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哥(4)(2 / 2)

掛斷電話之後,袁悅在電梯前發呆了片刻,才慢慢走進去。

他按下口令,茫然地想,自己為什麼要來找嚴謹?

嚴謹坐在辦公室裏喝麥片,也是滿心的莫名其妙:袁悅來找我幹什麼?

他今天沒有課,昨天熬夜做課題,原本打算睡到九點才起的。一旁的舊沙發上留下了個凹痕,像是剛剛還有人坐在那裏。但嚴謹是不坐的,他腰不好,坐太軟的沙發不舒服。

他怎麼都回憶不起來自己早上為什麼早起,現在又為什麼端著一杯冷了的麥片站在書桌前。鸚鵡的爪子扣住書架一角,看著他嗷了一聲。它羽毛有些亂,像是跟什麼小東西搏鬥了一場似的。

袁悅進門之後,問他找自己有什麼事。嚴謹說:“是我找的你,還是你找的我?”

兩人麵麵相覷,最後是袁悅先掏出了手機:“對了,是我找的你。”

手機上有通話記錄。

“我為什麼找你?”他問。

嚴謹想罵人了:“我怎麼知道!”

他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你早上幾點給我打的電……”

手機上有一個他沒任何印象的通話記錄,“寧秋湖”。嚴謹話沒說完就停了,死死盯著手機屏幕。

他於瞬間想起了袁悅手機裏說的話,和隨後來訪的寧秋湖。

寧秋湖帶著一個年輕的向導,他是來邀請自己和他一起參加技能大賽的。

若是放在昨天,甚至放在袁悅來電話之前,他可能都會答應。但是與學生重逢的喜悅被恐懼蓋住了,他忙不迭地拒絕了寧秋湖。寧秋湖沒有勉強他,對身邊的向導示意,隨即一隻蜂鳥飛了起來,直衝自己刺過來。

他的鸚鵡保護了他。但蜂鳥似乎沒有攻擊他的意願,它當然也沒辦法對嚴謹實施什麼具有傷害性的行為——它隻是散開了,細細的白色霧氣覆蓋在自己身上,然後和寧秋湖這次來訪有關的記憶便像真正的霧氣一樣,慢慢消失了。

嚴謹背上冷汗頓起。

寧秋湖剛走,而袁悅來了。他立刻知道袁悅身上發生了什麼事,連忙把手機塞到他手裏:“寧秋湖,寧秋湖來了,你剛剛在下麵是不是見過他?你說是他殺了你們單位的人。”

袁悅盯著屏幕上的名字,眼睛先是睜大,隨即又立刻皺起了眼皮。

消失了的記憶再次打撈起來,花了他一些時間。尖銳的疼痛令他大腦有些混沌,但意識還是清醒的。寧秋湖,他身邊的年輕向導,他看著自己的陌生眼神,袁悅全都想起來了。

“他身邊的向導,我懷疑,他可以消除別人的記憶。”嚴謹說,“但……但這怎麼能做到呢?這太奇怪了……難道那個向導變異了?”

“這沒什麼奇怪的。我也可以做到。”袁悅臉色蒼白,低聲道,“是他以前教我的。”

關於付滄海事件和警鈴協會的調查一直在暗地裏開展,但其餘人的生活和工作,仍舊和以前一樣。

袁悅從危機辦回到文管委,滿臉疲倦,靠在電梯上直打嗬欠。

秦夜時今天和章曉一起值班,高穹不知去哪兒了,章曉不肯說,他也就不問了。

袁悅一出來他就立刻察覺到了,從值班室伸出個腦袋。

他看著袁悅,袁悅也看著他。兩人都沒說話,就那樣互看了半天。袁悅手裏拿著一個文件袋,遞給秦夜時:“一個通知。”

另外還有一袋水果。

“你姐姐給你的。”

秦夜時沒想到袁悅居然跟自己說話了,這驚喜來得過分突然,讓他半天沒回過神,隻是呆呆看著袁悅。袁悅把文件袋和水果都塞到他手裏:“拿好。”

文件袋上有危機辦的印戳,秦夜時一看,頓時生起滿心懷疑,連高興的勁兒都被推到了一邊去:“你又去危機辦?你最近怎麼老去危機辦?找我姐有什麼事嗎?你要問她什麼事?和我有關嗎?直接問我不行嗎?”

袁悅搖搖頭,不想把寧秋湖的事情告訴他。

“把通知給章曉看,和你沒關,和他有關。”袁悅說完,頂著兩個大黑眼圈,拖拖拉拉地走進了檔案室,趴在桌上就睡。

秦夜時好不容易見著他一次,而今天袁悅更是極其難得地跟自己說了話。秦夜時高興極了,把文件袋往章曉那邊一扔,提著個椅子就鑽進了檔案室,小心翼翼地關了門,特別輕,沒出一點兒聲音。

章曉正歪在一旁看《薛定諤的異地戀》,見有文件,隻好把書放下,拆開了袋子。

通知是特殊人群管理委員會發出的,《關於轉移陳氏儀及調動陳氏儀管理員的通知》。

章曉心中一跳,直接跳過前麵幾大段的官話,立刻翻後麵的時間。

轉移和調動的時間都是一周後。

他一下就站了起來,呆呆地攥著通知。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沒想到轉移和調動都來得這麼快。