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金殿打賭(2 / 3)

“是嗎?不知恭王爺想押多少銀子呢?”若水神色不變,聲音一如平常,倒讓君天翔有點小小的失落。

“本王押五萬兩!”君天翔傲然一笑。

五萬兩?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睜大眼看著君天翔,一齊咂舌。

“恭王爺當真是財大氣粗,如此一來,小女子怕不是要輸給恭王爺五千兩銀子?隻是,小女子的銀票已經用完,一時之間,怕是湊不齊這五千之數。”

“無妨,隻要你答允本王一事,就可抵得這五千兩銀子之數。”

“哦?卻不知恭王爺要小女子答允何事?”若水眸光閃動。

“你隻要答允,若是你輸了,就嫁給本王,做本王的……妾!”君天翔緊緊地盯著若水的眼睛,唇角邊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

孟依雲的臉一下子變了,她氣憤地看著君天翔,他這不是明擺著侮辱柳妹妹嗎?讓一個堂堂丞相的嫡長女,給他做妾?她立馬轉頭去瞧若水,同時暗中拉住她的手,狠狠一掐。

姚惜惜聽了君天翔的話,心中得意非凡,心上人竟然當眾羞辱那醜八怪,顯然是半點也不將柳若水放在心裏。

孟明俊和姬修文同時臉現怒色,但礙於身份,誰都無法開口。

一時之間,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若水的臉上,要瞧她是如何回答。

這個賭,她已經是輸定了的,如果她開口答應,那她就免不了要做恭王妾室的羞辱,從此在眾人之前,再也抬不起頭來。可她要是不答應,恭王爺咄咄逼人,又豈能放得過她?

碧波殿中,人人都在等著若水的回答。

隻見若水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揉著額角,似在沉吟思考,孟明俊兩隻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她,心跳都停住了,唯恐她嘴裏吐出“答允”二字。

一片靜默之中,突然響起一個清潤動聽的聲音。

“啟稟父皇,兒臣……也想賭上一賭。”一直默不作聲的楚王抬起臉來,雙眸璀璨如星,流轉著點點光華,他的目光從若水臉上飄然而過,看向聖德帝。

聖德帝心中微微一震,麵上卻不露聲色,淡淡道:“老七,你也要賭?”

“不錯。”楚王點頭,唇角微翹,就像一朵午夜優曇悄然綻放,輕聲笑道:“兒臣也願出五萬兩銀子,和柳姑娘賭上一局。”

若水的心忍不住咯噔一下,蹙起雙眉,惱怒的向楚王看去,心道,這個楚王搭錯了哪根神經,自己沒招他沒惹他,他竟然蹦出來給自己添亂?

一個君天翔就夠她頭痛的,再來一個楚王,卻讓她如何打發?這兩人加起來就是十萬兩銀子,一時之間,讓她上哪裏湊這一萬兩之數?

楚王也向她看來,二人的視線輕輕一觸,楚王立馬轉開了目光,抬了抬下巴,唇角似笑非笑,“本王這五萬兩銀子,押……柳姑娘勝。”

此言一出,殿裏眾人登時發出“嗡”地一聲,不論少年少女,皆向他瞧了過去,見他眉疏目朗,一派雲淡風輕,顯然方才的話,並不是信口胡言。

眾人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兩位尊貴無比的皇子親王,居然當著陛下的麵,各押一位姑娘獲勝,這……意味著什麼?

每個人的心裏都興奮無比,目光一會兒瞧瞧恭王,一會看看楚王,再轉頭瞧一眼姚家千金,扭臉看一眼柳家姑娘,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四人臉上轉來轉去,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若水渾身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向他瞧去,隻見楚王一雙清潤的目光凝望著自己,眼神熟悉無比,卻想不起在哪見過,臉上一紅,別開眼,心中暗罵:臭流氓!

她瞧得清清楚楚,那楚王看著自己的眼神中,滿滿的全是調笑之意,他分明是……對她有意,故意拿這五萬兩銀子,來討她的歡心!

她壓根兒就不稀罕!

