了小七的話,若水先警告地看了老八一眼,然後轉向小七,點頭道:“好,小七,咱們先把朵拉姆搬到那邊避風的角落,她隻是頭部受了重擊,並無大礙。”
說完,她俯身抱起朵拉姆,和小七二人遠遠地避了開去。
不知怎的,那紅衣少女原本在三人當中,最忌憚的人就是若水。
可是此時看到她退開,她竟然莫名地感到一陣心慌,像是失去了一個能夠保護自己的屏障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
她不解地想,難道是那少女剛才幫自己說了一句話,竟然讓自己產生了依賴那少女的念頭?
不!
她唐珊瑚從來不依賴任何人!
她用力咬著下唇,用冒著火的眸子瞪著老八,如果眼光能殺人,老八早就被她殺死一百次了。
老八臉上笑嘻嘻的,心裏也沒有半點懼意。
因為他知道若水的毒術有多強!
眼前這紅衣少女就像是一隻被拔了牙的猛虎,她渾身上下除了眼睛和嘴巴之外,連一根小手指頭都動不了。
看著她氣得咬牙切齒,卻拿自己沒有一點辦法的模樣,老八隻覺得心情暢快無比,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受氣挨打不能還手的鬱悶之氣一掃而空!
這紅衣少女被若水製得動彈不得,七哥七嫂又避了開去。
眼前這麼好的機會,老八又豈會輕易放過?
他摸著自己變得厚嘟嘟的嘴唇,再摸了摸腫起老高的鼻頭,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他從小到大,還從來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老八心裏越氣,臉上的笑容越是溫柔動人,隻可惜他那足以迷倒萬千閨中少女的迷人笑容,在他現在腫脹如豬頭的臉上,看不出來半點魅力,反而覺得格外的怪異。
那紅衣少女見了他的怪模怪樣,忍不住想笑,可是看到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又感到心慌。
她色厲內荏地看著老八,厲聲道:“混賬小子,你敢再輕薄我一下,我、我就……”
老八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她的唇前,輕輕搖了搖,腫成一條細縫的眼睛衝著她擠了擠:“毒丫頭,你剛剛說鬼才喜歡我,那意思就是說……你就是鬼嘍!”老八笑得邪氣逼人,用一種逗弄的口吻,繼續道:“你是什麼鬼啊?讓我猜猜看,紅衣鬼?野蠻鬼?哦,我知道了,你是吊靴鬼,所以才會陰魂不散的跟著我!”
紅衣少女被他痞痞的樣子氣得滿臉通紅,一句“你才是吊靴鬼”衝到了嘴邊,卻被老八的那根手指硬生生地壓了回去。
“我說毒丫頭,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啊,你犯得著對我窮追不舍嗎?說到底,我也不過是救了一個不該見的人,說了一些我認為是主持公道的話,你用得著這樣嗎?小姑娘家家的,明明長得不錯,心思卻恁地狠毒,你要小心以後嫁不出去的哦!”
老八又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姿態,蹲在紅衣少女的身邊,欣賞地看著她氣的掀眉瞪眼的模樣,越看心裏越樂。
“算了算了,小爺我大人有大量,看在你年紀小不懂事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計較了,隻要你給我解了這豬頭毒,我就馬上讓我七嫂放了你。快說,你把解藥放在哪裏了?”
最後這句話才是老八的真實目的所在,他的語氣中不由地帶上了幾分焦灼。
他素來是最愛美不過的,又最是注意修飾打扮,可是現在居然被這紅衣少女毒成了這副醜陋的模樣,隻要一想到這一路上,所有人向他投來的目光,就讓他覺得無地自容。
尤其是在若水麵前,他一直保持的優美形象瞬間破滅了。
如果不是這紅衣少女追著他的屁股不放,如果不是他為了求若水幫他解毒,就算殺了他,他也不想把自己生平最醜陋的一麵,暴露在若水的麵前。
紅衣少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緊緊地閉上了嘴巴,同時把脖子一扭,高高地昂起了頭,看也不看他一眼。
她傲慢的模樣差點把老八給氣樂了。
“你不說是嗎?你不說以為我就沒別的辦法了,是嗎?聽著,毒丫頭,我從一數到三,你要是再不說的話,那我就要搜你的身了!”
