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發現端倪(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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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良久,聖德帝突然伸出手,在小七的肩膀上拍了拍,聲音低沉,緩緩說道:“老七,朕相信你,你是朕的好兒子,這麼多年來,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至於你有什麼事隱瞞不告訴朕,朕也絕不怪你,你既然說,這黑衣人不是樂大將軍,父皇相信你。”

他的聲音中飽含了濃濃的父子之情,聽得小七心中熱血上湧,單膝一屈,對著聖德帝拜了下去,仰起臉叫了一聲:“父皇!兒臣願意把五年來的事全都告訴父皇!”他心情激蕩,眼中熱淚盈眶。

這麼多年來,父子二人聚少離多,但是這份濃濃的骨血之情卻牢牢的係在二人的心頭。

聖德帝微笑道:“起來說話,這麼大的人了,都娶了媳婦,可別像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流淚。”

若水在一旁看到父子二人真情流露,心中也滿滿都是感動。

小七站起身來,向若水看了一眼,若水對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父皇……”小七張開嘴,正準備把這些年自己經曆過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父皇,突然聽到殿外腳步聲急響,有人在殿外急聲稟報:

“陛下,有急奏!”卻是太監總管德喜的聲音。

小七心中一凜,知道這位德喜總管是極知道分寸的,聖德帝摒退眾人,隻留他二人在殿,顯然是有機密之人要和二人商談,不留外人在場。

德喜敢在這個時候前來打擾,定是出了什麼緊急大事。

他退後一步,暗中拉住若水的手,輕輕一握。

“進來!”聖德帝沉聲道。

德喜公公輕輕推開殿門,小心翼翼地走進殿來,躬身,雙手呈上一封信函。

聖德帝伸手接過,目光淡淡地在德喜身上一瞥,德喜會意,倒退著身子退出殿外,帶上殿門,然後守在一旁。

小七見聖德帝看著那封信函,麵色沉重,既不拆開,也不說話,問道:“父皇有機密信函要看,可要兒臣回避?”

聖德帝仿佛正在思索一個難題,聽了小七的話,揚了揚眉,道:“老七,親不過父子,你是朕最信任的兒子,難道在父皇麵前,你還要見外?這封密函,朕是不想看哪!”

說著,把信函在手中拍了拍,像是下定了決心般,拆開封皮,抽出裏麵的信件,看了起來。

小七和若水聽到聖德帝的話,心中都是一緊,知道這封密信定是事關重大,兩個人目不轉睛地看著聖德帝的表情。

聖德帝的表情越來越是凝重,看到後來,眉宇間飛過一抹怒意,看得小七心頭一跳。

他知道父皇的性格沉穩之極,素來喜怒不形於色,這封信的內容竟然能讓聖德帝怒上眉梢,卻是不可輕忽。

若水的心則提了起來,好像猜到了什麼,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聖德帝看完一遍,又看了一遍,他仰起臉來,看著殿宇的頂端,長長地歎了口氣,久久不出一言。

小七和若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雙手互握,一起看向聖德帝。

過了好一會兒,聖德帝微微低頭,把手中的信件往小七一遞,道:“老七,你看!”

小七伸手接過,他知道聖德帝此舉,顯是允許自己夫妻一同觀看,當下把信件放平,和若水一起看了起來。

隻看了開頭幾行,二人的心裏都是“咚”地一跳,對視一眼,然後一齊默不作聲地看了下去。

信件的內容並不長,卻一字一句,都觸目驚心,二人飛快地看完了,忍不住又像聖德帝一樣,從頭再看了一遍,然後兩人麵麵相覷,眼中都滿是震驚之色。

聖德帝一直在觀察二人的表情,見他們看完了信件,這才問道:“你們說,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若水輕輕皺起雙眉,從小七手中接過信件,再次仔細讀了起來。

小七幾乎毫不猶豫地說道:“父皇,兒臣不信確有此事,這封信定是偽造的!父皇,兒臣相信樂大將軍決計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父皇難道就憑這樣一封書信,就要處置大將軍嗎?”

聖德帝微微點了點頭,說道:“老七,你說的不錯,朕不會僅憑一封偽造的書信,就處置軍功彪炳的樂正毅,他對我東黎國有赫赫戰功,正因為如此,也養成了他居功自傲的性子,他回到帝都之後,一不入朝,二不拜駕,暗中卻與外國使臣結交,而這封信……正是從那樂正毅的府內親信,送往那南越國使臣的途中被劫獲的!”

小七聞言,不由一愣,還是毅然道:“兒臣還是不信大將軍會做出這等賣國求榮之事,他是我東黎國第一將軍,父皇你給他的恩寵,舉朝無人能及,他投敵賣國,對他有什麼好處?難道對方許給他的,還能大過父皇不成?如果他想要投敵南越,十年之前他就可以,又何必等到今朝?”