隻聽得君天翔失聲驚呼:“老七,你當真要和我對賭?”他皺起眉頭,不解地看向楚王。

“既然三哥有興致,七弟就想陪著三哥玩玩,這五萬兩銀子,就權當送於三哥花用罷。”楚王輕輕一笑,風華絕代,引得眾少女芳心大跳。

“七弟過謙了,這銀子究竟能落在何人之手,還未可知呢。”君天翔也是一笑,看向若水,見她蒙麵輕紗遮住一張醜顏,容妝素雅,倒顯得越發的風姿楚楚,奪人目光,想起她賭輸之後,就要嫁予自己為妾,心中突然癢癢的,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連忙把目光轉了開去,看著楚王。

“七弟既然要賭,三哥也不能欺負於你,柳姑娘說,她的賭局是以一搏十,七弟既然替柳姑娘出這五萬兩銀子,那本王就出到五十萬兩銀子吧。”他口氣淡淡地道,仿佛提到的不是五十萬,而是五十兩,五百兩銀子一般。

五十萬?

眾人又是齊齊倒吸涼氣,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傳言中,都道恭王爺富可敵國,看他今日隨隨便便就能拿五十萬兩銀子出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來所言非虛!

聖德帝一雙虎目微微眯起,看著座下的兩名皇子,良久不語,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好,一言為定!”楚王伸出右掌,君天翔也不打話,伸掌和他輕輕擊了三下。

若水看他兄弟二人,竟然為了自己站到了對立麵,也是大奇,忍不住又向楚王瞧去,想不出他究竟為什麼幫自己解圍,還出了這麼一大筆銀子。

雖然自己有把握一定能贏,可這楚王又怎會對自己有這麼大的信心呢?竟然將五萬兩銀子押在自己身上,萬一自己輸了,他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這一眼看去,又和楚王的視線碰了個正著,楚王目光含笑,似乎蘊著無限情意,見她一雙妙目瞅著自己,心境大好,竟然衝著她眨了下眼。

若水忍不住恚怒,狠狠地別開眼去,心中暗罵,這個楚王,表麵上道貌岸然,其實就是個風流浪子!花花公子!竟然當著這許多人的麵,公然調戲自己!

他當他自己長得傾國傾城,這天底下所有的女子都要為他傾倒麼!

做夢!

一時之間,大殿之上,再無人說話。

聖德帝輕輕咳了一聲,問道:“還有人要賭上一賭嗎?若是無人,姚姑娘和柳姑娘就開始比試吧。”

“父皇!女兒也要賭!”一個清脆無比的少女聲音響了起來,卻是良久不發一言的妙霞公主。

她自進了碧波殿後,目光就不離孟明俊左右,得母後姚皇後賞賜了那枚珍貴無比的鴛鴦蝴蝶佩後,她心中喜不自勝,緊緊握在手中,隻待百花宴會結束之時,就將玉佩親手交在那人手中。

不料,她每每送過去的脈脈眼波,都被對麵那人無情地忽視掉了,她的一番柔情蜜意,那人就宛如瞎子般視而不見,她不由得越看越氣,越氣越看,一雙妙目直勾勾地,盯著那人看個沒完!

這一看,倒讓她看出些不妙的苗頭來。

孟明俊此人,生性清冷無比,從不動情。她自小和他一同長大,是青梅竹馬的情分,可是孟明俊對自己,從來都是規規矩矩,不越雷池半步,自己三番四次地暗示明示,都被他輕描淡寫地轉移了話題。

妙霞也不在意,平日裏隻見他對所有姑娘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樣,心中反喜,隻當他不懂情事,心道隻要兩人成了親,自己成了他的房裏人,總要教他對自己熱情起來。

可今日所見的孟明俊,卻和平時大不相同。

他從來不看姑娘家的目光,總是若有意若無意地往一個姑娘身上瞟,妙霞起初也不在意,他看的方向,正是孟依雲所在的位置,可越看她就越覺得不對勁。

孟明俊的目光中,脈脈含著柔情,溫柔似水般,哪有一個哥哥會用這樣的眼神,瞧著自家的親妹子的?

他那滿含著情意的目光,分明是在瞧著心上人的模樣!

