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確實是一氣之下故意撩撥他來著,但她真的沒料到他會用這種最笨的法子……
早知如此……
冷月默默歎了一聲,“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有公務。”
景翊愣愣地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我有什麼公務啊?”
“……”
冷月噎得有點兒想咬人,“你沒公務你急著出來幹嘛?”
景翊笑得很君子,看著就讓人下不了嘴,“陪你見我表哥啊,免得他欺負你。”
她和蕭允德誰有本事欺負誰是一目了然的事兒,即便如此,冷月還是被景翊說得鼻尖酸了酸。
一直以來欺負她的人就很多,進刑部當差這幾年尤其的多,起初她還會躲到沒人的地方哭一哭,日子久了連她自己都麻木了,也就隻有這個人還把那些其實不痛不癢的欺負放在心上。
冷月垂目看了看景翊這一襲紅色官衣。
景翊長得好,好到她小時候一直以為他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以至於什麼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是好看的,就連那天早晨他錯穿了她的衣服,冷月看在眼裏也覺得別有幾分滋味,但景翊從小就是喜歡穿一身白,各種各樣的白,除了穿官服,冷月就隻在成親那天見他穿過紅色的衣服了。
她以前沒仔細看過,景翊和景家其他男人一樣,不管官階大小,穿起官服來就是有種渾然天成的氣度,跟他笑成什麼傻樣兒無關。
“你穿成這樣……是為了嚇唬蕭允德?”
“那倒不是,穿官服是為了去豫郡王府。我跟蕭允德不熟,總得先把他的糟心事兒摸摸清楚才好來見他。”景翊討賞一般地笑著,“比如他成親之後就一頭紮在瓷窯這邊沒回過家,自己都不知道他媳婦已經有六個月的身孕了。”
冷月承認,後麵幾句景翊說得都有理,但是……
“去豫郡王府為什麼要穿官服?”
“這個顏色顯得精神。”
“……”
一直回到家門口,冷月都沒再跟他說話,於是景翊從衣服顏色與臉色的關係說到了京城各家成衣鋪的優劣比較,繼而又說到京城各綢緞莊的好壞,一個人說了整整一路。冷月原本還心疼得很,被他一路說下來,開始懷疑他那樣剛出鍋一樣的體溫是用什麼歪門邪道的法子弄出來的了。
都是發高燒,人和人的差距不會這麼大吧?
冷月不知道景翊原本打算就這個話題一直說到什麼時候,從門口下馬的時候他還在興致盎然地說著,進院門一眼看到揉搓著兩手在影壁前麵打轉兒的齊叔時,景翊就戛然而止了。
因為景翊一眼看出來,齊叔很糟心,但以齊叔在景家大宅裏見過的世麵,尋常的糟心事兒是不會把他逼到這個份兒上的。
冷月看見這副模樣的齊叔,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耳根子舒一口氣就在心裏歎了一聲。
這是一天之內齊叔第二回在影壁前麵轉圈圈了,第一回是因為景翊把自己泡進了魚池裏,這一回應該也喜慶不到哪兒去。
“爺,夫人……”齊叔快步迎上來,猶豫了一下,才望著景翊支支吾吾地道,“府上……府上的錦鯉,死了……死了。”
冷月提起來的一顆心“咣當”一下落回了原處。
據她觀察,那魚池裏養了有近兩百條錦鯉,景翊再怎麼寶貝它們,死上幾個也是很正常的事兒吧?
齊叔還真是拿景翊當親孫子一樣寵了……
景翊皺了皺眉頭,那池錦鯉雖多,但不管死了哪個他都是心疼的,不過看著齊叔這副自責已深的模樣,景翊也不忍讓齊叔再難受,隻應了一聲,心平氣和地道,“不要緊,你忙你的吧,我過去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