老八瞪起眼,做出一臉凶相。
紅衣少女理都不理,恍如不聞,還把眼睛閉了起來。
老八抓抓腦袋,叫道:“喂!毒丫頭,這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你懂不懂啊!你要被我碰了,你可就要嫁給我了哦,哦哦,我知道了,這原來就是你的目的呀,好吧,那我可就不客氣嘍。”
他舉起雙手,緩緩地朝紅衣少女伸了過去。
老八心裏也很是無奈,他才不想碰到這鬼丫頭的身體呢,可是,她對自己一副置之不理的模樣又實在讓他生氣,他絕不能在這毒丫頭的麵前認輸!
就在他的手指離那紅衣少女越來越近,近到他幾乎都要放棄,縮回手的時候,紅衣少女的眼睛驀然睜了開來,一眼就看到老八的手指距離自己的胸前隻有數分,她就再也控製不住地驚呼出聲:“混賬小子,你、你要是敢碰、碰我的身體一下,我就把你的手指給剁了,再給你下千蛛萬蛇的劇毒,讓你全身的皮膚一寸一寸潰爛流膿,讓蒼蠅和螞蟻爬滿你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啃食你的皮肉,直到你的全身剩下一副骨架子,可是你就是沒辦法痛快的死……”
她咬牙切齒,充滿了惡毒詛咒的聲音,讓老八的背上不由自主地爬上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甚至覺得連頭發絲都豎了起來。
“我說的果然沒錯,你就是這世上最惡毒的瘋婆子!隻不過是碰你一下而已,你就要我死得這麼淒慘,你……難道你以後就不嫁人了嗎?難道日後你嫁了人,你的夫君要碰你的時候,你也一樣對付他嗎?你簡直是比這世上最毒的蜘蛛黑寡婦還要毒上一百倍啊!”
老八伸手指著她,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紅衣少女聽出了老八聲音中的顫意,她黑亮的眼珠溜溜一轉,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成功地把他嚇住了。
她提起來的心落了下去,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得意的表情。
“你要是不怕,那你就碰我啊,隻要你敢碰我一下,我一定會讓你體會到,比這世上最毒的蜘蛛黑寡婦還要毒上一百倍是什麼樣的滋味!”
她翹起了鼻子,一臉不屑地用眼角掃著老八。
老八被她囂張的樣子氣得咬牙切齒,握緊了拳頭,一時間竟拿她無可奈何起來。
紅衣少女眼一瞥,不由打鼻孔裏冷冷地嗤了一聲。
這滿含鄙夷的一聲冷嘲,登時把老八骨子裏的倔強之氣給激了上來,一下子壓住了他對紅衣少女身上劇毒的恐懼。
他獰笑著說道:“好啊,這段時間托你這毒丫頭的福,我可謂是什麼毒都嚐過了,唯獨沒有嚐過黑寡婦的劇毒是什麼滋味,要不,你這毒丫頭就讓我長長見識?”
邊說他的手指繼續向紅衣少女身前探去。
那少女見自己的威脅竟然無效,更沒想到一直以來被自己的毒技嚇得隻知道抱頭鼠竄的老八,膽子居然變得這麼大,登時呆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老八那修長白皙的手指馬上就要落在自己胸前的衣襟上,再也顧不得其他,驚恐萬分地大聲尖叫起來。
又是那種直破雲霄的穿耳魔音。
老八簡直無奈了。
他伸手指掏了掏耳朵,然後抬起腳來,做了個要脫襪子的姿勢,一臉壞壞的笑容,對紅衣少女道:“你叫啊,再叫得大聲點,對,嘴巴再張大點,正好可以把我的襪子給塞進去。”
紅衣少女臉色一白,立馬閉上了嘴巴,滿眼恐懼地看著老八。
老八見到終於嚇住了她,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
突然之間,他的後腦一痛,像是被什麼物事擊中,接著“嗵”地一聲,一樣東西落在地上,老八捂著腦袋,低頭一看,隻見一隻被燒得脫了形的葫蘆瓢正在他的腳邊滾來滾去。
“七哥,你幹嘛偷襲我?”
老八馬上知道這水瓢是打哪兒來的,忍不住抬起眼,幽怨地看向小七。
“老八,注意分寸!”卻是小七看不過眼,這才出手警告。
若水走過來,一伸手把老八從紅衣少女的身邊給扯了開來,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老八,你可是堂堂的男子漢大丈夫,又是東黎國赫赫有名的八皇子……閑王殿下,你用這種法子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也好意思?”
“我欺負她?”老八一下子炸了毛,捂著後腦勺跳起身來,用手指著紅衣少女,氣忿忿地叫道:“七嫂,你問問她,到底是我欺負她,還是她欺負我?自從遇到她以來,一直被他追著欺負的人到底是誰!我老八長到這麼大,什麼時候受過這種閑氣?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想捉弄她一下,七哥七嫂,你們不幫我也就罷了,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外人來欺負我!”