妙霞心中一冷,隨著孟明俊的視線看過去,登時悚然一驚。這孟明俊瞧著的,竟然是那個帝都第一醜女,柳若水。

她幾乎不敢相信,在自己心裏高不可攀的心上人,看中的居然是一個醜八怪,不但醜,而且聲名掃地,是一個被退了親的姑娘!

妙霞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有哪裏比不上這醜姑娘,她憑什麼就贏得了明俊哥哥的青睞!她的目光越來越多地射向若水,就像小刀子一般,越看越恨。

她隻覺得有一把火在心裏燃燒,隻要能給這醜姑娘添堵的事,她都樂意去做!

“父皇!女兒也要賭,女兒也押一萬兩銀子,賭姚姑娘獲勝!”妙霞幾乎是咬著牙說道,帶著恨意的目光直直看著若水。

若水被這小姑娘仇視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自己和這九公主頭一次見麵,連話都沒說上一句,卻是從哪裏得罪她這個鬼丫頭了?

她又好氣又好笑,看著小姑娘那氣鼓鼓的表情,隻覺得可愛,倒是半點也恨不起來。

姚惜惜卻是大喜,得意得鼻子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就連妙霞公主都站在自己一邊,那醜八怪怕是要連自己的裙子都輸掉了。

若水摸了摸囊空如洗的衣袋,微微苦笑,她倒是想多贏這一萬兩銀子,隻是缺少本錢,實在是應付不來呀。總不能讓她開口,向那楚王借錢吧。

可公主要賭,自己又不能不賭,正在為難,突然聽得一人說道:“公主要賭,我來奉陪,我就出一萬兩銀子,賭……柳姑娘勝!”

若水大奇,今兒居然一而二,再而三的有人相幫自己,實在是大出她意料之外。

她聽這聲音很是陌生,顯然是自己並不相識之人,她循聲看去,正是對麵自己曾一直盯著看,隻看得他羞得抬不起頭來的孟明俊,孟依雲的親哥哥。

姬修文突然聽得好友開口落賭,居然還賭上了一萬兩銀子,急得臉都紅了,暗中踢了孟明俊一腳,低聲道:“明俊,你瘋了不成?你居然公然得罪妙霞公主,你哪裏來的一萬兩銀子?”

孟明俊向他一瞥,低聲笑道:“我自己沒有,可是你有啊,這一萬兩銀子,就算是我和你借的。”

姬修文白眼一翻,怒道:“不錯!老子沒錢,借你去討好佳人!”話雖如此,右手還是伸進懷裏,去摸銀票。

妙霞公主聽了,心中更是大怒,她緊緊盯著孟明俊,咬牙道:“明俊哥哥,你當真要幫著那個女人,和我做對嗎?”聲音微顫,顯是心情激蕩。

孟明俊抬頭淡淡道:“請公主恕罪,明俊乃是一名白衣,萬萬不敢當公主如此稱呼。明俊不是和公主做對,而是,明俊相信柳姑娘,故而押柳姑娘勝。”

妙霞公主看了若水一眼,再看看孟明俊,氣得差點絞碎了手中帕子,她的嘴巴噘得高高的,臉蛋飛紅,忽地把手中握著的鴛鴦蝴蝶佩往桌上一拍,叫道:“好,你要幫著那個醜女人,本公主就和她賭到底,你出一萬兩,本公主卻沒有十萬兩銀子,就賭這塊玉佩,柳姑娘,你要是贏了,這塊鴛鴦蝴蝶玉佩,就是你的!”

“妙霞,不得胡鬧!”姚皇後臉一板,出聲斥責。

“母後,你瞧見了,他一心幫著那個女人,壓根就沒把我放在心上,我要這勞什子的玉佩有什麼用?扔了算了!”妙霞公主眼圈一紅,撲到姚皇後懷中,嚶嚶啜泣。

若水神色登地大為不滿,看著孟明俊的眼神中頗有責怪之意,孟明俊心中無愧,坦然和她對視。

忽然,孟明俊覺得背上莫名爬過一股寒意,登地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撫了撫胳膊,暗道,這陣春風,吹在身上的感覺,真涼!