“老七,你說的不錯。”聖德帝讚許地點了點頭,神色頗為欣慰,“你能說出這番道理,足見你已經日趨成熟。朕也不相信樂正毅會是這種人,但有一點朕卻可以確定,這封信,確實是樂正毅的親筆所書!”

若水拿著信的手指輕輕一顫,她在軍營中,見過樂正毅的手筆,看起來果然和這信上的字跡十分相似,但是這信件上的內容,卻讓她怎麼也無法相信。

“父皇,您為何會如此斷定,要知道有許多模仿字跡的高手,可以將旁人的筆跡模仿得十分相像,很難辨認。”若水幾乎敢斷定,這信定是他人模仿而來。

聖德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過身去,在書案上取過一隻書盒,打開來,裏麵滿滿的堆滿了奏折,他把書盒向前一推,緩緩說道:“這盒子裏全是樂正毅這些年來的軍功戰報,全是他親筆所書,他的字跡,朕想來不會看錯,水兒,你要是不相信,就仔細瞧瞧罷。”

若水伸手接過書盒,隨手取過最上麵的一封戰報,打開來看,然後再和手中的書信詳加對比,小七也湊過頭來,二人都是越看,眉頭越是緊鎖。

若水本來心中篤定這封定是別人模仿樂大將軍的筆跡而寫,可是當真和樂正毅的親筆詳加對照,卻又不得不認同聖德帝的看法。

樂正毅是習武之人,他的書法並不甚佳,想要模仿他的字跡並不為難,但是,樂正毅的每一個字都是勁透紙背,每一劃都是蒼勁有力,宛如雄鷹的雙翼般,桀驁於天際,不羈於紙畔,就算是有人能仿得像他的字跡,但這種氣勢和筆力,卻是萬萬模仿不來的。

若水仔仔細細對比了幾遍,不由抽了口涼氣,小七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眉中的怒意越聚越濃,他緊緊握住了雙拳,忽地抬起頭來,咬牙道:“父皇,您說的不錯,這封信確實是樂正毅親筆所書,沒想到知人知麵不知心,他樂正毅竟然會是這種人,他既然投向南越,心離東黎,這等罪臣,其心可誅!”

小七的胸膛氣得上下起伏,他原本堅信樂正毅不會做出這種事,但看了他的親筆書信,實在又不由得他不信,至於樂正毅為何會如此,他的信中更是寫得明明白白。

樂正毅這封信是寫給南越國君的,信中提到,東黎太子心胸狹隘,不能容人,竟然因為一個女子對他痛下殺手,讓他心灰意冷,不願再為東黎效力,如果南越國君不計前嫌,能夠重用,他願為內應,以供驅策,在信的末尾,他又寫道,東黎乃彈丸之國,兵危力弱,這許多年若不是憑他一人之力,守住邊疆,東黎焉有今天?居功自傲之意,躍然紙上!

小七越想越怒,樂正毅為什麼會突然心性大變,他已經猜中了*不離十,定然是為了若水。

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個看起來冷情冷心像石頭人一樣的樂大將軍,居然當真為了若水動了真情,竟然為了一個女子而叛國通敵,但他也知道,像樂正毅這種男人,不動情則己,一旦動情,就會不顧一切,一發而不可收。

他大手一伸,去搶若水手中的信件,想要奪過來撕個粉碎。

若水卻眸光一閃,身形一晃,躲過小七的手,揚起了眉毛,說道:“且慢。”

“水兒,事實俱在眼前,你還要為他辯解不成?”小七沉聲道,聲音中有著壓抑的怒氣。

聖德帝眼中閃動著一絲光芒,不動聲色地看向若水,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媳婦智計出眾,她既然出聲,定是發現了什麼端倪。

若水和樂正毅相處的時間雖然不久,隻有短短數日光景,但她在樂正毅軍營的那段時間,卻深刻感受到了軍營中那股鐵血錚錚的軍人氣氛,軍營中的每個人都是赤血忠心的男子漢。

俗話說,強將手下無弱兵,能夠帶出這樣一支鐵血之師的大將軍,又豈會是書寫這封信的心胸卑劣之人!

更何況那日荒廟之中,她曾和樂正毅有過一番深談,雖然二人探討的全是兵法,但正因為如此,她更可以斷定,樂正毅絕對寫不出這樣一封信!

隻有當過兵打過仗,上過戰場浴血奮戰過的人,才能夠深深地理解這種軍人的情懷。

“小七,我不相信,這封信是樂正毅所寫。”若水揚了揚手中的信件,肯定地說道。

“水兒,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你為什麼要一定幫他說話?難道你……”小七猛地住了口,咽下了下麵要說的話。

不,他相信他的水兒,她絕對不會和樂正毅有任何私情。

可是,她為什麼就這麼堅定不移地相信樂正毅呢?難道她就這麼了解他?

