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事後的懷疑還真有道理。那天沈雪給嚴守一打電話,嚴守一和課堂上的男生一樣,也把手機的電池從屁股上摳下來,又推了上去。因為那天在費墨新書新聞發布會的宴席上,嚴守一後來喝大了。喝大之後,又隨伍月去了國際貴賓酒店的1108房間。宴會進行到一半,費墨在旁邊又煩躁起來,顯得滿腹心事,推說學校有事,提前走了。這時伍月來到嚴守一這一桌,頻頻與人幹杯。發行所的高經理是個中年婦女,說話羅嗦,喝酒也羅嗦,她不與伍月喝,非纏著嚴守一喝。一喝開頭,其他人也與嚴守一喝。一來二去,有些喝大了。這時嚴守
一的手機“唄”地響了一聲,又進來一封短信。他掏出來看,還是伍月發來的,還是剛才發過的那句老話,不過加上了一個詞:
大東西,我想看你的肢體表演,咬死你。
嚴守一不禁心裏一陣騷動,但抬起頭看,發現伍月已不在這個酒桌。向宴會廳四處張望,也沒有找到她。這時嚴守一的酒勁還沒有上來,頭腦還清醒,他把手機躲在酒桌下,給伍月回了一封短信:
別鬧了,冤家。
然後將手機裏進來的和發走的短信統統刪掉,又起身與人喝酒。剛喝了兩杯,手機又“唄”地響了一聲。嚴守一看手機,上邊寫道:
冤家,我在1108房。
這時嚴守一的酒勁兒上來了。上來之後,眼前晃動的,全是伍月胸前的兩隻籃球;耳朵裏響的,已不是宴會廳的“嗡嗡”聲,全是前年兩人在廬山床上的髒話。嚴守一忍耐再三,起身又喝酒,想用喝酒與熱鬧壓過心中的騷動,但越喝眼前的籃球越大,漸漸大得像一個籃球場;髒話越來越頻繁,越來越響,激烈得像重金屬音樂。他終於站起身,推說去廁所,踉踉蹌蹌穿過宴會廳,向電梯廳走去。記得餐廳裏還有許多人與他打招呼。出了宴會廳,記得還碰到出版社的賀社長。老賀正在送人,似乎喝的也有些大,頭上的一綹頭發,沒有搭在禿頭上,而是搭拉在眼前。老賀一把拉住他:
“老嚴,你也走哇?”
嚴守一握住他的手:
“去廁所。”
離開老賀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麼,回轉身又握老賀的手:
“賀社長,剛才人多,沒顧上說,特別感謝,把我前妻的工作給解決了。”
老賀摟住嚴守一:
“都是朋友。讓她去《知心》雜誌,跟在我這兒是一樣的。《知心》雜誌的主編,跟我最知心。”
接著拍嚴守一的胸脯:
“是一女的,明白了吧?”
嚴守一點頭。老賀又趴到嚴守一耳朵上說:
“伍月都跟我說了,我也跟《知心》雜誌說了,自始至終,沒讓於文娟知道這事跟你有關係。”
接著揮手:
“別人,他就更不知道了!”
嚴守一又誠懇地握手:
“謝謝,來日方長。”
掙脫賀社長,又向電梯間走。這時老賀踉蹌著喊:
“老嚴,錯了,那是電梯間,不是廁所。”
嚴守一隻好又拐到廁所。撒了一泡尿出來,發現老賀不見了,才走向電梯間,上了電梯。到了十八層,絆著腳走到1108房前,這時他腦子還算清醒,臨進房間之前,知道把手機拿出來,先刪掉伍月的短信,又把電池從手機屁股上摳下來,再推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