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壯提著的心一下放了下來——

看來自己判斷果然不錯, 這些人還真是朝廷要犯, 不然, 何以這麼快就驚動了官軍?想來想去, 也就隻有楚良派出的人這麼一個解釋了。

抬眼處正好瞧見幾個人緊跟在兵士的身後進來, 張二壯瞬時心神巨震, 卻是來人中除了兩位師爺祝懷申並魏如明之外, 還有推官大人楚良,幾個人還眾星捧月般簇擁著一個身穿五品官服的花甲男子,不是府台大人劉良功又是哪個?

張二壯立時大喜過望, 竟是連府台大人也親臨了嗎?那豈不是,自己這建了首功的以後要直入府台大人的眼了?隻要劉大人稍加照拂,真是想不升官都難。

當下也顧不得再理希和幾人, 小跑著迎了上去, 點頭哈腰道:

“劉大人,楚大人, 祝師爺——”

至於魏如山堂兄魏如明, 則根本理都不理——什麼魏師爺, 也蹦躂不了幾天了, 搭理他做什麼。

“就是你帶人圍住這裏的?”劉良功站住腳, 上下打量張二壯, 看不出喜怒。

以為劉良功要論功行賞,張二壯頓時滿臉笑容,一挺胸膛:

“啟稟大人得知, 正是屬下所為。虧得大人日日教導, 巡城時必得小心謹慎,絕不可不放過一個壞人……”

做人屬下自然須得有些眼色,這首功還是給了知府老爺吧。

自以為聰明,張二壯越說越得意,簡直眉飛色舞

“正是聽了大人的話,小的才一眼瞧出這幾個人大大不對——”

正說的興起,不妨被劉良功厲聲打斷:

“胡說什麼!本官什麼時候吩咐你隨意抓人了?”

臉色鐵青,簡直鼻子都氣歪了——

早在數日前,就從朝廷邸報上得知,原明湖書院山長楊澤芳入了皇上青眼,得封從五品侍讀學士。隨邸報而來的,更有已然印刷出版的《大正全書》,體製之恢弘,內容之豐富簡直是前所未有,竟是市農工商,全都囊括在內,不獨於讀書人,便是各行各業,無不大有裨益。

劉良功本就對楊澤芳頗為推崇,待瀏覽完這部書,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更不要說楊澤芳眼下風頭正盛,便是朝中權貴也得避其鋒芒。

正因為如此,再聽說楊家家眷沿河上京,不日即將經過安遠府時,劉良功便著人留意,一則這樣人家合該照拂,二則也想跟楊家結個善緣。

畢竟,劉良功出身貧寒,朝中並無半點根基,雖是本身也頗有才學,卻苦於無人提攜,以致官途蹉跎,如今年屆花甲,依舊滯留安遠。那楊澤芳家眷既從此經過,能結交自是好事,即便不可,也絕不能交惡。

不然,但凡楊澤芳在聖人麵前稍有指摘,自己怕是就得遭殃。

因而才派心腹楚良注意盤查,尤其是安州而來的客船。

很快便有安州府官船到了,稍一打聽便知道,果然是楊澤芳家眷到了,且好巧不巧,還在安遠渡口泊了船。

楚良忙派人一路跟著,自己則趕緊回知府衙門回稟。不想就那麼大點兒功夫,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虧劉良功還正合計著,要怎麼來個既不突兀又順理成章的偶遇好呢,倒好,張二壯竟是跑過來抓人了。

聽到回稟,劉良功出了一身的冷汗,忙不迭就趕了過來,這張二壯倒好,還有臉向自己邀功!這還不算,話裏話外,還說什麼是受了自己指示!

簡直豈有此理!再一抬頭,更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卻是刀槍劍戟正齊齊對著四個人,其中兩人身上,明顯有血。

氣的抬腳就把張二壯踹開:

“混賬,爾敢!”

後麵楚良也厲聲衝著圍著希和幾人的衙差和地痞道:

“誰讓你們隨隨便便抓人的,還不快退下!”

張二壯被踹的猛一踉蹌,好險沒摔倒,更在聽見楚良的怒斥後,一下傻了眼——

什麼叫隨隨便便抓人?不是應該獎賞自己嗎,怎麼還打上了?

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楚良的手下直接給摁倒。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裏去,瞬間全被繳了手中武器,和張二壯捆到了一起。

劉良功卻是顧不得理他們,上前一步焦急的瞧著希和道:

“幾位可有受傷?”

又忙忙的吩咐人去請大夫來。卻又期期艾艾的不知怎麼解釋才好。

魏如明也機靈,忙跟著上前,先扶起魏如山:

“三弟,身上可有礙?這位是府台劉大人,聽說有差人橫行,才會特意趕了來……”

言語中明顯有給劉良功開脫之意。

“我無事。隻是方才被推倒時撞了頭。”聽說府台大人到了,饒是魏如山也有些惶恐,忙一手摁著腦袋,一麵就要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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