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怎樣?”她的眼光也威脅地回敬他,“若你敢說一句不敬的話--。”
“不!不能這樣下去!”他必須做個決定,謹慎地設計一套和善的求饒方式,也順便給自己留些台階下。但他計窮了,在百般無奈下,他問他的想像力:他可做什麼決定?”
妥協的維德
才8月,就下雪了。為了向出乎人預料早來的雪致敬--理想社舉辦雪橇競賽大會。在回程中,所有參加的人停在一座森林旅社休息。喝過茶之後,維德也像其他人一樣找尋他剛剛乘坐的雪橇。一位駕駛以他的鞭子指著方向,告訴維德,他與索伊達和另外二位男士乘坐雪橇的方位。他說:“你的太太在最前麵一輛。”他不知駕駛為何把他和索伊達誤認為是夫婦,或許是他們一路上經常吵架的緣故吧。
“等等!”維德熱忱的說,匆忙拿出他的錢包。他在駕駛的手中放了一枚金幣。
駕駛拿著金幣在燈籠下照了一下後,慌張地叫:“但這是金的。”
“我知道!留著用好了。”
“但!為何?”……
“因為在幹千萬萬人中你是唯一有知識的人。”說了這句話後,他走到雪橇坐進去。回程上,他一句話都沒說。
一到家,維德就喚出他的理性。
“我的確近來都疏忽你,但請別見怪,我需要你幫忙。”
“我從不為這種事情生氣。我怎樣才能幫助你?”
“這個……那句在我愉快時從嘴中冒出的話有點可疑。不知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一五一十的把金幣的事和理性說清楚。
“你要知道真相?”
“真相,你是說不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要自欺?”
“是的!坐下來,注意聽。但你得小心衡量一番看我是不是說錯了。好,我開始說了。你給那人金幣,隻因他把索伊達誤認為是你太太,你就賞了他金幣,是不是?”
“當然,這很明顯嘛!”
“你賞他錢表示他的誤認很討你歡心。”
“或許吧!”
“不要‘或許’、‘可能’,我要確切的回答‘是’或‘不是’。”
“好,我猜是‘是’。”
“不!不準猜,我要確確實實的‘是’或‘不是’。”
“是!”
“好!我繼續!很明顯的,一位毫不相關,一點都不重要,甚至是陌生的第三者,這位可憐的駕駛隻說索伊達是你太太時,就賺了一一枚金幣。這說明,若索伊達真是你太太時,你會多快樂。”
這時,維德詛咒地跳起來。狂亂的尖叫製止理性的推斷。理性還是心平氣和地說:“嗯!若你隻要聽你自己喜歡聽的,你雇個唯唯諾諾的跟班好了。你必須保持身心平衡。我要走了。”
“不,請不要走,我的意思不是這樣。所以你認為有可能?笑話!一個人不會愛他輕視的人。”
“啊,哈哈哈!嗯!沒有比這更平常的事!必須愛一個他輕視的人!對男子而言是極普通的事。同時,你說你輕視她的這種說法是很不實在的。你是想輕視她,但總無法如願。因為你私底下欽慕她。你必須欽慕她。因你既不盲目又不能不公正。你無法抗拒她迷人的人格。為什麼我要講這麼多?幹脆告訴你錯在那裏好了。”
這件事,對維德來說好像唇上長個不尋常的瘤;一個恐怖的想法向他的內心自語:“希望不是癌症。”是呀!與其讓人取笑不如自己去找醫生。結果醫生以一種迷惑的表情看著他:“還好,你來得早,隻須個小小手術。這隻是小小滑稽的東西而已。”
他絕望地想改變醫生的診斷,“這種瘤不是突發的,一定還有別的症狀。”
“是有呀!”他的理性回答他,“例如那一晚,在醫生家裏,你像個賊溜回飯廳,隻為了吃那顆她咬過的橘子。”
“那是我孩子氣!”
“我同意,但你孩子氣的事就是一種症狀。或在魏斯主任家,你站在他們夫婦開敞的臥室外,你記得嗎?--那時,女仆問你:‘你是不是病了?你看你唉聲歎氣的好像病得好重,要不要給你倒杯水?”’
“啊!我在歎氣?我完全記不得。”
“我相信你是有歎氣。歎氣常常是不自覺就發生。我不認為女仆是憑空捏造。--還有一次,你像對索伊達講話一般地對掃壁爐的掃把講話。掃把回答你:‘你一定弄錯了,我不是索伊達。我是奧古斯特·赫裏瑪。”’
“這並不證明什麼呀!我隻是心不在焉而已。”
“這證明你不能不想索伊達。--你偷走她的手帕,然後假裝殷勤地幫她找,而且你為何永遠把那條手帕帶在身上?我賭現在你身上就有那條手帕。對不對?你看你臉都紅了。--還有在那次拔牙冒充綠林好漢的事件中,--真的,你為何這麼沮喪?你的愉快已逃往何方?你為何像一條釣上的魚?好像已經被拖到幹旱的地方一樣?你為什麼要跟人吵架?你為何像個得風濕症的老士官一樣抱怨世界?隻有一個原因,你生命中缺乏一項東西,更確切地說缺三個字:索伊達。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
討論過後!維德不思不想坐了好個幾小時,排山倒海的真相令他驚嚇得無法動彈,他已快崩潰。突然間,他重新振作起來:“高貴武士會來解救我的。”他如此命令他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