小七深深地蹙起了眉。

若水白了小七一眼,她抬起雙眸,直視著聖德帝道:“父皇,我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分辨一下這封信是真是假。”

聖德帝的眼前一亮,道:“哦?是什麼法子?”

“德喜公公,請你進來。”若水提高了聲音叫道。

德喜一直候在殿外,聞言推門而入,恭恭敬敬地躬身道:“太子妃。”

“勞駕德喜公公,請打一盆清水進來。”

“清、清水?”德喜一愣,抬眼看向聖德帝,等著示下。

聖德帝和小七也是滿懷不解,聖德帝對德喜點了點頭,德喜便退了下去,很快,他就雙手端著一個白玉盆走了進來,盆中裝滿了清水,放在禦案上,然後束手而立。

“水兒,你要這清水何用?”小七納悶地看著若水。

若水吸了口氣,緩緩說道:“我不相信這封信是樂大將軍所書,所以,隻好用這個法子來一試真偽,父皇,小七,咱們拭目以待吧。”

她說完,纖手一揚,把手中的信箋投入了清水之中,那信箋沾了水,慢慢地沉入了水中,過不多時,紙上的墨跡慢慢化開,一盆清水漸漸染上了淡淡的墨色。

聖德帝和小七對視一眼,都湊到水盆前,睜大了雙眼看著水中的信箋,隻見除了墨色變淡變淺,卻沒發現有別的異常。

若水也悄悄捏了把冷汗,這個法子究竟管不管用,她也不能確定。

不過,她曾在某本書上看到過類似的事情,剛才看到信箋的時候,她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這個故事,當時她就在想,這封信箋會不會就像那書中所說,乃是由高手偽造出來的呢?

如果當真如她所想,那麼這一盆清水,很快就會讓事情的真相暴露在眼前。

所以她也屏著呼吸,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水盆中的信紙。

小七覺得自己的眼睛都發酸了,他揉了揉雙眼,索性不再去看水盆,轉而看向若水,見她一雙妙目和水盆中的清水波光交映,神情卻又專注無比,一副成竹於胸的模樣,心中不禁想到,莫非這信件當真有古怪?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功夫,若水的眼前突然一亮,雙手一拍,叫道:“果然如此!”

這時候信紙上的字跡已經變得模糊不清,聖德帝和小七越看越是迷糊,這紙上的筆跡都看不清了,還能分辨出什麼來?

二人抬起頭來,一起看著若水,等著她解釋。

“父皇,小七,你們看出來了麼?”二人聽若水一說,又轉頭向水盆中看去。

若水抿唇一笑,笑容恬淡從容,她伸出兩根手指,探入盆中,捏住信紙,輕輕地抖了抖。

聖德帝和小七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隻見略帶墨色的水中,忽然脫落了無數張細小的紙片,每一張紙片上都有一個模糊不清的字,二人心中大奇,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若水捏著那張濕漉漉的信紙,從水中提了起來,微笑道:“父皇,小七,你們瞧。”

饒是聖德帝沉穩,小七鎮定,這時候也全都一齊張著嘴,齊齊“啊”地一聲驚呼。

隻見那張寫滿了通敵之詞的信箋上,竟然變成了一張白紙,一字全無!

二人又低頭,隻見滿盆中飄蕩著寫著字跡的碎紙片,一時之間,像是明白了什麼,卻又想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兩個人索性不去動這個腦子,看著若水,等她解釋。

若水揚了揚眉毛,聲音清亮,帶著滿滿的自信,說道:“父皇,小七,這封信確實是偽造的,隻不過,偽造之人用的這個法子不是模仿字跡,他用的是……樂大將軍的親筆字!”

她的聲音就像是一顆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水裏,聽得聖德帝和小七同時心頭一跳。

若水探手入水,撈起了一些碎紙片,說道:“這偽造的人好高明的手段,也好深沉的心計,這些碎紙片,定是從樂大將軍的書信中剪下來的,然後這人將一個一個的字拚貼到這張白紙上,所以,就拚成了這封樂大將軍通敵叛國的罪書!”

她頓了一頓,嘴角勾起淡淡嘲諷的笑意:“這封信偽造得確實是極妙,他的裱糊手藝實在可以稱得上是登峰造極,不過,再狡猾的狐狸也會露出它的尾巴,雖然他的手藝高超,用眼睛去瞧看不出半分破綻,但假的就是假的,永遠變不成真的!”