“好了,該下注的都下了注,大夥兒吵吵嚷嚷這麼久,想必口也幹了,都坐下,喝茶,看戲!”姚皇後撫著愛女的頭發,將她拉在身邊坐下,神態端莊地開了口。

“大夥兒等了這麼久,終於可以聆聽姚姑娘的妙奏,欣賞一下柳姑娘的舞姿了。陛下,臣妾竟然有些迫不及待,想早點欣賞一下這百鳥齊鳴,彩蝶飛舞的奇景呢。”韋貴妃喝了口香茶,抿唇一笑。

“好,兩位姑娘,這就開始表演吧。”聖德帝也微笑道。

“是。”若水和姚惜惜齊聲應道。

姚惜惜對著若水不屑一笑,端坐於錦緞繡椅之上,雙手虛按琴弦,目光中蘊著得意,笑道:“柳姑娘,你可準備好了?”

若水身形如柳,佇立殿中,長袖揮出,垂落於地,淡然道:“自然,開始吧。”

“好。”姚惜惜更不打話,她深深吸了口氣,屏除雜念,全神貫注於琴弦之上,左手按弦,右手弦索劃過,琴音頓起,琳琳琅琅,妙音如珠,一首歡快愉悅、寓意春日欣欣向榮的古琴曲,在她的十指間流瀉出來。

若水聽了片刻,不得不承認,姚惜惜的琴技是下過苦功的,十指靈巧無比,竟無一個錯音,隻不過,琴為心音,似她這般胸襟狹窄之人,琴技再練,也僅止於此,再也無法提高一步,若是她奏那高山流水,暢胸疏懷的作品,定當貽笑大方。

姚惜惜這首曲子,倒選得極妙,《間關花語》,模擬那春日歡暢,花叢中鶯歌雀舞的美景,極盡靈巧機變,由她手下奏來,倒也委婉動聽,眾人眼前,仿佛出現了春日融融,歡快的小鳥在花叢中鳴叫飛舞的場景。

姚惜惜目光一瞥,見眾人臉上都是一副欣賞陶醉的表情,心中得意,手下的曲子奏得越發的歡快。

眾人欣賞了半天妙曲,卻見若水仍是站在殿中心,一動不動,都是大奇,這柳若水不是大言不慚地說要起舞,引來彩蝶飛嗎?為什麼過了這半天也不跳?莫不是她壓根兒就不會跳舞,在那兒胡吹大氣罷,這會兒倒怕出醜,站在那裏動也不動。

眾人看向若水的目光中都充滿了鄙夷之色,暗自慶幸自己押對了賭注。

就在眾人以為若水必輸無疑的時候,若水垂落在地的長袖,突然揚起,宛如一道彩虹,劃過長空,在空中盤旋飛舞,登時將所有人的視線全都吸引了過來。

若水不動則己,一動則全身皆動。她如水般的長袖在空中飄飛舞動,身子更是靈活之極,做出一個個不可思議的高難度動作,在大殿中飛揚飄舞,時而像一隻春燕,展翅劃破長空,時而如一株春柳,在風中搖擺舞姿,她的許多舞姿,眾人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一個個看得張大了眼睛,竟然不舍得眨一下眼皮,唯恐漏過任何一個美妙的動作。

隻見她舞到後來,手中長袖就像兩條白龍,在她周身遊走,眾人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隨著若水飄揚飛舞的衣袖,一股清甜的花香,漸漸在殿中彌漫,這股清香之氣越來越是香甜,借著春風,飄散向四周,竟然將遠處在花叢中采蜜飛舞的蜂蝶,引了過來。

眾人看得如醉如癡,竟然沒人發覺,直到看見一隻隻色彩斑斕,五顏六色的蝴蝶,翩翩圍繞著舞動中的若水,上下翻飛,眾人才悚然一驚,眼珠子瞪得都凸了出來,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

“彩、彩蝶,飛、飛舞,老天哪,居然是真的!”不知是誰,揉著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我這不是在做夢吧?誰告訴我,我看到的情景是真的?真的有蝴蝶在飛?”又一人迷惘地喃喃。

“仙子!她一定是蝴蝶仙子!這才能引得彩蝶圍著她飛舞,對!她不是凡人,是天上的仙子啊!”