若水看著老八那滿腹委屈的模樣,還有那張豬頭臉,確實也很是可憐,同時對他那股憤憤不平的模樣感到有些好笑。
在她的印象裏,老八總是嘻嘻哈哈,萬事不縈於懷的模樣,很少對某件事特別在意上心。
他現在對這紅衣少女的態度……著實有些讓人猜疑。
若水心中不由一動,看著老八的目光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老八被她看得摸不著頭腦,氣鼓鼓地問道:“喂,七嫂,你是幫我,還是幫她這個外人?”伸手指著地上的紅衣少女。
若水一雙清澈如水的目光在老八的臉上轉了轉,突然笑得很是曖昧。
“不管怎麼說,珊瑚姑娘也是個女孩子,老八,你不能用這樣的方式來戲弄她,否則,你跟登徒子有什麼區別?”
聞言,老八那張腫脹得都看不出原來膚色的豬頭臉,竟然莫如其妙地紅了一下。
他嘟囔著道:“我是那種沒分寸的人嗎?我又不是真的想把她怎麼樣,隻不過是嚇唬嚇唬她罷了。這段時間來,她天天跟在我的屁股後麵嚇唬我,現在我倆算是扯平了!”
說完,他不再理會紅衣少女,抬腳向小七走去。
“七哥,我都快餓死了,你這有什麼吃的嗎?我已經整整兩天一夜沒有吃過東西喝過水了!”
小七看著老八翻起了白皮的嘴唇,還有那一臉憔悴的模樣,知道他所言非虛,心中又是一疼,打了個呼哨,小黑登時跑了過來。
老八發出一聲歡呼,一伸手解下了係在小黑脖子旁邊的水囊,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那副樣子當真像是幹渴之極。
他喝了幾口水,然後一抹嘴巴上的水漬,又在小黑背上的搭鏈中翻翻找找,很快就找到了一塊昨天晚上小七烤好的兔肉,張口大嚼,平時裏那種斯文優雅的風度被他瞬間拋到了九霄雲外。
小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臉上,見他吃得狼吞虎咽,忍不住提醒道:“老八,慢點,別噎著。”
老八“嘿”地一聲笑,咀嚼著滿嘴的兔肉,含糊不清地道:“七哥,這肉是你烤的?滋味不壞,當真不壞!”
若水這時卻蹲在那紅衣少女的身邊,目不轉睛地凝望著她。
那紅衣少女昂起了頭,烏黑明亮的眼眸就像一隻好鬥的小獅子般,毫不示弱地和若水對視。
若水柔柔地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珊瑚姑娘,你看,要是比毒技,你是比不過我的。而且,老八是我的八弟,隻要他在我身邊,我就絕不會讓你對他下毒。我這八弟吧,以前確實多管閑事,得罪了珊瑚姑娘你,不過你這段時間,給他的教訓也夠了,他剛才也小小地捉弄了你一下,不如,你和他之間的事就這樣算了,好嗎?你要是答應的話,我現在就給你解了軟筋散的毒,你也把解藥拿出來,給老八解了他臉上的毒,珊瑚姑娘,你覺得如何?”
她這番話說的心平氣和,沒有一絲火氣,聲音又極是溫柔,讓人聽在耳中,隻覺得說不出的舒服。
紅衣少女不知不覺地像是受了蠱惑般,正要點頭。
突然她心神一凜,大眼睛一瞪,露出懷疑的神色,搖頭道:“你們全是一夥的,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你們三個合起夥來欺負我一個,我不服!”
她這孩子氣的表情,讓若水差點失笑出聲。
她抿唇微笑道:“那珊瑚姑娘說吧,你要怎樣才能心服口服?”
紅衣少女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我要和你再比試一次毒技!如果你正大光明地贏了我,那我就拜你為師,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讓我放過那個混賬小子,我自然也不會再為難他……”
少女的話還沒說完,那邊的老八一邊嚼著兔肉,一邊抽空嗤笑了一聲,嘲諷地看著紅衣少女,撇了撇嘴巴:“嘖嘖,毒丫頭,你也好意思!你都跟我七嫂比了多少次了,有哪次是你贏了嗎?現在居然還厚顏無恥地提出要再次比試,連我都替你臉紅……哎呦!七哥,你為什麼又打我?”
小七拍在老八後腦勺的這一巴掌,差點讓他被嘴裏的肉給噎死,他憤怒的捂著後腦,扭頭看向小七。
小七冷冷地道:“食不言寢不語!”