“水兒,你是說,這封信是有人用裱畫的工夫,一個字一個字的裱糊上去的?”小七的眼睛黑幽幽地閃著光,一眨不眨地看著若水。

“不錯!”若水肯定地答道。

“水兒,你是怎麼發現這個破綻的?”小七忍不住問道,剛才觀看信箋的時候,他曾經懷疑信紙中有什麼古怪,看得格外仔細,卻一點兒也沒發現異樣。

“味道!”若水簡短的道。

聖德帝不由微微點了點頭,眼中滿滿的全是讚賞之意。

小七經若水一提,輕輕在空中一嗅,仿佛想起了什麼。

“再好的裱糊手藝,都離不開漿糊,要想把這封信偽造得天衣無縫,這人確實花了極大的心思,但是,因為要裱貼的字數實在太多,他也就在不知不覺中用了過多的漿糊,這種漿糊是他精心熬製而成,稀薄但是凝固性極強,但是,它也有一個最大的弱點,就是,它的味道!”

若水舉起手中的白紙,送到小七的鼻端,微微一笑,道:“就算是在水裏泡了這麼久,還是掩沒不了它的氣味,你聞一聞,是否還有一股漿膠味?”

小七輕輕聞了一下,還沒說道,一旁的德喜公公忍不住說道:“太子妃說得真對,老奴就是站在這裏,也聞到這股味道了呢,隻是太子妃不提,老奴壓根兒就沒想起來這是什麼味道。”

聖德帝緩緩頷首,他也聞到了這股味道,再看到那一盆清水中飄零的紙片,猛然一拍桌案,喝道:“德喜,那送信之人呢?可曾抓到?”

德喜嚇了一跳,連忙答道:“回稟陛下,抓、抓到了。”

“帶上來!”聖德帝沉聲道。

德喜躬身答應,不多時,兩名黑衣侍衛押著一人來到殿內,在那人腿彎處重重踢了一腳,那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若水見那人低垂著頭,身上捆著一道道粗索,頭上罩了個黑布套子,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拉下麵罩,讓朕看看這位樂大將軍的親信隨從,長的是什麼模樣。”聖德帝神色淡然地吩咐道。

那人身子一顫,仿佛打了個哆嗦,一名侍衛伸手一扯,扯落了他的頭套,他卻把腦袋更深地垂在胸前。

“抬起頭來!”德喜公公尖聲叫道。

那人恍若不聞,一名侍衛惱了,在他頸後劈了一掌,那人“啊”的一聲痛呼,仰起頭來。

若水的心突地一跳,隻覺得這人有些麵善,仔細一想,仿佛在雁翎山的軍營中見過,他確實是樂正毅的親隨侍衛中的一人。

“啟稟陛下,您吩咐讓老奴派人暗中留意樂大將軍府中的動向,這人在昨夜半夜時分偷偷溜出大將軍府,神色鬼鬼祟祟,咱們派去的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便悄悄跟在他的身後,見他一路前往南越使臣的驛館,正要翻牆而入時,被咱們的人一舉擒獲,然後就從他的身上搜出這封信來。”德喜說道。

聽到這裏,若水用牙齒輕輕咬住下唇。

莫非父皇早就對樂正毅起了疑心,這才派人暗中盯梢,難道這君王的治國之道,就是要步步設防,身邊連一個可信的人也沒有嗎?就連看起來慈愛仁和的聖德帝也不例外,日後小七要是當了皇帝,會不會也變得像父皇這樣處處疑人呢?

她不由低頭沉吟起來。

“你姓甚名誰?是誰指使你做這件事的?”聖德帝的聲音平和,卻帶著說不出的威嚴,讓人聽在耳中,心中懾服。

那親隨緊緊閉上了嘴巴,似乎把生死置之度外,一言不發。

德喜說道:“啟稟陛下,此人乃是樂大將軍的一名親隨,叫趙永安。”

“是麼?”聖德帝淡淡地道,目光凜凜地注視著那趙永安,像是能穿透人心一般,看得趙永安鎮定自若的神情越來越是局促不安。

趙永安張了張嘴,咬牙道:“要殺就殺,我什麼都不知道。”

“隻要你說出背後指使之人,朕不殺你。”聖德帝沉聲道。

趙永安神色變了變,忽然笑道:“樂大將軍的麾下,豈有怕死之人?想讓我背叛大將軍,想也休想!”

啊呸!

若水忍不住翻翻眼,這個蠢貨!就沒長眼看看嗎?那封信的秘密都被戳破了,他還在死鴨子嘴硬,往樂正毅身上潑髒水!

真當自己這些人,個個和他一樣蠢嗎?

“趙永安,你抬頭看看,這是什麼?”若水晃了晃手中濕漉漉的信紙。

那趙永安聞言,見若水手中拿著一張白紙,眼中全是不解之色。

若水忍不住“嗤”地一笑,指了指麵前的白玉盆,“你再看看這是什麼?”