碧波殿中,成群彩蝶翩飛,團團圍在輕盈起舞的少女身周,久久不散。看著這般奇景,人人恍然,如在夢中。

姚惜惜的目光不知不覺地落在了正在殿中飛揚舞動的若水身上,隻看了一眼,不由得呆住了。

這……這醜八怪的舞,當真引來了彩蝶飛翔!

這怎麼可能?這、這絕不是真的!

姚惜惜睜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看著殿中的奇景。

她心神一分,指下登時有誤,撥錯了一根琴弦,原本流暢如水的琴音發出一聲極不和諧的音符,一下子把她從震驚中驚醒過來。

姚惜惜臉一紅,意識到自己還在彈奏,連忙收斂心神,彈了一會兒,悄眼環視,驚喜地發現她的這一個錯音,在場的諸人竟然沒有一人聽得出來。她正心頭竊喜,卻發現人人目光迷醉,全都注意著場中翩然起舞的少女和圍在她身周飛動的彩蝶,無一人注意自己。

她胸口登時湧上一股悶氣,堵在那裏上不去上不來的,憋得她好生難受。

再聽得周圍眾人發出一聲響過一聲的讚美驚歎之聲,姚惜惜心裏再也無法平靜,指下錯音一處接著一處。

姚皇後聽得直皺眉頭,側目看向聖德帝,卻見皇帝陛下恍然不聞,一雙眼睛也像眾人一樣,牢牢地凝注在舞動的少女身上,臉上露出歡喜讚美的表情。

姚皇後暗自咬牙,看著那片片飛舞的蝴蝶和舞動中的少女,目光閃動。

這等能引得蝴蝶飛來的女子,吸引了陛下的目光,不是妖孽,又是什麼?須得早早除去為是。

在這一瞬間,姚皇後腦子裏已經迅速想好了十七八個收拾若水的法子,她駕馭後宮多年,遊刃有餘,讓一個小小女子消失在無聲無息之間,對她不過是易如反掌之事罷了。

眾人被若水的舞姿吸引得轉不動眼睛,一個個看得如醉如癡。

若水一邊舞動,一邊暗中觀察諸人的表情,肚裏暗暗好笑。

其實她哪裏會跳舞了,她正在跳的,不過是她在現代的時候,覺得好玩學的一套軟體操,再結合了藝術體操中長帶舞的一些表演方式,將之運用到長袖之中,將一雙水袖舞得靈動飛揚,花團錦簇,耀人眼目。

說起來,這舞的精髓所在,就是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若水舞著長袖,暗暗捏碎一枚蜜蠟香丸,這香丸乃是她精心用花香蜂蜜調製而成,封在蠟中,氣味不顯。這時外表的蠟皮碎裂,甜香四溢,借著揚起的春風,將一股清香馥鬱芳芳,遠遠地送了出去。

這香味清甜無比,常人聞了隻覺得心神一暢,殊不知這股極淡的香氣卻是蜂蝶的大愛,香風流動,不久,就將散在禦花園中采蜜飛舞的蜜蜂和蝴蝶,引得一波一波飛往碧波殿中。

蜂蝶齊至,彩蝶們圍著花香最濃的若水上下翩翩飛舞,而蜜蜂們進了殿,就像無頭的蒼蠅失去了方向,“嗡嗡嗡”地在蝴蝶們的外圍亂轉。

姚惜惜本來就己心慌神亂,彈的曲子己越加零亂,聽得這滿殿的“嗡嗡嗡”之聲,無疑是在給自己的琴音上平添了無數噪音,隻氣得臉色鐵青,眼神如飛刀,恨不得將這些該死的蜜蜂們通通殺死。