說完,威脅地看了老八一眼。
老八縮了下脖子,原本還想再冷嘲熱諷幾句那紅衣少女的,被小七這一瞪之下,登時把所有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裏。
他看著手裏的兔肉,悻悻地道:“好,不讓我說話,那我就吃肉!”
若水注意到,老八那不停咀嚼的聲音,似乎吸引了紅衣少女的注意力,她幾乎不著痕跡地偷著咽了咽口水,然後又是一臉的倔強之色。
若水暗暗好笑,這少女明顯也是餓了。
她洞悉一切的目光,讓紅衣少女不由自主的微紅了臉。
“行,你要再和我比一次,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拜我為師的話就不必了吧。據我所知,你不是已經有一位師傅了嗎?”
若水對那名一臉凶相的白發老者可是記憶猶新,而且他一看就是極為護短的性子,要是得知自己心愛的徒兒拜了他人為師,還不得像這紅衣少女對老八一樣,陰魂不散地纏上自己啊。
紅衣少女見若水答應和自己比試,眼睛登時亮了起來。
她似乎看出了若水的顧忌,連忙解釋道:“這個你不必擔心,上次你見到的那位,他的確是我的師傅,但他已經是我第四任的師傅了。我出生於毒門世家,而在我們唐門之中,大夥兒一向憑用毒的本事說話。我的第四任師傅是打敗了我第三任師傅,所以我才肯拜他為師的。那天,你要了一顆可以令人產生幻覺的藥丸打敗了我第四任師傅,他已經不配再做我的師傅了!就算得知我拜在你的門下,他也不能再說什麼,要怪,也就隻能怪他技不如人了!”
紅衣少女信誓旦旦地說道,隨後嘴角微撇,露出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
顯然在她的心中,對她的那位第四任師傅,已經沒有半點尊重和敬意。
這是什麼古怪的門規和拜師規矩?
若水心下嘀咕起來。
而且……
唐門?
這個名字聽起來好生熟悉。
落水突然想了起來,在現代的時候,在不少小說和電視劇中,都曾經提到過這個神秘的門派。
唐門,就是一個精於使用暗器和火藥的門派。
沒想到在這個時代也有唐門,卻是一個用毒的世家,而且這個門派對於用毒技決定高低的方式,倒的確讓她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紅衣少女見若水良久不語,目光閃爍,以為她心生怯意,出言相激道:“怎麼,你害怕了?不敢和我比試?你要是不敢比試,就算你輸,以後你要聽我的話,拜我為師!”
這種小孩子的伎倆,也好意思班門弄斧?
小七搖了搖頭,雖然他對這紅衣少女還是沒有半點好感,但也知道,他的水兒要是捉弄起人來,絕對比這個紅衣少女要厲害百倍千倍。
這個毒丫頭遇到自己的鬼丫頭,絕對會輸得一敗塗地。
若水忍不住好笑地看著紅衣少女,故意逗她道:“那我還是非比不可嘍?否則我豈不是要拜你這個小丫頭為師?你說吧,你想怎麼個比法?”
紅衣少女見若水上鉤,心中一喜,揚著下巴道:“比試就從現在開始,誰先毒倒對方,誰就為勝!”
“你的意思是說,從現在開始,咱們都可以向對方下毒,不分時間,也不分場合,更不需要事先打招呼,誰先毒倒了對方,誰就贏了,是這樣嗎?”若水沉吟了一下,問道。
紅衣少女點了點頭,像是生怕若水反悔,追問了一句:“你敢麼?”
若水輕笑了一聲,不答反問道:“比試的雙方僅限定於你我二人嗎?”
紅衣少女瞪大了眼睛,想都不想地答道:“自然不是!你們三個人是一夥的,自然你們三人為一方,我自己獨來獨往,而我就是另一方。隻要你毒倒了我,就算你贏了。要是我毒倒了你們三個人當中的任意一個,那贏的人就是我。雖然我一個人對你們三個人,是我吃虧,但是本姑娘就是這麼大方,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若水聞言,不由對那少女刮目相看起來。
瞧不出來,這紅衣少女心思單純,卻一點也不傻,反而十分的聰明。
表麵上看,己方三人對她一人,大占贏麵,而實際上,除了自己之外,小七和老八雖然武功高強,卻對毒技一竅不通,更是對這少女種種用毒的手段防不勝防。
這紅衣少女顯然明白,要是想要下自己的毒,千難萬難,所以才把腦筋動到了不懂毒技的小七和老八身上。
隻要他二人稍有不慎,中了她的招的話,那自己就算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