趙永安低頭瞧去,見一盆水中飄著一塊塊小紙片,他愣了一下,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突然臉色大變。

“趙永安,現在,你還要冒充樂大將軍的忠心侍衛麼?你究竟是誰的人?是誰指使你用這封假密函來誣陷樂大將軍?”若水緊緊地盯住他的眼睛,毫不放鬆地逼問道。

趙永安隻覺眼前這少女的眼神銳利之極,他不由自主地閃躲了一下目光,避開了若水的視線,硬著頭皮,故作鎮定地答道:“小人可是樂大將軍的親隨侍衛,自然是聽從大將軍的吩咐辦事!”

“你還真是見了棺材也不落淚!”若水冷笑一聲,不再理他,抬起頭看向聖德帝:“父皇,現在事實已經擺在眼前,這趙永安分明是受了他人指使,故意用這封假信來陷害樂大將軍。”

聖德帝捋著胡須點了點頭,看著若水的目光中掩飾不住欣賞之意。

今天這件事,要不是若水看出了那封信的破綻,恐怕就連他這個當了幾十年的皇帝,都會不知不覺地中了他人的離間之計。

若是他一怒之下,處置了樂大將軍,就等於是自斷東黎一臂,讓親者痛,仇者快!

至於這幕後黑手是誰,他心中已經大致有數。

誰能在這件事中獲得最大的利益,自然是非他莫屬。

聖德帝的眼睛微微一眯,凜厲的寒光一閃而過,然後神色又變得柔緩平和起來。

“老七,你這媳婦,娶的好啊。”聖德帝意味深長的看了小七一眼。

自家媳婦又被誇了!

“父皇過獎了。”小七忍不住得意,他微一躬身,眉眼間浮起一抹笑意,笑吟吟地轉頭看向若水。

若水的臉微微一紅,看著小飛那得意的神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裏卻甜甜的。

“父皇,這趙永安該如何處置?”小七問道。

聖德帝不答,轉而問向若水,道:“水兒,你說,該如何處置?”

趙永安跪在地上的身子不由一個哆嗦。

說起來也奇怪,明明聖德帝乃是一國之君,太子殿下也是一臉的肅殺威嚴,可在場的三個人當中,最讓他感到膽顫心驚的卻是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女。

若水的視線落在趙永安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趙永安被她清冷的目光一瞧,隻覺背上的寒毛都一根根豎了起來。

“父皇。”若水淡淡地一笑,慢悠悠地說道:“他既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樂大將軍的親隨侍衛,那咱們就把他交給樂大將軍親自處置吧,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趙永安的臉色瞬間變得有如死灰,他滿臉恐懼地看著若水,心中一片冰涼。

交給樂大將軍處置?

他寧可馬上去死!

他突然伸出舌頭,正要重重咬下,猛然間覺得腰眼一痛,登時動彈不得。

他眼中全是絕望之色,他跟隨樂大將軍身邊多年,對樂大將軍處置叛徒的手段知道得再清楚不過,那簡直是比死還要可怕十倍!

“求求你,別、別把我交給大將軍。”他顫聲道,他身子不能動,說話卻是無礙。

“說出真相!”若水臉色一沉,冷冷逼視著他。

趙永安死死閉緊了嘴巴,一聲不吭。顯然在他心中,他真正的主子比樂大將軍更為可怕。

若水見了他這副神情,就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了。

聖德帝顯然也看出這一點。

“先押下去,嚴加看守。”他淡淡吩咐道。

趙永安全身僵硬,像個木偶般被德喜派兩名侍衛拉了出去。

若水眼看著趙永安逐漸縮小消失的背影,不知為何,腦中忽然想起小七那晚與她說過的幾國局勢與特點。如今各國看似關係平穩,內裏誰不是日夜提防,伺機而動?

難道真的是南越在從中作梗嗎?

可是,如果南越真想拉攏樂正毅這個將帥奇才,必然不會選擇如此明目張膽到近乎於謀殺的方式,而如果當真是是南越國打算陷害樂正毅,也不必這樣豁出去把自己也拖下水。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已經不是愚蠢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即不在乎南越利益,又想要樂正毅身敗名裂呢?這個人,藏身在幕後,他不僅僅能左右京中謠言局勢,還能收買到樂正毅身邊的親隨侍衛,著實不簡單哪!

隱隱之間,某個人的形象在若水腦海中呼之欲出。可是,當真是此人嗎?若水又搖了搖頭。

若水正在出神之時,小七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關切道:“水兒,你在想什麼?”