若水見湧進殿中的的蜂蝶越來越多,暗道時機正好,手指輕輕一彈,一枚小小蠟丸登時向姚惜惜飛去,無聲無息地落在她胸前衣襟之上,蠟丸觸體而融。

姚惜惜絲毫不覺,忽覺得鼻端飄過一抹甜香,很是好聞,輕輕吸了兩口,煩躁不己的心稍微寧靜下來,慢慢地找順了原來的曲調,輕攏慢挑,凝神彈奏。

突然,她隻覺得指尖一痛,像是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直刺入心裏,心道難道是琴弦斷了劃破了指尖?正皺眉看去,右邊臉蛋也驀地一痛,她一聲尖叫,這才看清,蜇了自己的,竟然是幾隻蜜蜂。

姚惜惜睜大了眼,一雙妙目滿是驚恐,隻見整個大殿中的蜜蜂,就像是瘋了一般,一齊向自己湧來。

她猝不及防,一連被好幾隻蜜蜂在嬌嫩無比的臉蛋上蜇了好幾口,隻痛得眼淚鼻涕齊流,登時將大家閨秀的儀態風範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把麵前的瑤琴一推,雙手捂臉,尖聲大叫起來。

“痛死啦!滾開!你們這些死蜜峰,本小姐一定要把你們的狗頭一個個砍下來!哎喲!痛死我啦!我、我要把你們通通碎屍萬段!啊……”

殿中諸人全都被姚惜惜的慘叫聲驚動,轉過臉來看究竟發生了何事。

隻見姚惜惜的身周,烏壓壓的圍滿了嗡嗡亂叫的蜜蜂,一隻隻前仆後繼,拚命地往姚惜惜跟前衝去。

這、這是什麼情況?

姚惜惜正在好端端地彈琴,為何這群蜜峰竟會無緣無故地找上了她?

眾人全都張大了嘴巴,合不攏來。

就在眾人愣神的這一會兒功夫,姚惜惜已經被蜇了滿頭滿臉的包,她顧得了臉,就顧不得頭,兩隻手不知該捂哪裏,兩隻手背腫得像個小饅頭,她緊緊閉著眼睛,狂揮著衣袖,驅趕著一波波湧上來的蜜蜂們,口中連聲慘叫。

眾人都瞧得呆了,一時竟然忘了上前救她,說起來這般情況,就算有人想起,看著那一大團一大團的蜜蜂,又有誰敢上前?那豈不是要陪著這姚千金一起挨蜇麼?

姚惜惜狼狽不堪,那些小蜜峰就像是前世跟她有仇,一個個叮住她不放,尤其是她的胸前,那些蜂兒都愛往她懷裏鑽,她為了顯露身材,穿得極是單薄,那些蜜蜂兒的尖刺,頓時毫不留情地穿透薄薄的春衫,直刺入她柔嫩的肌膚中,過不多時,姚惜惜胸前的型號,直接由B升到了D。

這還是若水手下留情,要是那枚蜜香丸彈在她的臉上,立馬讓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蛋兒變成蜂窩煤!

饒是如此,姚惜惜的臉蛋上也挨了十數下針刺,疼痛倒在其次,最讓她心驚膽顫的,就是她的容貌,她寧可死,也不想變成像柳若水一樣的醜八怪!

姚惜惜拚命捂住臉,絲毫沒有了大家閨秀的矜持端莊,連滾帶爬地鑽到了桌子底下,藏到了厚厚的桌帷裏,仍是有不少蜜蜂跟蹤而至,眾人隻聽得她的呼號聲一聲聲從桌子底下傳了出來。

“還不快救人!”不愧是皇帝,眾人驚惶失措的時候,聖德帝第一個反應過來,對著左右吩咐道。

太監宮女們這才如夢方醒,雖然心中害怕,但皇帝金口一開,誰敢違抗,一個個大著膽子,走近前去,掀開桌帷,揮舞著拂塵衣袖,幫姚惜惜驅趕蜜蜂。

但這群蜜蜂足有上千之數,哪裏驅趕得過來,眾人隻舞得幾下,不但沒有驅走蜂兒,反惹得蜜蜂著了惱,劈頭蓋臉地對著太監宮女們蜇了回去,碧波殿中,亂成一團,太監宮女們抱頭鼠竄,一片哭爹喊娘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