若水便見聖德帝也是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不知為何,那眼神讓她有種他早就洞悉了一切的感覺。

“沒什麼,我隻是在想,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花這麼大的力氣陷害樂大將軍,此事一成危害甚大,實在是其心可誅。”

聖德帝捋著胡須,沉吟不語,隻是對著二人擺了擺手。

小七和若水知道聖德帝的意思,說了聲:“父皇,兒臣先行告退。”便退出宮來。

二人上了宮外等候的馬車,剛剛坐定,小七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水兒,剛剛在養心宮的時候,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可疑人選?”

因知道外麵跟著的都是自己人,若水倒也不擔心被有心人聽了什麼不能說的話。她微微一笑,反問道:“你想沒想過,要陷害樂大將軍的人如此有恃無恐,必然是精心安排,且還知道自己肯定有一條退路。可是,陷害朝中眾臣,乃是危害國本,父皇斷不會輕易繞過,在皇帝麵前,還有幾個人能肯定自己有退路呢?”

若水這話幾乎就是已經把她的猜測挑明,小七馬上醒悟她所說之人是誰。

小七眉頭緊皺,一雙寶石般的黑眸中怒意湧動,恨恨道:“她就如此不肯安份?為了一己私心,連動搖國本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東黎真的出了什麼事,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爭奪儲君之位失敗,那邊製造一個混亂局麵出來,隻有這朝堂亂了,她才有機會去找出能借以弄死你我二人的漏洞。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不就是這個嗎?”若水勾起唇角,淡淡一笑。

這件事情,表麵上看起來似乎和姚皇後息息相關,但若水心中其實還有一點疑惑得不到解答。事關社稷江山,姚皇後不過是一個女人,難道她的野心當真大到如此之境,想做女皇不成?

這件事,是不是還有什麼事被她漏算了呢?

小七看若水皺著雙眉苦苦思索,心下有些心疼,要不是為了他,以若水的性格,又怎會卷入這種朝堂權貴的傾軋陰謀之中勞心勞神。他知道她雖然心思靈透,卻最是厭惡這種勾心鬥角的陰謀陽謀。

“水兒,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那趙永安被咱們所擒,他就是一個突破口,我這就回宮向父皇請旨,將此事交給我來徹查清楚!”小七揚起了眉,突然叫停了馬車。

“水兒,你不必等我,先早點回府休息。”小七正要下車,忽然又回身體貼地道,伸出手指撫了撫若水的眉心,笑道:“不許你再想這些煩心的事,我喜歡看你笑,你要是再皺眉,可就變成老太婆啦。”

若水聞言,莞爾一笑,眉峰舒展:“那我就先回府,為夫君大人準備點好吃的。”

小七笑著點點頭,伸臂輕輕抱了抱她,便掀開車簾,跳下馬車。

小七離開後沒多久,前行的馬車便停了下來,若水掀開車窗上的簾子看了看車外街道,揚聲問道:“怎麼回事?”

外麵駕車的車夫回道:“回太子妃,前邊像是有人在鬧事,馬車過不去了。”

若水在車中已經聽得前麵傳來了吵嚷之聲,中間夾雜著憤怒的呼聲,還有拳擊聲打鬥聲及呼痛聲,另外還有幾名男子在發出哈哈大笑。

若水掀簾下車,就見前方不遠處,好大一群百姓圍做一團,不知是在看什麼熱鬧,人群之中還有激烈的吵架聲傳出來,聽其中一方說話的口音,不似東黎百姓。

萬壽節在即,如今東黎國都有不少外族來使,擔心會引發什麼亂子,若水對著車夫交代了幾句,便朝著人群走了過去。

走得近了,若水才聽清那口音極重的東黎語說的是什麼。

“東黎人一個個都如此軟弱無能,我便是打了他們又如何?”

這句極盡囂張的狂言一出,原本還在圍觀的東黎百姓頓時炸了鍋,尤其是人群中的男人們,不論老幼,每個都在往前擠著想要揍人。

任是誰,都不可能任由一個外族人如此侮辱自己的國家,更何況,這可還在他們東黎的國都。這人敢如此叫囂,他們怎麼可能忍得下去!

若水身為東黎太子妃,如今已與小七,與東黎共為一體,聽到這樣一句汙言,臉色也是登時沉了下去。

她運起內力,人群不由自主地向兩邊分開,她輕輕易易地就走到了人群前麵,一眼就看到,在百姓們包圍的中央,那十幾張得意張狂的麵孔。

一看到他們那赤著的右臂,和臂上刺著的圖騰紋飾,若水馬上就知道這夥人是什麼來曆。

周圍的百姓們早就有人按捺不住,衝出去動手,卻被一名西澤武士一把揪住胸口的衣襟,像提小雞般高高舉在了半空,哈哈大笑,然後一鬆手,那百姓從空中掉落,他突然飛起一腳,像踢球般踢在那名百姓的屁股上,那百姓登時摔進人群,跌了個鼻青臉孔。

那西澤武士揚起粗黑的眉毛,滿臉不屑,大聲說了幾句西澤話,引得群武士一齊放聲大聲,顯然是在嘲弄那人無能。

“東黎人,弱!全都,吃不飽飯,沒力氣!哈哈,哈哈哈!”

一群西澤武士用發音不準的東黎話大聲笑道,差點氣炸了所有人的胸膛。

眾百姓哪受得了這個氣,紛紛衝上前去,但這群武士不但態度囂張,手下功夫著實厲害,百姓們如何是他們的對手,隻一忽兒功夫,衝上去的百姓全都被眾武士們打趴在地。

若水再也忍耐不住,她上前一步,冷聲道:“在我東黎的國土上,說東黎人軟弱無能,我是該誇獎閣下膽子大,還是該感慨閣下不要命呢?”

她的聲音清脆冷洌,讓正在猖狂大笑的西澤武士們全都一呆,止住了笑聲,向她看來。

“女人?哈哈,好看的東黎女人!”眾武士們全都瞪大了眼,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東黎人,懦弱無能!這種時候,竟然讓一個女人,出來說話。”領頭一人蔑然看向若水,因她的容貌而眼睛一亮,隻是說出口的話依舊讓人想剁了他。

若水壓根沒把這個長相像一頭熊般的西澤人放在眼中,施施然道:“我東黎雖然不是國土廣袤的泱泱大國,但下至三歲小童都知道何為禮義廉恥,他們不與你一般見識,隻不過是礙於待客之道。而我出麵說話,是想問一問閣下,西澤人的禮儀都被大漠風沙給吹沒了嗎?到別人家做客還如此囂張霸道,半點不知收斂!”

那西澤人的領頭被柳若水一席話說得麵上無光,怒火上湧,臉色陡然漲紅。

旁觀百姓全都憋了一肚子的氣,突然見若水言辭犀利,氣勢奪人,隻質問得這群西澤國人啞口無言,登時掀起一片叫好聲。

若水淡然看著那西澤人惱羞成怒的模樣,淺笑道:“怎麼,閣下答不上來嗎?還是,被我說中了,不敢回答了。”

西澤武士眼見著自己的上司落了下風,怒斥道:“你!女人,大膽,我們乃西澤使臣,你敢冒犯,讓你們的皇帝,治你罪,砍你頭!”

聽說這夥人竟然是來自西澤的使者,圍觀的百姓登時靜默下去,但看得出人人眼中都仍帶著怒意。

“哎呀,沒想到你們居然是西澤國的使臣,真是失敬失敬!”若水挑了挑眉,看到那幾名西澤人臉上再次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唇角一勾,露出嘲諷的笑意。

“原來西澤國的人都像你們這般,跑到別人的國土上來耀武揚威,做出這種丟臉的事情,還好意思說自己是使臣,也不怕丟了你們西澤國的臉!”若水毫不留情地痛斥道。

百姓們再次爆發出一陣哄笑。

西澤武士們全都漲紅了臉,胳膊上的肌肉一塊塊突了起來,咬牙切齒地瞪著若水,像是恨不能把這個伶牙利齒的小姑娘一把掐死,隻是被若水的話擠兌住了,誰也不敢動手。

那領頭的武士氣得哇哇大叫,突然拔出腰間的彎刀,明晃晃的刀鋒在陽光下耀眼異常,他揮刀重重劈了幾劈,風聲霍霍。

百姓們隻覺得刀光映眼,害怕得全都閉上了嘴巴。

“女人!你,辱我西澤,我,要你的腦袋!”那領頭武士大喝一聲,高舉手中彎刀,突然對著若水的頭直劈下來,去勢勁急!

他這一刀並不是想要若水的性命,他也知道身為使臣,可以折辱東黎國人,卻萬萬不能殺人,否則就是大罪,所以這一刀他隻是想嚇唬一下這個少女,諒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被自己這一刀劈下,肯定是要嚇哭了鼻子,嚇尿了褲子,在眾人麵前大大的丟一個臉!

這一下突如其來,百姓們齊齊發出一聲“啊”的驚呼,想要有人去拉若水,卻已經來不及了。

眼見那明晃晃的刀刃撕裂空氣重重劈下,那少女的腦袋就要被一劈兩半,百姓們全都不忍觀看地閉上了眼睛。

若水卻動也不動,好整以瑕地看著那刀鋒對著自己的頭頂劈來,唇邊掛著淡淡的淺笑。

在她的眼中,這來勢勁急的刀就如同慢動作一樣,她不慌不忙地看著那刀鋒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正準備出手……

突然之間,半空中響起一片衣袂帶風之聲,一道飄渺的白色人影淩空掠來,長臂一展,已經攬在若水的腰間,將她帶離刀鋒落下的危險範圍,伸出另一隻手,纖長幹淨的食指朝著那刀刃輕輕一彈,彎刀嗡鳴一聲,半截刀身應聲而斷,嘡啷落地。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短短幾個呼吸之間,待到眾人回過神來,若水已經平安無事的站在那白衣人身側,連跟頭發絲都沒被傷到。

百姓們再次大聲歡呼起來,一來為若水得救而高興,二來為那白衣人高明的身手而叫好。

被人徒手斷了兵刃,那提刀傷人的西澤領頭人臉上登時掛不住,指著不知打哪裏冒出來的白衣男人,大聲質問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出來強出頭?”

那白衣人冷冷向他一瞥,西澤武士隻覺得他目光中像是帶著一股強大的震懾力和莫名的殺氣,心中一凜,囂張的氣勢大消。

若水微微側頭,好奇地看向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陌生男人。

入眼便是一張麵若冠玉的俊秀容顏,眉目黑似墨染,帶出遠山含黛般的顏色,清俊之極,一身白衣翩然若飛,皎皎出眾,卓然不群。

若水的心怦然一跳,眼神出露出迷惘之色。

眼前這人……好生熟悉!她明明並不認識,卻覺得他的眉眼讓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人的年紀不很輕了,雖然乍眼一看,有如二十多歲的翩翩少年,但若水離得近,卻清清楚楚的看到,在他的眉梢眼角,已經有了歲月的風霜痕跡,但就是這點淡淡的風霜之痕,卻讓他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一股成熟男子的迷人魅力撲麵而來。

對於那西澤人的質問,白衣男子充耳不聞,隻低頭對若水問道:“沒事?”

他的聲音低沉優美,十分動聽。

雖然他隻說了簡短的兩個字,若水還是聽出了其中的與眾不同之處,不禁一樂,心想,原來你也不是東黎國人。

她微笑著點點頭,道:“我沒事,多謝相救。”

雖然就算這名陌生人不出手,她也絕不會有事,但別人的好意她總是心懷感激。

那領頭的西澤武士見白衣男子對自己的話理都不理,明顯沒把自己放在眼裏,氣得大聲咆哮,從身邊一名武士腰間拔出彎刀,再次衝了上來,對著白衣男子兜頭劈落。

“壯士,小心!”人群中再次發出驚呼,還有百姓們好心的提醒聲。

白衣男子卻看都不看那表情猙獰凶惡的西澤人一眼,長袍廣袖一揮,對方便轟然倒地,手中彎刀脫手飛出。

“千裏奔波趕來東黎,卻是專門趕來丟人現眼的。”白衣男子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說了句。

這話登時激惱了所有西澤武士,紛紛拔出彎刀,衝了上來。

眾人隻覺眼前白影閃掠,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就聽到“叮叮當當”一片響聲,待到那白衣人回到原地的時候,隻見灑落一地斷成碎片的彎刀。

那些西澤侍衛一個個全都瞪大了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手中僅剩的刀柄!

百姓們再一次爆發出如雷的掌聲和歡呼!

這白衣男子出手教訓了這群囂張狂妄的西澤人,徹底為他們出盡了胸中的悶氣,每個人看向那白衣男子的目光中,都充滿了崇拜和感激的神色。

麵對白衣男子這樣出神入化的身手,西澤侍衛都嚇得麵如土色,縮起脖子,一聲不敢再吭。

白衣男子目光淡淡地對著眾人一掃,突然,他繡銀蓮紋的靴尖在地上輕輕一點,身形驟然拔高騰起,在路邊客棧飛簷上頓了一頓,便飄然無蹤了。

若水對這人如此率性來去的方式有些目瞪口呆,她連他的姓名都沒來得及問出來,對方就衣袂飄飄翩然而去。灑脫出塵到這個程度,要不是那個西澤人還在地上躺著,她幾乎都要懷疑剛才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車夫心有餘悸的低聲問道:“太子妃,咱們回去吧?”

若水看了一眼那群被嚇破了膽的西澤侍衛,懶得再理會這群野蠻無賴,點了點頭。

待到小七從宮中趕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掌燈時分,匆匆吃了點若水讓小桃給他準備的飯菜,小七便拉著若水說起他這趟進宮的結果。

“父皇已經應允,將陷害樂大將軍一事交給我們調查。另外,他還交代了我一些其他的事。”小七的聲音裏有著壓抑不住的喜意。

“什麼事啊?”若水奇道。

“父皇吩咐我,讓我和南越國的使臣商談從他們手中購買兵器的事情。”

小七倚在軟榻上,順勢把坐在身邊的若水拉進懷裏抱著,下頜蹭著她柔軟微涼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